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就在俞越想告辞离开的时候,卢观山来了,邀他去城外九峰山的外庄去,卢氏家主卢思道常年住在那里。
卢观山盛情拳拳,俞越不好推辞只得前往。
九峰山以险奇著称,尤其当中最高的指天峰,更是险峻之极,卢家的月澜别院就建在指天峰的半山腰,掩映在山色树影之间,静谧雅致。
第三重院落建在一座小湖的旁边,更显别致。
卢观山带俞越来到湖边一片稀疏的树林,林旁湖边有几个石凳,磨得甚是平滑,看了常有人在此闲坐。
卢观山四下看了看,说道:“父亲平日喜欢在这里钓鱼,今日不知为何不在,我先去住处看看,烦劳俞公子稍等,顺便瞧瞧此地的景色。”
俞越道:“卢先生自便,在下在此等着便是。”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俞越有些气闷,本想去那院子看看,觉得不妥,信步向树林中走去。
树木疏朗,一条小路沿着湖边延伸到山峰之下,隐约看见湖面如镜,倒影山色树影,幽美之极。
“若耶谷也是如此安静优美,不知须延伯伯和琉璃现在怎么样了?”俞越沿着小路慢慢向前走着,想起若耶谷的种种,不禁觉得一阵温暖。
不知不觉绕湖走了大半圈,怪石杂树遍布,耳边水声隆隆,俞越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峭壁下。
只见一条瀑布如白练般倾泻而下,往上看去,见山峰高耸云雾缭绕,瀑布大半隐藏在云雾之中,看不见从何而来。
这瀑布与落鹰谷的到是很像,俞越想着向远处望去,连那小院都看不见了,想来走的远了。
正欲转身沿来路返回,忽然湖水一阵翻腾,犹如开锅一般,浪花滚滚,足有数尺之高。
俞越一惊,这湖来时安静的很,怎得变化如此之快。
嗷!
一声嘶吼从湖面传来,声震山谷。
俞越急忙把破魂枪从背后摘下,凝神向湖面望去。
水花四溅,一个庞然大物从湖水中浮了出来,竟然是一头老虎!
虎乃山中之王,怎么可能从水里冒出来?
俞越仔细一看,见那怪物体型比寻常的老虎要大上两倍有余,头如猛虎,身上覆盖着淡青色鳞片,肋下伸出两条长长的肉翅,不停的划动,转眼间已来到岸边。
那怪物两只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俞越,突然张开大口,嗷的一声吼叫,喷出一道青色的气流。
俞越大惊,急忙躲避,身后全是高大的怪石,想寻来路,依然来不及了,那气流犹如粘稠的蜂蜜将他紧紧裹住。
阴寒之气转瞬间传遍全身,俞越的心顿时平复下来,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有破魂枪在应无大碍。
破魂枪嗡嗡不绝,寒气顺着枪身连绵不绝的冲入俞越体内,与前几次不同,这些寒气犹如汹涌的波涛,一浪连着一浪,冲击着俞越的血脉腑脏。
俞越觉得血脉就要被撑的炸开了,丹田处的那粒寒珠旋转不停,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反观心头红珠光华却越来越弱。俞越心下大骇,化灵池中的寒气也没这次凶猛,若再这样吸收下去,心火一灭,寒气侵占全身,性命不保,必须阻止那怪兽。
俞越集中精神,拖动身子,慢慢向那怪兽靠近。每走近一步,那怪兽便嘶吼一声,气流再加重一分。
两者相距不足一丈的距离,俞越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
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那怪兽如灯的双眼和大张的巨口,俞越一拧破魂枪,枪又长了三尺,堪堪能击中那怪兽。
俞越大吼一声,奋起全身气血,对准怪兽的巨口,奋力一刺。
破魂枪红光闪耀,光华夺目,如一道闪电,没入怪兽的口中,枪尖刺破怪兽的口腔中的皮肉,那怪兽似乎非常痛苦,巨口一合,锋锐的牙齿死死咬住破魂枪。
怪兽口一闭,青色气流消失,俞越痛楚缓解,气血登时涌动气流,双臂猛的一转,破魂枪枪身剧烈的转动起来,好像一把快速旋转的钻头。
枪身磨得怪兽的牙齿或火星四溅,那怪兽拼命挥动肋下的肉翅,四肢一阵翻腾,呼的穿出水面,扑向俞越。
俞越连退几步,背靠巨石,死死抓住破魂枪,双臂较力,连声大吼,生生将那怪兽举在空中!
