紫九离开后,罗禽将家中四个男丁逐一叫到房中,除了给几人传授一些修炼心得之外,还特意打探了一下罗三六的来历。
原来罗三六出生于西方望沙大草原,在一次部落争斗中被人击成重伤扔入河中,随波漂流之时被紫九所救,辗转带到了此处。因他原先所在的部落已经灭亡,无家可归又心灰意冷的他见罗序等人性格随和,容易相处,就决心留了下来。
罗序等人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陌生人,自然心生提防,只是碍于紫九的面子,不敢多说什么。
罗禽在了解了罗三六的身世之后,初步接纳了他,继续让他负责看门。至于悬挂在门楣上的匾额,则立刻就取了下来,以免节外生枝。
到了第二日凌晨,他吩咐了众人几句后,向黑石峰飘然而去。
出了黑石城不久,地面之上陆续有彩光升起,不远不近地跟随在他的身后。随着他逐渐靠近黑石峰,跟在身后的彩光越聚越多,等到达峰脚时,已达到了五十之数。
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都是三棺门弟子,看来三棺门门主杜显对于他的到来还是非常重视的。
一个闪烁,罗禽在黑石峰山门前落下,片刻后,身后陆续传出物体落地之声,想必那些跟随之人也已经降至地面。而山门内,匆匆跑出来两个年轻弟子,修为不高。
“你可是铁奴?”其中一人将长剑按在胸前,叱问道。
“正是,杜显可在山上?”罗禽抖了抖长衫道。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终究强忍了下来:“门主让你到殿中说话。”
“在前面带路就是。”
罗禽跟着两人往峰上而去。其实他对黑石峰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需要他人带路,只是此刻他是客人身份,总不能抢了这些主人们的风头。一路行去,并没有见到其他弟子,原先跟随在身后的五十来人都止步于山门,没有跟着前来。
不多时,一座高大的殿宇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殿门大开,无人看守。他放出魂识一扫后,大步而入。
入殿之后,见上方站着三人,一人是三棺门王长老,一人酒糟鼻,正是在桑田城遇过的谷堂主,另一人黑袍罩身,乃是堂主尺黑风,唯独不见门主杜显的身影。
三人自当以王长老为首,只见他笑着迎上道:“真的是铁兄弟,呵呵……”
罗禽一抱拳后,找了个位置自行坐下,笑道:“数月不见,王长老越发精神了。”
“哪有哪有?倒是铁兄弟你,短短数月就突破到了穹顶后期境界,真是可喜可贺。”王长老说着向谷、尺两位堂主招了招手后,在罗禽身侧落座。
罗禽道:“钢靠百炼,剑需千磨。那夜属下带领十六洞众弟子火烧升云峰,强攻纤素宫,耗尽所有心血,方有如此突破,说起来还要感谢门主及各位长老给属下这个机会。”
他在说话之时,始终以“属下”自居,且故意点到夜袭纤素宫一事,就是想要听听王长老会怎么说。
王长老听后说道:“铁兄弟有勇有谋,那夜奉命袭扰纤素宫总部,的确对纤素宫势力起到了一定的牵制作用,说起来也是有一定功劳的。”
罗禽呵呵一笑:“可惜我十六洞弟子尚未论功行赏就被革去了弟子身份,实在让铁某无法向众弟子交代。”
这时,一旁的尺堂主突然传出阴森森的话语道:“铁奴,你入门之时谎称黑水国流亡之士,欺上瞒下,罪不可恕,门主正念你袭扰纤素宫有那么一点点的功劳,才仅除去你弟子身份而不加重责,你应当对门主感恩戴德才是,怎能无缘无故杀我桑田舵舵主,又擅自跑到此处撒野,如此作为,分明就是不将我三棺门放在眼里。”
“哈哈……”罗禽拍案而起,大笑道:“一点点功劳?若没有我铁奴,区区三棺门怎能是纤素宫的对手!”
