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水迢山隐
一夜过去。
傅彰先行醒了过来,初晨的露闪着柔柔的光,慢慢地要凝结开来,身旁的女子似乎十分还在睡着,娇丽的睡颜安然恬静,手支在腮边,靠着石壁的一处突起,睡颜温和至极,傅彰凝视她许久,然后又动了动手,手上似乎还有些发麻,但似乎不怎么痛了。
枕书动了动,仿佛是要醒了。
枕书先是揉揉惺忪的眉眼,然后看向洞外,晨曦的风带着徐徐凉意,但也分外香甜,她扫了眼四周,慢慢地走了出去,看到周围的景色,这样的景色需得漫过琉璃雕瓦檐下才能看得到,远处一池碧水,清芬香远,池水绿得太深,看一眼便似要坠入此中去,那山更是烟斜雾撩,而她整个人置身此景,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不由叹道:“水迢山隐隐,织为弦上音。”
闭目佯睡的傅彰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乍作方醒,轻扯唇角,咳了一声。
枕书偏过头看他,露出线条优美的颈侧,心情似乎十分地雅致,笑道:“王爷真应该好好看看这样的景色,就不会总是想到权力利禄。”
傅彰笑容冷淡,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一切嗤之以鼻。
枕书笑笑,也不答话,又回转身,张开手,宽大的衣袖层层叠叠,如破茧而出的蝶儿一般。
傅彰走出洞外,伸展缩了一夜的身子,两人趁此时天色尚早,便早早地出了洞,走回府邸。
枕书敲门时,王府众人已经乱成一团,青葵几乎已急得发疯,看见她才脸色青白地道:“小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青葵扑上前去揽住她,“小姐,早知昨日我就与你一同进宫,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我们等到半夜见你不回,以为你在宫里过了夜,今天早上王总管接到府尹大人通知,说是府上的那几个人轿夫和随从全遇害了,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了他们横尸街头来报了案。。。。。。”
枕书心里有愧,“青葵,对不起,我昨夜。。。。。。”她忽然缄了口,不知如何说下去,青葵似乎明白了她的难处,扫视了枕书的形容,只见她发丝有些微的散乱,容色略显憔悴,裙角上还挂着撕烂的碎布,青葵咬咬唇,“小姐。。。。。。”
枕书明白了她所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青葵,你放心,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梳洗过后,枕书的精神还不错,一夜惊魂未定,并不像闷在屋子中,随手将几要曳地的长发捆成一髻,换了身合身的墨色长袍,携着青葵去街上走走。
金陵大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帝都之下果然锦绣繁华,叫卖之声决决不断,主仆两人走走停停,枕书举止淡静雅丽妖娆明媚,却让男装穿在她身上并不突兀,两人慢条斯理地逛着这繁闹的街市,倏地后一人的步子滞了一滞。
薄枕书停下来,循着她的目光抬头看过去,酒楼上窗口坐着一男一女。一身红衣的女子悬胆玉鼻,面容娇俏动人,琥珀色的眼瞳跟显得妖娆明丽,如氤氲着一层柔柔怯怯的女儿娇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明媚的魅惑之意,是魅惑却不俗艳,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姑娘家身上有香味并不稀奇,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不是很特别,奇特的是,那种香味若是闻久了,不管多麽紧绷的神经,或是多麽烦躁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而男的一身青衣,容貌俊美,相形对坐的女子,他的美似乎更添一丝妖娆,仿佛蒙上一层江南烟雨,眸里迷迷蒙蒙让人看不清楚。
“王爷,”女子饶有兴味,“下面有两位俊俏的公子看着你,你看那位公子,我都没见过比她更加清俊的公子。”
“慈姑娘说笑了,这样俊俏的公子恐怕是为姑娘的花容月貌所动。”傅琰撇了撇楼下两人,手举着茶盏,玩味地一笑,“何况,本王可没这样的癖好。”
枕书看看青葵,温温地看着,“我们上楼上坐坐吧。”
青葵贝齿轻轻地咬着唇,摇摇头,复杂地瞥了楼上一眼,“不了,公子,我们还是走吧。”
而此时酒楼的另一边的楼梯口,身穿黑色儒衣的男人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公主殿下为何一直跟着我?”话里冷冷地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十分不耐。
那红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跺跺脚薄怒道:“奇了怪了,这条路又不是你管恩一个人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傅旋挤开前面的儒袍男人,径自上了楼,枕书看了两人上了楼,眼里泛出一丝迷离,仿佛某种情节将会延伸开来,枕书敛下眸,隐去嘴角所有的表情。
管恩方上楼,就乍见坐在窗边的两人,他的面色一窒,窗台边的红衣女子亦是一怔,却笑得更为妩媚,“王爷,时候不早了,晚慈也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傅琰嘴角带笑,抬头看了看天气,“现在天气尚好,慈姑娘就陪我再多坐一会儿吧。”
管恩滞在原地,他骤然停下脚步让傅旋猝不及防撞上他僵硬的脊背,小巧的鼻子被撞到微红,顿时她疼出了眼泪,大骂道:,“你这个混。。。。。。”却循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不由讷讷收了脾气,“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琰懒懒瞥她一眼,“你怎么会来这?”
那眼里的不屑让傅旋退了几步,自小,她看到这个四哥,就有些头皮发麻。虽然他表面漫不经心和颜悦色地对你,但是他的脾气变幻莫测,很少有人摸得透。
傅琰眼角扫到傅旋身旁呆滞着的管恩,笑道:“原来是新科状元,失礼了。”
管恩此刻才回过神来,“四王爷,这位是?”
傅琰似乎如梦初醒,道:“这位是秋辞阁赫赫有名的晚慈姑娘,帝都闻名诗才双绝的第一花魁。”
傅旋不屑地一撇嘴,轻蔑道:“切,不就一**吗?”
傅琰眯了眯眸,不悦道:“旋儿。”
傅旋见到管恩呆滞的样子本就十分不悦,如今听到傅琰对她如此推崇,自然将所有的怨毒都发泄在旁的身上,“哼,什么帝都第一酒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本公主才不屑跟着。”娇纵任性的性子袒露无遗,跺跺脚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