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延天接着道:“这破魂枪残破不全,枪身不知所踪,若不是有心喂食魄力,终归是一件凡物……”
“邪体本就是魄力凝结,寻常利器难伤其分毫,可偏偏碰到了破魂枪,破魂枪名破魂绝非虚妄,专破魂魄之属,因此越儿才能伤的了那邪体,而破魂枪也吸收了些许魄力,故此变的锋锐无比。”须延天微笑道。
俞越恍然大悟,怪不得须延陀一直怀疑这把剑便是破魂枪,原来如此。须延陀到处寻找破魂枪是为了大哥,夜琉璃也说它有助于治疗父亲的伤势,当下取出那柄铁剑道:“琉璃姐说破魂枪对您的伤病大有助益,伯伯拿去用吧。”
须延天心道:这孩子心地良善,若是不知道还罢了,明知是破魂枪是如此珍贵的神器依然拿出来予人,毫不犹豫,实在难能可贵。
夜琉璃喜道:“爹爹,越弟弟拿破魂枪来,便可去取那味药了……”
须延天摆摆手道:“琉璃不可,那事太过凶险,再说就算取来也不一定有用,爹爹的病用若耶花镇着,一时也没什么大碍。”
夜琉璃道:“二叔武道深湛,让他来取都不成么?”
须延天道:“阿陀去过不下十几次了,那东西早就熟悉他的气息,一靠近便躲起来,谁都找它不到。”
夜琉璃还想再说什么,须延天摆摆手道:“爹爹累了,想歇一会,你先带越儿四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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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内绿竹摇曳,花香四溢,远山如墨,近水淙淙,漫步其间,如行画中。
两人闲步来到那片花圃旁,俞越指着数从盛开的鲜花问道:“琉璃姐姐,这是什么花?这时节还能开的这么旺。”
夜琉璃道:“这便是若耶花了,幸亏有它,爹爹的病才不至于恶化。”
俞越奇道:“这花还能入药么?”说着伸手便要去摘。
夜琉璃娇斥道:“别动!”
俞越停下手,见夜琉璃粉脸含嗔,暗道:女孩家爱惜花草,这么漂亮的花摘掉了未免可惜。
夜琉璃道:“这若耶花产自大漠以西万里之外的一个小岛上,二叔费劲周折才弄来些种子,雪雾山只这里能种的活。这小山谷原没有名字,因能种活若耶花,二叔便取名叫若耶谷。”
“更要紧的是这花全身剧毒无比,若不慎沾上一点汁液便会要了性命!”
俞越吐了吐舌头:“看不出这么漂亮的话竟然如此邪门,幸亏姐提醒,不然小弟可就变成花下之鬼了。”
夜琉璃微微一笑,玉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秀发:“这座山谷里不少花草都有毒,越是鲜艳美丽的越是剧毒无比。今后你要处处留意。”
花海飘香,玉人俏立花中,俞越看的心神一荡,脱口而出:“姐姐也美丽的很,我看就没有毒。”
夜琉璃俏脸一红,斥道:“油腔滑调,胡说些什么!”
俞越话一出口便觉得唐突了,见夜琉璃生气,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说,急的面红过耳,嚅嚅道:“姐姐,我……你……”
夜琉璃见他受窘,扑哧一笑,道:“什么你呀我呀的,你老实在这儿等着,我来教你取花制药。”
过不多时,夜琉璃返回花圃,手里多了一只小木箱,见俞越还在原地傻傻的站着,笑道:“这样老老实实的多好。”
俞越嘿嘿一笑,伸手便去接那小箱子:“小弟替姐姐拿。”
夜琉璃侧身让过,笑道:“你如此伶俐,不去做二叔的奴隶真是可惜了。”
俞越挠了挠头皮,嘻嘻笑道:“小弟不如做……”他本想说“做姐姐的奴隶”,害怕夜琉璃生气,急忙闭上嘴,把后半句吞进肚里。
夜琉璃道:“不如做什么?怎得说一半留一半……”突然意识到俞越油嘴滑舌,后面半句不言自明,狠狠瞪了俞越一眼。
俞越心中有鬼,见夜琉璃瞪过来,不由往后缩了缩,一脚踏在道边的鹅卵石上,登时站立不稳,哎呀一声,便往花丛中倒去。
夜琉璃手疾眼快,娇呼:“小心!”一把抓住俞越的领口,但见俞越的后脑勺距一朵若耶花不足三寸,再晚一分便跌倒在花丛中了。
俞越余光瞥见若耶花艳红的花瓣,鼻孔里全是浓浓的花香,吓的脸色煞白,叫道:“姐姐快拉我起来!”
夜琉璃手臂轻轻一抖,把俞越拎了起来。
俞越双脚站定,这才松了口气,对夜琉璃连连道谢。
夜琉璃哼了一声:“若不是怕压坏了花,我才懒的救你,老实呆着,不准动,更不准说话!”
