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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汝有宝刀可屠兔

嘱咐完俞越,陆宜心神一松,便觉得一阵恍惚,知道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当下强打精神提高声音道:“须延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须延陀已稍稍恢复,听到陆宜的呼唤,慢慢起身走近几步,说道:“陆先生请讲。”

陆宜让俞越扶着挣扎着站起来,向须延陀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伤入血髓,命不久矣,望须延兄看在你我共御强敌的份上,照看一下越儿,陆某感激不尽。”

须延陀看看陆宜,又看看俞越,沉吟半晌才道:“若不是这小家伙刺伤那怪物,恐怕某家也不易脱身,算是救了某家一次。不过,我只能保证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可不能照看他一辈子!”

陆宜勉强一笑:“多谢须延兄,只要度过这一劫,此后生死由天,全看他的造化。”

俞越眼圈通红,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襟,哽咽道:“师父,你会没事的。”陆宜轻抚俞越的头顶:“傻孩子,记住师父说的话,有力使力,无力用心!”说罢,双膝跪地朝南拜了三拜:“师父,适之不孝,您老人家珍重。”拜罢起身,蹒跚的走到一株古松之下,盘膝而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一片白光,一个绯衣少女从远处而来,嫣然浅笑……

陆宜面露欣然之色,喃喃自语道:“好想你啊……”慢慢合上眼帘,垂下两行清泪,溘然而逝。

……

……

天光大亮,苦茶镇一片狼藉,断壁残垣之上青烟未散,低低的哭泣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声凄厉的狗叫。

地上尸体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只留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息被秋风吹的淡薄如纸。

数百名骑士排列在官道两侧,一乘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过,车中传出风从虎的声音:“传本将军令,镇西军各部紧守隘口,飞虎营搜山,银甲卫封锁龙川所有道路,铁甲卫严查附近村寨,三个月内龙川府许进不许出,活见人死见尸!”

……

……

一日之内连失三个亲人,俞越肝肠寸断,如身在噩梦之中,不知何时能醒来,木然跪在陆宜的遗体前一动不动。

红日东升,须延陀气力恢复大半,在沈墨秋娘的墓旁又掘了个墓穴,将陆宜的遗体放置其中,眼见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儒、武道宗师,埋身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须延陀夜不禁心生莫名的悲凉,对着遗体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委屈陆兄了,他日若有机缘再为陆兄重修坟茔。”

黄土渐渐湮没了陆宜的身躯。俞越这才意识到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一夜之间三个亲人接连离世,纵是铁打的罗汉也经受不起。

俞越呆呆的跪在坟前,悲愤交加,突然胸腹间一阵剧痛,一股阴寒之气如苏醒的毒蛇,在血脉之间到处乱窜,外至皮肉内至五脏如被无数细针同时猛刺。

那寒气越来越猛,转眼间蔓延至全身,俞越面色铁青,嘴唇乌黑,浑身如打摆子般不停的颤抖。

就在这时,俞越心头一热,一丝微弱的暖流缓缓涌出,虽小如烛头却能牢牢守住心头方寸之地,抵挡那寒气的侵蚀,令俞越痛楚稍减。

渐渐的那团热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热,待到大如小儿拳头时,已然炽热如炉。那寒毒极其霸道,不断的涌出,汇成一股寒流冲了上来,一寒一热两股气流撞在一起,如冰块丢入热油之中,在俞越体内瞬间爆开,血脉腑脏似乎被炸成了碎片。俞越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须延陀忙上前探了探俞越的鼻息,见呼吸急而不乱,以为是伤心过度所致,手边又没有对症的药物,只能等他醒来再走。

借这个机会,须延陀搬来几块巨石堆在两座新坟之上,防止野兽糟蹋,又堆了许多枯枝败叶,免得被人发现。

……

……

俞越拼命的奔跑在无尽黑暗之中,前方一个小小的光点引领着他的方向。渐渐的那光点愈来愈大,光线逐渐迫退黑暗,把俞越包裹在一片光幕之中。

光幕变幻不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绚烂之极,突然光线开始开始扭曲,好像一块被人使劲绞水的抹布,俞越被裹挟其中,朝更深的光亮飞去。

不知飞了多远,光线渐渐散开,形成一条光闪闪的大道,俞越茫然四顾,发现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生的与自己一模一样。两个俞越同时发现对方,惊讶的互视良久。

我在哪里?他是谁?

如果他也是我,那我是谁?谁又是俞越?

光线不停的扭曲,幻化出各种奇奇怪怪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象,走马灯似的交替变换,两人身不由己的跟着旋转起来,越转越快。

飞速的旋转把两人的身子拉成两张薄纸,突然片片裂开,化成无数细微的尘埃,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光线渐渐的暗淡下来,一切归于沉寂。

……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俞越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觉头脑一片清明,似乎从未如此清醒过。俞越躺在地上先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恢复了些气力才慢慢站起身来。

起身便看见两座新坟,秋风吹得坟上败叶飘零,俞越不禁黯然。

耳边传来须延陀的声音:“你醒了,整整耽误了一天一夜,若不是还有点热气,某家还以为你死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俞越急忙施礼道:“多谢须延先生相助!”

须延陀不耐烦的道:“莫要磨蹭了,赶路要紧。”

俞越问道:“须延先生,我们去哪里?”

