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骊珠?这名字有些耳熟,俞越突然想起当日须延陀假扮齐老大诈破魂枪的事,假齐老大说过寻找赤龙骊珠的事,不知是须延陀顺口说的,还是齐老大他们真的为找赤龙骊珠而到的龙川。
夜琉璃见俞越神色有异,问道:“你听说过么?”
俞越道:“好像听须延先生提过,我也记不清了。”
夜琉璃哦了一声,继续道:“二叔得知后亲自去捉赤火狸,谁知赤火狸颇具灵性,二叔始终捉不住它,派了数百人寻找都没有丝毫踪迹。二叔不死心,每年都要去几趟,那赤火狸记住了二叔的气息,只要他一出现便躲起来,莫说捉连找都找不到。”
“后来爹爹说,即便是二叔捉道赤火狸也是无用,那赤火丹只能用破魂枪才能取下,此后二叔便到处寻找破魂枪,一找就是十几年,只到昨日把你带来……”夜琉璃道。
俞越道:“姐姐可知赤火狸的模样,是何习性?”
夜琉璃想了想:“听二叔说赤虎狸头生的像虎,身子像猫,尾巴却细长像蛇……”
俞越笑道:“姐姐,就是说长的像只狸猫!”
夜琉璃摇摇头道:“不是,二叔还说它头上生角,跑的比风还快!”
俞越紧皱眉头,起身来回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过了半晌才坐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说道:“琉璃姐姐,那赤火狸现在哪里?”
夜琉璃道:“难道你还想打它的主意么?二叔都拿它不住……”
俞越下巴一扬:“你二叔毕竟不是猎人,哪知道打猎的学问?赤火狸形貌类虎似猫,这类野兽性喜干燥,巢穴应在离水源较远的高处,尾巴细长如蛇,必定善于攀援,尝在林中出没,只要咱们找到林中水源,必定能等到它。”
夜琉璃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来:“就算能找到它,又怎么捉它呢?”
俞越道:“只要能看见它,摸清它的习性,就能找到弱点,到时候一击即中!”
夜琉璃听俞越说的自信满满,也动了心,可又觉得不妥,迟疑道:“赤火狸非常凶恶,你身上有伤,万一……”
俞越道:“姐姐不必担心,捕猎斗智不斗力,再说能捉住更好,捉不住逃走便是。”
夜琉璃摇了摇头:“爹爹肯定不许,还是等二叔来了再说吧。”
俞越忙道:“伯父都说了赤火狸熟悉你二叔的气息,来了也是白搭,还不如让我试一试。”见夜琉璃还在犹豫,又道:“琉璃姐姐,你二叔若能捉住赤火狸早就捉住了,还用等到今天?若咱们捉到了便能为伯父疗伤,即便是捉不到,也不耽误须延先生再去。”
夜琉璃沉思半晌,治疗父亲的伤病胜过一切,顾不得许多了,当下轻轻颔首,道:“要去也行,不过,我也得去……”
俞越大喜,一拍胸脯道:“咱们姐弟联手定会手到擒来,什么赤火狸赤水狸的乖乖的束爪就擒。”
一轮明月斜挂天边,幽静的山谷中掠过两道身影,沿着溪流一路向东飞奔,正是夜琉璃和俞越。
山谷不大,四面都是峭壁悬崖,两人在溪流的尽头停下脚步,溪流到此便钻进山岩之中,不知流向何方。
夜琉璃取出一根麻绳在腰间一绕牢牢系住,把另一头丢给俞越,低声道:“系紧了。”
俞越也把绳子系在腰间,低声笑道:“琉璃姐姐,咱姐弟今日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夜琉璃轻声道:“别说话,老实跟着。”说着纵身跃入溪水之中,拨开峭壁上的杂草藤蔓,露出一个一人多高黑黝黝的洞口,夜琉璃点燃一只火把,向洞内走去。
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俞越跟在夜琉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前行。
石洞内阴冷潮湿,声音惊起一群蝙蝠,扑啦啦在洞内来回盘旋,一枚枚形状各异钟乳石被火光映出巨大的阴影,犹如挥之不去的幽灵,令人一阵心悸。
两侧石缝中不知从哪里流来的水一条条汇集起来,溪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渐渐的没过俞越的小腿。向前走了里许,溪水愈发的深了,已经到了腰部,哗哗的水声在洞穴中显得异常响亮。夜琉璃突然停了下来,等俞越跟上来,说道:“抓牢绳子,屏住呼吸,莫说话。”
说完,夜琉璃丢掉火把,突然向前一跃,蓬的一声落入水中,随即消失不见了,俞越一愣,腰间绳子一紧,不由自主跟着坠入水中,转眼间便被奔腾的水流裹挟着冲了下去。
俞越目不能视物,又不会水,只得牢牢抓住绳子,屏住呼吸,只觉得越沉越深,胸腹间憋得难受之极。
过了很久,俞越的肺都要炸开的时候,腰间猛的一紧,一股大力将他拉出水面。
俞越大口的喘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子悬空,奔泻而下的水流把他冲的飘了起来。
只见夜琉璃站在一块大石上,紧紧抓着绳子,奋力向后一拉,俞越腾空而起,借力向前一跃,落在夜琉璃身边。
俞越这才看所站的地方原来是峭壁上的一个洞口,水流奔泻而下形成一座巨大的瀑布,往下看黑黝黝的不知有多高。
夜琉璃嘴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怕了么?”