俞越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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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分为两层,上层是一排精巧的小刀小剪和几只大小不一的勺子,全由白玉琢磨而成。
“若耶花一遇铁器毒性便会大减,药性就差多了。”
夜琉璃拿出一把小刀,两只小勺子,又掀开一层箱子,里面装着一只玉瓶,一只白玉小碗、一只青玉鼎、一只铜盒和一黑一白两只不知装了什么的小口袋。
夜琉璃俯下身子,用玉刀割开花萼,再用玉勺将那乳白色的汁液接住,小心的倒进玉碗中,那汁液一入玉碗便变的黑如墨汁。
如此反复三次,再换另一朵,连取了七八朵若耶花汁液,装了小半碗。
夜琉璃把玉刀擦拭干净放回原处,拿起另一只小勺,伸到花蕊之中,轻轻搅动了几下便抽回来,只见小勺上沾满了嫩黄色的花粉。
夜琉璃把花粉小心翼翼的弹入玉碗中,拿起那只白色的小口袋,倒出少许淡黄色的粉末混入若耶花汁中。
俞越觉得奇怪,刚要开口询问,只听夜琉璃轻声道:“莫说话。”
黄色粉末与花汁混合在一起,变得十分粘稠,夜琉璃小心翼翼的用玉勺拨弄了几下,做成了一个小球。
夜琉璃这才说道:“花汁见风半个时辰便会毒性全无,得及时炼制,黄色的粉末是用若耶花根磨制,可平衡毒性,花粉无毒,和花根粉混合就变成极厉害的迷药,只需一点,再健壮的骆驼也会迷倒,六个时辰才能醒,不过用在这里却有镇痛的效用。”
俞越啧啧称奇,这若耶花全身无一处没有用处,可谓奇葩。
夜琉璃把药球放入青玉鼎内,又拿起黑色的小袋子往铜盘里到了一小堆黑色的粉末,又道:“这是用若耶花花茎炼制的精炭,用它来炼制药效更佳。”
那炭末燃烧无烟无火,起初微微发红,不一会便烧的通红,奇怪的是炭末极少,却似乎烧之不尽。
夜琉璃把玉鼎放在火上,约摸烧了半柱香工夫,炭末熄灭,夜琉璃又把小鼎拿开放在一边,拿起玉瓶,倒出些许暗红的汁液淋在粉末上面,用玉勺搅成泥状,伸手轻轻捏成一团,在手心里滚了几下,一粒光滑圆润的小丸便做成了。
夜琉璃两指拈着那小丸,说道:“这便是若耶定神丸了。”
俞越怎么也想不到忙夜琉璃忙碌了半天却把烧过的炭粉调成药丸,之前不是白忙了么?
夜琉璃打开玉鼎的盖子,里面空无一物,若耶花汁做的药球已然不见了。夜琉璃把玉鼎调转过来,见底部密密麻麻上百个细小的孔洞。
俞越恍然大悟,若耶花经过熏蒸后,精华已然通过这些小孔落入若耶花茎炭粉中了。
夜琉璃道:“若耶花根、茎、花瓣毒性大不相同,相互克制,须调配得当,融为一体才能用。”
这药丸炼制看似简单,其实巧妙之极,单这一套法子已令人匪夷所思,不知耗费多少时间和心血才琢磨出来。
夜琉璃道:“看会了没?以后炼制药丸的事便由你来做了。”
俞越道:“我做也行,只是毛手毛脚的,万一做坏了可就遭了。”
夜琉璃一边收拾箱子,一边道:“还没做就寻托辞,难道要你在这里吃白饭么?”
俞越辩道:“小弟做不了这种精细活,我最拿手的就是打猎……”说道这里,突然哈哈一笑,“琉璃姐姐,咱家有没有黍米果子之类的,酿酒可是小弟的绝活……”
夜琉璃白了俞越一眼,转身往回就走,边走边道:“尽会些没用的,你是不是想喝酒了?”
俞越满腔热情被泼了瓢冷水,跟在后面讪讪道:“可我……我也不会别的。”
走进小院,夜琉璃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你刚才说你会打猎?”
俞越忙道:“小弟自幼在山中长大,打了十几年的猎……”
夜琉璃轻笑道:“胡吹牛皮,你才多大年纪,能打十几年的猎?”
俞越脸一红道:“十几年没有,七八年总有的,对了,山谷里可有什么野兽,小弟打来给伯父姐姐尝鲜。”
夜琉璃轻轻摇了摇头,秀眉微蹙,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俞越道:“琉璃姐姐有什么心事,尽管说来,只要小弟能办到的。”
夜琉璃微微叹了口气:“算了,这事你做不来的。”
俞越道:“你还没说什么事,怎知我不行?姐姐快说,莫卖关子。”
夜琉璃望石屋瞥了一眼,拉着俞越坐在石凳上,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二叔费尽心机寻找破魂枪么?”
方才夜琉璃和须延天说的那几句话俞越记得清楚,似乎要用破魂枪取某种药物,至于为什么必须用破魂枪才行俞越却不清楚。
“其实若耶定神丸一直差一味药,所以疗效不佳,只能暂时压制爹爹的病情,若有那一味药爹爹恐怕早就痊愈了。”夜琉璃幽幽道。
“什么药这么难得?”俞越问道。
夜琉璃道:“说难得也不难,就在雪雾山中,离咱们这山谷也不远,说不难,近在咫尺十几年都没能得手。”
俞越略一思忖便大致明白其中缘由,说道:“是不是那味药必须有破魂枪才行?”
夜琉璃点点头,继续道:“那其实是一头野兽,名叫赤火狸,听爹爹说这赤火狸是上古异种,体内育有一丹,百年才能成形,名叫赤火丹,又叫赤龙骊珠,只有赤火丹才能解除爹爹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