王长老脸色一变,道:“我三棺门之所以能战胜纤素宫,靠的是杜门主领导有方,铁奴,你这话也未免狂妄了一些。”
罗禽眼露寒光道:“王长老,事实如何你们的门主最清楚,铁某此次来只想说一句话,我铁某能让三棺门以弱胜强,大败纤素宫,同样也能在一夜间让整座黑石峰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放肆!”尺堂主大喝一声,黑袍闪动间已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罗禽。
尺堂主以快闻名,但罗禽已今非昔比,见对方冲来,顿时脚下灵力一催,瞬间横移而出,待尺堂主再次现身之时,他已然出现在大殿远端。
“尺堂主,你真还以为你的速度能够快过铁某?”罗禽往门主交椅上一坐,笑着道:“若论单打独斗,别说你一个区区灵池境的修士,就算是涌潮境的王长老,铁某也是有足够胜算的。”
王长老生性刚猛,见罗禽如此一说,笑道:“看来不仅是尺堂主,就连王某也低估了铁兄弟的实力,不过既然铁兄弟开口了,王某倒想领教领教铁兄弟的手段。”说着身子一抖,浑身灵力呼啸而出,竟逼得身侧的尺堂主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子。
罗禽懒懒地坐在高位之上,说道:“王长老,铁某最近新得一个傀儡,极有手段,就让它与你切磋切磋,你若胜得,再与铁某动手不迟。”
王长老性情再好,也受不了罗禽的百般侮辱,当下右脚一蹬,身子已经化作一道旋风向罗禽袭去。
罗禽见状,右手往腰间一拍。刹那间,一记犀利的嘶吼之声在大殿中响起,黑光闪烁,只见一头紫黑之物如同闪电一般从罗禽腰间射出,直取前方的土黄色旋风。
“尸魈!”
尺、谷两位堂主顿时神色大变,急速向后退去。
王长老身在空中,见前方赫然出现的凶煞之物也是一惊,但掌风一出,冒然收回反会遭到尸魈重创,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只不过此时的他却已将浑身灵力悉数调度到肉掌之上,不再有丝毫保留。
尸魈本无神智,又生性暴戾,见王长老无丝毫退缩之意,当下大怒,长啸间,右臂猛然一挥,掌风化作一堵黑色高墙向着王长老猛拍过去。
“轰……”
两掌相击,整座大殿顿时炸裂而开。昏暗间,王长老只觉得一股碎骨裂肉般的力量从掌处向着体内席卷而来,若不加以阻止,定会重创经脉,于是身子向后一纵,借着尸魈的掌力向殿外飞退而去,这么一来,涌入臂中的力量立刻减弱了几分。
尸魈一声咆哮,正要追杀,却被赶来的罗禽收入了灵奴袋中。
罗禽回首一望,见大殿栋梁开始垮塌倾倒下来,一个闪身往殿外射去,快出殿门之时,伸手一抓,将受尸魈掌风波及的谷堂主擒下。刚一出殿,后方就传出巨大的声响,历经诸多大战而不倒的议事大殿顷刻间就化作了尘土。
“谷堂主,你没事吧?”他将谷堂主往边上一放,笑问道。
谷堂主咳出一口鲜血,向他一抱拳:“多谢相救。”
罗禽一笑,冲十丈开外头发凌乱的王长老道:“王长老,我这傀儡还算拿得出手吧?”
王长老猛地喷出一口浊气,道:“此魈甚猛,不知铁兄弟如何得来?”
罗禽摊了摊手,不作回答,反问道:“王长老,现在可否请杜门主出来一见?”
王长老道:“门主已在不远处等候,请铁兄弟与老夫同往。”
罗禽跟着王长老御空而行,绕至黑石峰北侧,在一座身藏于密林中的石殿前落下。见王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往前一指,一道蓝色禁制在一阵闪烁后裂开了一道口子。
“铁兄弟请!”
罗禽穿过禁制,走入石殿,又沿着殿廊走了二三十丈,进入一间石厅之内。石厅不算宽敞,里面摆设也很简单,仅有四把石椅而已。
恰在此时,石厅里侧的内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从内先后走出两人来,一个正是杜显,另一个是傅姓长老。
三棺门原有长老三人,施长老因为通敌叛出了师门,至今没有下落,眼下厅中的三人就是三棺门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
杜显看似随意地朝王长老处看了一眼,之后突然诡异一笑道:“听说铁兄弟此行是来讨要说法?”