俞越心兀自砰砰直跳,嘴上却说:“有甚可怕的,我只是不会水……?”
夜琉璃并不回答俞越的问题,轻挽秀发,拧干水,淡淡道:“不怕最好,走吧。”
俞越心道:这里悬崖峭壁,能往哪里走?
夜琉璃解开腰间的绳子,指着峭壁之下黑乎乎的一片说道:“这里就是落鹰谷,只这一条路能到,二叔说赤火狸就藏身于此。”说着双手抓住洞边的一条藤蔓,“跟我来。”夜琉璃双脚蹬地,腾空而起,荡出五六丈远,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回身冲俞越招了招手。
俞越自幼长在山林间,攀山越岭是常有的事,自然难不住他,抓住荡回来的藤蔓,跃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峭壁上的藤蔓、石缝,不多时便到了崖底。
山崖下丛林密布,古树参天,幽暗之极,两人寻了个干燥的巨石坐下歇息,夜琉璃道:“我只偷偷来过这里两次,听二叔说,那赤火狸或许就藏在这片林子里,以后就看你这个猎手的了。”
俞越奇道:“怎么这么巧,赤火狸跟咱们住的山谷只有一山之隔。”
夜琉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发现的它的时候距此数百里,二叔每捉它一次,下一次出现的地方便进一些,两年前二叔才发现它竟然躲在这里,偏偏捉不住它,发了好一阵脾气,说要放火烧山,逼它出来,被爹爹拦住了。”
俞越笑道:“看来这赤火狸果真通灵,好像故意气须延陀来着。”
夜琉璃轻叹道:“也许是吧,它就在身边却捉不住,眼睁睁看着爹爹病情日益加重,难怪二叔生气。”
俞越想了一会道:“只要在就好,就怕它逃远了,这里应该就一处水源,咱们不妨先去瀑布下的水潭看看。”
追踪猎物自然要听俞越的,两人辨明方向,小心翼翼的在林中穿行,不多时便来到瀑布之下,只见一条匹练似的水幕从白雾中泻下,落在一座巨大的水潭之中,水声隆隆如雷。
水潭杂草矮树丛生,生满青苔的巨石犬牙交错,俞越选了一株离水潭最近的大树,攀了上去,从这里能看到水潭全景。
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俞越坐在枝桠上纹丝不动,双目紧紧盯着潭边。
借着朦胧的月光,夜琉璃回头看了看俞越,见他神情专注,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鼻翼微微翕张,带动那条由眉至下巴的淡淡疤痕跟着微微扭动,却并不让人觉得丑陋或者恐惧,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勃勃英气。
夜琉璃暗道:“他还真的没吹牛呢,这么有耐心,一定是个好猎人,而且……这专注的样子还挺好看……”
想到这里,夜琉璃脸微微一热,急忙转过脸,芳心砰砰直跳。
就在这时,一丝沙沙的声响打断了瀑布隆隆水声固有的节奏,俞越嘴角肌肉微微一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夜琉璃,伸出一根手指朝某个方向轻轻点了点。
难道赤火狸出现了?夜琉璃精神一震,收敛心神顺着俞越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潭边高高的草丛一阵晃动,走出一头小兽。
那小兽狸猫大小,月光下看不清皮毛的颜色,头生的像小了几号的老虎,两只眼睛灵动之极,显得甚是可爱。
夜琉璃和俞越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它就是赤火狸。
那赤火狸细长尾巴来回摇晃了几下,然后垂到溪水里,猛地翘起来,撩起一片水珠。赤火狸伸出舌头接住几滴水珠,回头去咬自己的尾巴,原地打了几个转,吱吱叫了几声,似乎是在玩耍。
赤火狸玩了一会,钻进水里,尾巴飞快的摇动,在水潭中飞快的游了起来,犹如一条吃足了帆的快艇,划开一道水痕,瞬间便到了瀑布之下,一转眼又回到原地。
俞越暗暗吃惊,这畜生在水里还这般迅捷,若是在林子里真的比风还要快,难怪连风从虎都捉它不住。
赤火狸游了一阵,窜上岸,抖落身上的水珠,蹲在一块凸进水潭的石头上,扬起头,似乎在看天上的月亮。
俞越这才看见赤火狸头顶果然生着两只尖尖的短角,平时被长毛盖住,一仰首便露了出来。
此刻空中白雾散去,月如银盆,水潭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光华闪耀。
赤火狸仰着头一动不动,鼻孔中喷出两股淡淡的白气,那白气长有尺许,犹如实质凝而不散,停留片刻慢慢又回到赤火狸鼻中。
如此反复吐吸九次,白气渐渐浓厚,赤火狸吱吱鸣叫了几声,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颗大如豌豆的圆珠。
红彤彤的圆珠在赤火狸张开的大口上方悬浮着,滴溜溜直转,好像有根细绳牵引,突然上升尺许,复又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