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淡淡清香
两人回到府中之时已是夜半三更,他看看枕书,“你饿不饿?我有些饿了?”
枕书看他一眼,顽皮道:“我们去膳房看看?”
空气中慢慢弥漫着菜的香味,枕书知道傅蠡素来不喜甜食,只能就着有限的食材,做一道清香的小菜和一些面食。
她将切好的葱花和苦瓜放就锅里炒已经有三分熟的肉丝,然后加盐盖上锅盖,在烧开的水里放了切好的面,麻油胡椒香葱末,放在锅里一拌,加一点点的醋,又加上平时腌制的菜丝,顿时香味四溢。
“好香。”傅蠡不由得食指大动,枕书好笑地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嗔怪道:“还没好呢,再等等。”
傅蠡看她脸上有白白的粉面的痕迹,看着她水汪汪吹弹可破的肌肤,心痒难耐,上前咬了一口,枕书‘啊’地一声捂住脸睇了他一眼,怒道:“你再使坏就没得吃。”
菜和面皆上了桌,枕书拿了一个碗装了面,然后将一锅面和那碟苦瓜炒肉丝都放在桌上,傅蠡看了这阵势,不郁道:“这么小的一个碗,怎么够我吃?”
“谁叫你在我做菜的时候使坏?”枕书嗔他一眼,然后把碗拿过来,指着那锅,“那个才是你的。”
“你要我用这口锅?”傅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枕书翘了翘眉角,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傅蠡觉得这样的枕书甚是可爱,就连她赌气说的话都如此可爱,“不吃拉倒。”
“你做的有那么好吃么?”傅蠡举了箸,夹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仍是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却又举起了箸,枕书低下头闷笑,两人靠在一起,枕书看了看手上有一块尚未洗净的粉渍,心中一动,就要往他的衣角摸去。
却不料被他反抓住手,低头用嘴han住了,枕书连忙抽出手来,偏过脸去,傅蠡低低地笑,看到枕书耳根子后全红了,终于扳回一城了,“你想使坏,可没那么容易。”
结果两人将吃食全部解决掉了,两人坐在门口,靠着一起看漫天的星光,傅蠡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低下头看着躺在他怀中安然沉沉的人儿,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低下头去亲吻她嫩白的耳垂。
她正安心地躺于他怀中,忽觉脸儿痒痒,不由得拿手挥开,傅蠡闪躲不及,竟生生地挨了她一掌。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也是一瞬的呆滞。
许久两人相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枕书腻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衣物上淡淡的气息,只觉得岁月在这一刻,如此静好,两人相偎渐渐睡去。
窗外敲敲打打一片喜庆之色,秦晚慈一个人看着窗外,这几日客人少了许多,她也就寡言了许多。
虽然已是寒冬,外面却春意盎然,原因自然是新科状元迎娶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十四公主,整条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她一个人落寞地观看这场华丽的戏的开幕。
“晚慈姑娘,有客人点你唱曲儿,”老鸨孙妈妈急急地跑过来。“慈姑娘,这可是个贵气的主儿啊,出手可大方着,你要好生招待。”
晚慈收回自己的思绪,他要娶亲便兀自由他了,他娶了新人,她还是得照样过活,她前几天就遣了人送了贺礼过去,如今是真的恩断义绝了,她也过自己的日子了,至于枕书曾说过想让她从良嫁人,她已是半分不敢奢望的了。
这个虽为青楼却为她留了个艺阁的地方,给了她极大恣意的空间,嬉笑由她,怒骂由她,凡事皆可率性而为,她有段日子是想过从良,然而这念头很快就被公主的婚讯给扼杀掉了,她宁愿一辈子在这秋辞阁中唱曲儿,也不愿意再跟一个男人生活了。
她本来就不该被束缚,也许她天生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推了门,掀开了珠帘,里头坐着的,似乎是一个身着玄衣的公子,他自顾着喝着酒,偏了头去,叫她瞧不清样貌。
晚慈抱了琵琶,浅笑吟吟,“客人想听什么曲子?”
玄衣人似笑非笑,转过来看她,并不答话,只扣着案,一边低吟,“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丑兮,不寁好也!①”
晚慈初见他样貌,只觉得他举止风liu贵气,似乎出身不匪,听他所言先是一愣,然后温言道:“公子是想听诗经中的句子吗?”
玄衣人自顾自地举起举杯,随意地转着酒杯,话里更是恣意风liu,他灼灼地看着晚慈,“我想听琵琶行,不知姑娘可否为我奏一曲?”
秦晚慈笑颜如花,“公子想听,晚慈自当奉陪。”她转弦拨嘈,琵琶声落如珠翠,晚慈婉转地跟着曲调唱起来,面色平静洁净。
一曲毕,玄衣男子拍起掌来,“姑娘的琴技如此之好,怎会愿屈于一个小小的秋辞阁?”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晚慈抚平琵琶之弦,笑睇他,“公子想要挖角?”
“我只是替晚慈姑娘不第,慈姑娘本应是这状元夫人,可惜状元郎有了公主弃糟糠,我也替姑娘抱打不平。”他话虽如此,面上却仍是噙着一抹笑意。
“想是公子错了,前几日管大人已写了休书,晚慈和管大人如今皆已是自由之身,从此各自嫁娶,皆互不相干。”秦晚慈说话轻轻,仍然面带笑意,圆滑至无一丝情绪可露。
玄衣男子惘若未闻,只笑道:“不知慈姑娘愿不愿意与我演一出戏?”
①注:出自《郑风·遵大路》,诗经中有名的弃妇诗,大意是被弃的女子跟在负心郎的后面,拉他的衣袖,拉他的手,苦苦恳求他不要忘记旧情,不要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