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昌晋城南坊的入口处,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瞬间平复声息,并且街道上拥挤的人流极其默契地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驻足俯首面向中间敞开的通道,像是在恭迎某位大人物。
众人齐声说道。
“冉老。”
……
“老夫只是随便逛逛,每次都弄得这么大阵仗。”
老者拄着一根拐杖站立在分开的通道前,他瘦瘦巴巴的身架,看起来像是个极为普通的行将就木老头,此时他满脸皱纹的面庞上噙着一丝祥和笑意。
“笃笃笃……”
老者并未阻拦这一举动,因为他不知道制止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未能成功,叹了口气,就这样一步一杵地从人流分出的通道走去。若是有人从入口处看去,便能看到那整齐得不差分毫的长队出现在坊市之中。
这名老者名为冉河,是一名境界极高符篆师,这一称谓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地位崇高的代名词。
并且他在昌晋城中负责布置护城大阵,每年的秋末入冬之际,千里大山深处的妖兽由于饥饿难耐,便会涌出山林袭击城池,意图饱餐一顿,正是由于护城大阵的存在,才让城中平民得以免遭兽群侵害。
冉河自昌晋城建立之日起,便已经伴随这座城着度过百余年,每年妖兽侵袭之时都未能踏足城中半步,由此奠定了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与威望。
人们对冉河的赞辞和崇敬,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所具备的名望和地位,而是他身居高位而不骄奢,言行举止间都平易近人,见到有难的平民必然施已援手,甚至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比如冉河刚才在路边见到一名孩童在憋红着脸,拉扯着身后无动于衷的老牛,然后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杵,颤颤巍巍地就过去了,这可把一旁围观小孩的成年人吓到了,一大群人呼啦就涌了过去,一边帮小孩拉牛,一边劝阻老人。
冉河虽然地位在昌晋城中地位极高,并且手握护城大阵,关乎整座城的存亡,但是出行却不带过多随行护卫,生怕影响民众生活,他身边常伴左右的,只有一名身形掩盖在盔甲中的侍卫。
老人走了半晌,杵着拐杖极其缓慢地转动身形看向身后,叹了口气,沙哑地说道。
“小正啊,你怎么又跟来了?”
在老者身后,是一名全身包裹在生铁盔甲中的人,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若是仔细查看,那对不属于人类的眸子中散发着道道寒芒,令人脖颈发凉。
“家主知道您老人家菩萨心肠,见不得他人受难,但是难免有个别人心存歹意,会惊扰到您,为此特地准许我,在必要时无需遵从您的命令。”
深沉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老者闻言也不在阻拦,又是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转身走去。
……
行至坊市内部时,在一处人群围堵的地方,十多名护卫军包围着一名黑袍人,冉河正好瞧见了这一幕,老好人的他自然想要阻止,拄着拐杖就走了过去,身后的盔甲侍卫也跟了上,人流之中默契地让出了宽敞的通道。
身着黑袍的霁云看着老者缓慢地走近圈子内,并未认出身份,但是当视线落到老者后面的盔甲侍卫身上时,眼眸微缩,心中惊骇不已,因为他根本看不出那人的修为。
一干城卫军和城卫队长田化见到老者时,面庞攀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当即俯首驻足,齐声说道。
“冉老。”
一旁的腾阳和陈怜儿显然也未能认出老者,面对城卫军一行人的举动有些疑惑。
“老夫路过此处,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能坐下商量的事,还是不要打打杀杀为好。”
冉河说完便打量起了面前的人,待人温和的他没有因为腾阳和陈怜儿的不敬而生气,当视线落到黑袍人身上时,那双浑浊的眸子才有了些许变化,因为在那人身上他看出了引动符篆的气息,并且还是从未见过的符篆,阅历过人的他也看得出来,黑袍笼罩下的人是名少年,因此愈发好奇,这名少年的身份。
霁云见老者拄着拐杖向着他走来,在其身后,那名让他看不出深浅的侍卫令他压力巨大,心中盘算着是否冒险突围,但是老者的一句话让他放下些许戒备。
“小友,不要紧张,老夫名叫冉河,身后这位叫冉正,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一眼你手中的符篆。”
霁云从刚才城卫军的举动中猜测出,面前老者应该在这城中地位极高,闻言便从怀中取出轻重符递出。
“冉老,请看。”
冉阳接过符篆之时,被皱纹挤成一线的眼睛在看到白纸后骤然微睁,拄着拐杖的一只手隐隐有些颤抖,心中也掀起一阵波澜,自从他成为符篆师之后的百余年岁月里,从未见过白纸上绘成的符篆,这样的尝试,不少符篆师都曾试过,然而无一人成功,因为白纸根本无法承受纳入其中的天地元气,只有用灵木辅以灵草制成的符篆才能绘制成功。
在其一旁的盔甲侍卫,见到老者的神态变化时,心中也有些纳闷,他追随老者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失态,看待那名黑袍人时,神色中也多了一些慎重。
冉河按下心头想要一探符篆真伪的悸动,开口询问道。
“小友,不知道可否让老夫试用一下。”
霁云闻言,知道老者想要试探这符篆真伪,若是后者想要依仗其身份,直接一试的话,他也无可奈何,这询问的举动让他心生几分好感。
“冉老,请用吧,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指教。”
冉阳手捏轻重符,放出一缕精神进入其中,进行一番尝试,身为造诣极高的符篆师,仅是片刻就已经摸清手中符篆的效用,在确定轻重符的效用后,心头生出了拉拢面前黑袍少年的想法,因为这样的符篆足以改变当前的格局,让武者整体的修为和实力得到全面的提升,在知晓其重要性后,他面庞带着祥和的笑意说道。
“不知小友师承何人,说来惭愧,这符篆老夫从未见过,虽然是一阶符篆,但是在效用方面却堪比二阶符篆。”
霁云瞧着冉河满脸红光,越说越激动,刚想回应,但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一旁传出。
“此人鬼鬼祟祟,骗取我手中宝物,老头子你别想袒护他,立即把他交给城卫军处置。”
在一旁的腾阳早已不耐烦,虽然老者看起来地位较高,但是他仗着家世从未吃过瘪,并且把面前的一干人当成是在拖延时间,眼看着那名骗取他通元的黑袍人就要被抓,突然冒出这么两人将其打断,他岂能善罢甘休,因此带着满脸怒容,厉声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