罗禽一摆手道:“初衷确实如此,但方才铁某又改了想法。现在贵门已将黑石峰悉数收入囊中,门派大兴有望,对贵门这样有可能兴起的门派,铁某只谈合作,不谈其他。”
“哈哈……合作?你倒说说我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杜显对于罗禽的说法感到一丝新奇。
罗禽道:“贵门在接手纤素宫地盘后,使得门派势力向东延伸了五百里,虽然拓展了生存空间,却始终逃不出三流门派的宿命。”
“此话何以见得?”杜显道。
罗禽说道:“三棺门,东有清河宗,西有厚土门,北为妖族领地,唯一可以发展的方向就是南方。但是此处往南数十里即为黑石城,本是各方势力汇聚之所,想要将黑石城占为己有,以贵门现在的实力根本就做不到,拿不下黑石城,三棺门永远都是三流门派。更何况过了黑石城还有前后二浪,门派实力远在贵门之上,它们的背后又有厚土门支持,嗨……说起来,铁某还真为贵门的处境感到担忧。”
傅长老算是三棺门最有谋略之人,听后点了点头道:“铁兄弟此言不虚。”
杜显道:“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你我合作,就能拿下黑石城?”
罗禽摇头道:“区区黑石城何足挂齿,贵派要想真正发展壮大,唯有击败厚土门!”
“哈哈……狂妄,铁兄弟你真的越来越狂妄了,哈哈……不过老夫喜欢敢想敢做之人。”王长老大笑道。
罗禽笑了笑道:“王长老敢硬接无智尸魈一掌,此等胆魄远非铁某可比。”
王长老连连叹气:“多亏铁兄弟手下留情,让尸魈只使出了七八成力气,要不然此刻老夫已经不能在这里与大伙说话了。”
罗禽暗自一笑,他的尸魈本来就比寻常无智尸魈差那么一点,刚才出招时也丝毫没有保留的意思,阴差阳错间,却让对方误以为他念在旧情,让尸魈保留了一点实力。这等白送的人情,他自然不会戳破。
“只是切磋而已,当然是点到为止了。”
“咳咳……”杜显见两人越聊越欢,咳嗽一声道:“厚土门为雪拭最为强大的三大门派之一,岂是我三棺门可以企及的?”
罗禽道:“数百年前,厚土门势小,曾家势大,但后来厚土门还不是击败了曾家,成为一方霸主么?所以万事皆有可能,当然了,如果有一些人连想都不敢想,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面对对方的暗讽,杜显心生怒气,脸色也变得雪白。坐于杜显身侧的傅长老见状,开口道:“铁兄弟,依你高见,如何才能击败厚土门?”
罗禽道:“铁某还不知道杜门主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如果不愿意,那么铁某还是不费口舌了。”
“你且说说怎么合作。”杜显冷声道。
罗禽道:“铁某手下,有黑水国流亡弟子千余,或因生活习性不同,难以融入其他门派,比如贵门,呵呵……为了长久打算,罗某想在小雪拭山找一两个山头,自立门户,也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杜显一听罗禽手下有弟子千余,脸上异色一闪,皱眉道:“雪拭之地门派上百,但每一个门派的增减都受三大宗门的严格掌控,铁兄想以黑水国修士身份在此地开宗立派,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需要杜门主合作嘛!”罗禽拍案道:“杜门主,铁某在袭击纤素宫时,擒获了该派长老一人,经过我千辛万苦的感化,那位长老已同意将她的位置让于在下,所以在下现在的身份是纤素宫的长老,那人自动升为纤素宫的宫主。所以无需新立门派,只需杜门主向清河宗递信笺一封,就说贵门虽与纤素宫争斗百年,但看在同源同宗份上,便在小雪拭山上划出几个山头,让纤素宫得以苟延残喘。”
“不可能!”杜显断然拒绝道。
罗禽看了杜显一眼道:“杜门主定是在担心万一铁某坐大后,会对贵门产生不利吧?”
罗禽显然猜中了杜显的心思,见杜显支吾不语,又道:“如果杜门主无法消除顾虑,不如你我两派合签一份盟约交由清河宗造册,从此之后就以兄弟相称。杜门主,我黑水国弟子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了,咱们明人之前不说暗话,那日出现的神秘队伍正是铁某所安排,只是碍于杜门主的面子,铁某没有昭示众人罢了。如果杜门主不愿与在下合作,在下只能让他们亲自来找你讨要说法,杜门主可要准备好说辞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