这事须延陀也没拿定主意,此处山高林密,藏身于此待伤势复原后,只要不碰到风从虎,整个龙川来去自如,可那样未免有失沙漠之王的脸面,尤其在俞越面前,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当下说道:“某家不熟悉此地,你可知如何走出这大山?”

俞越道:“咱们必须尽快走出龙川府才能脱险,当然,须延先生武道深湛自然是不怕的……”

须延陀一摆手:“莫拍马屁,快说怎么走。”

俞越简要的把沈墨逼供张小芳的事说了一遍:“张小芳的话不可尽信,不过,咱们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须延陀见他方才还悲痛不已,此刻却变的甚是冷静,暗暗点头,说道:“正好某家要去狼牙峪,从秦州过去勉强顺路。”

临行之前,俞越在两座坟前拜了三拜,牢牢记下四周景物,以便今后前来祭拜。

向南走了没多久小路便到了尽头,只见前方山石嶙峋,荆棘密布,到处是悬崖峭壁,激流深渊转折萦岩,稍不小心便会落入万丈深渊,两人只得边探边走。

俞越腑脏伤势未愈,体内寒毒若隐若现,浑身酸软无力,故此走的愈发的慢,日上三竿才走了不足二十里。

须延陀渐渐焦躁起来,骂道:“这样走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某家真是失心疯了,带着你这么个累赘!”

俞越微微一笑:“须延先生若不怕食言,就先走吧,省的跟着受连累。”

“你小子莫激我,某家既然答应了陆宜,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就算你想死,也死不成。”须延陀一掌劈开横亘在面前的杂树,哈哈一笑,伸手抓起俞越的衣领,将他夹在肋下,呼啸一声,跃上一块巨石,向前掠去。

须延陀在山林间辗转腾挪,如履平地,俞越只觉的耳畔风声大作,好几次半边身子悬在山崖之外,吓的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跑了莫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峡谷,一股山泉顺着岩石缝隙汩汩而出,甚是清澈。须延陀早已焦渴难耐,停下脚步,把俞越放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掬起泉水喝了起来。

俞越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摘了片阔大的树叶,卷成筒状,舀了一筒水,一饮而尽。

须延陀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喝了一肚子水,勾起饥火来,腹中咕咕作响,说道:“小子可会打猎?去弄点野味来吃。”

俞越也不说话,钻进林子里,不多时,便提回两只野兔。须延陀喉头一动,大喜道:“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

俞越放下兔子,从怀中掏出两枚硕大的野果,丢给须延陀一枚。

那野果鲜红肥润,汁水四溢,甚是甘甜可口,须延陀两口吃了个精光,饥火更甚,看俞越吃的香甜,伸手道:“小子,再拿一个吃。”

俞越道:“没了。”又道:“须延先生,借刀使一使。”

须延陀一怔:“用刀做甚?”

俞越指了指地上的野兔:“宰兔子啊,我可没刀。”

须延陀爱血月弯刀如性命,一听俞越竟然要借用宝刀做屠宰之事,不悦道:“血月弯刀是我族至宝,哪能做这种事?”

俞越叹了口气:“那就没法吃了。”坐下来将野兔丢在地上。

过了片刻,须延陀难耐饥火,忍不住提起一只野兔端详了一阵,抛在地上,说道:“某家的宝刀是杀人的刀,你再想想办法……”

俞越微笑道:“刀子能要别人的命,也能救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须延先生就别太在意了。”

须延陀哼了一声:“辱没宝器,某家不为!”

俞越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石头上,无奈的道:“那我也没法子了。”

须延陀怔了半晌,终抵不过腹中饥火,不情愿的拔出弯刀递过去,讪讪道:“小心些。”

俞越起身接过弯刀,见此刀通体雪白如月,刃薄如纸,刀身隐约泛着一团团红雾,轻轻一动便发出嗡嗡的声音,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宝刀!”

须延陀傲然道:“此刀取极西之地精铁,数千斤才萃取十余斤精钢,锤炼百日,经名匠血祭方才成形,又经我族中武道大宗师淬炼百年,不知饮了不知多少强者的鲜血才成就这把血月弯刀!”想到族中至宝血月弯刀马上要被这小子用来宰杀野兔,心里一疼,连忙扭过头去,不愿看到宝刀屠兔的惨状。

不管须延陀如何心疼,俞越还是提起宝刀杀兔剥皮。血月弯刀锋利之极,加之俞越手法娴熟,片刻间两只野兔已经洗剥干净,这才把弯刀送还给须延陀。

须延陀接过宝刀,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块鹿皮来仔细擦抹了一番,收在腰间,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

俞越心中暗笑,去捡了些枯枝败叶,生起火来,不一会兔肉便烤熟了,香气四溢。须延陀喉头一动,伸手撕了条兔腿,大嚼起来,几口就吃了个精光,赞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一手,烤肉的功夫比某家的厨子还要高明。”

俞越笑道:“先生这是太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所谓饥不择食,说的便是阁下。”

须延陀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道:“你们大玄人就会故弄玄虚,什么饥不择食?好吃就是好吃,哪来这么多说辞?”

两人都饿极了,风卷残云,片刻便把两只烤兔吃光了。腹内饥饿稍解,须延陀正要起身,发现俞越腰间露出一截黑乎乎的物事,心中一动,问道:“小子,你腰中挂着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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