那怪兽两只前爪抓住破魂枪,松开嘴,下半身猛的压了下来,至少有数千斤的力量使得俞越背后的巨石咔吧断成两截。
俞越觉得全身骨骼都要碎了,背后又少了依靠,向下一滑,怪兽半边身子砸在那半截巨石上,将石头砸成碎块。
那怪兽翻身站起,嘶吼一声,又扑了过来,庞大的身躯把俞越完全笼罩住,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来。
俞越避无可避,举起破魂枪,向上猛刺。那怪兽身在半空也是避无可避。
噗的一声,破魂枪穿胸而过,那怪兽一声惨呼,重达千斤的身子砸在俞越的身上。
一阵骨断筋裂的声音传入俞越耳中,敏锐的感识告诉他,全身的骨骼机已经全部断裂,筋脉十之八九撕开,甚至能感觉到断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膜肌肉和五脏六腑。
除了头部,俞越的身体已经被怪兽砸碎,断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肉和脏腑,鲜血汩汩流出,而那怪兽胸腔被刺穿,也是奄奄一息,鲜血狂涌,犹如喷泉,两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不多时,竟形成一个小池塘,把俞越浸泡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人从树丛中走出,来到俞越和那怪兽身边,见了这幅境况,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抓住破魂枪的枪头,从怪兽体内拔出,把枪放在一边。又抓住那怪兽肋下的肉翅,猛的一拉,将那怪兽从俞越身上拽了起来,丢在地上,取出一只大大的皮囊,对准怪兽伤口,不一会就装了半囊。
那人将皮囊放好,抓起那怪兽的前肢,低喝一声,竟将怪兽抡了起来,远远的丢进湖里。
那怪兽一入湖中,立刻晃动肉翅,挣扎着划至瀑布之下,一头扎进去,不知去向。
…………
破魂枪的丝丝清凉维持着俞越的一点生机,意识之海猛然开启,那行金色的大字又开始流动起来,带着金色纹路的神魂剧烈的挣扎着,不停的跳动,七魄静静的呆在角落,似乎在观望神魂的变化。
金色的纹路开始出现裂痕,连那金字发出的光须也捆绑不住,突然,神魂从中一分为二,各自飘去。
那行大字金光闪耀,无数光须牵着分开的神魂,让他们不至于飘走。
渐渐的,俞越的意识之海黯淡下来,真的要死了吗?
…………
那人小心翼翼的把俞越的衣服解开,突然发现俞越怀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荷包,解开一看,里面有一粒红艳艳的珠子和一块乌油油的木牌。
“竟然身怀这等物事!”那人脸色一阵变幻,伸手撬开俞越的牙关,拿起那枚红珠子塞里进去。
那人轻轻的把俞越的身子放入皮囊之中,捆扎结实,把俞越的衣服杂物连同那枚木牌一起包好,用破魂枪一挑,拎起皮囊,走进树林。
…………
赤火丹一入俞越的体内,立刻被无数阴寒的气流包围。赤火丹顿时膨胀开了,散发出炽热的阳气。
阳气一波波向四周扩散,抵抗寒流的攻击,渐渐的越扩越大。
心头那粒即将熄灭的红珠似乎感应到阳气的生发,光华渐起,一丝丝暖流汇成一根紧绷的绳索,将赤火丹牢牢缚住。
赤火丹一边抵抗寒流的侵袭,一边沿着绳索慢慢的向心头移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赤火丹终于和那粒红珠聚在一起,两者一触,立刻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那红珠顿时光华闪耀,喷射出无数暖流。
于此同时,俞越的意识之海猛然一亮,那行金色大字似乎也明亮了许多,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金色的光须也越来越多,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两半撕裂的神魂被光须从远处拽了回来,他们依然挣扎,但抵抗不住光须的牵扯,渐渐的越来越近,终于贴在一起,光须迅速的缠绕起来,将他们包的严严实实。
两半神魂被裹在一起,越来越紧,又不知多长时间,他们终于放弃了抵抗,融合在一起。
光须一点点的断开,当最后一丝光须消失之时,俞越的意识之海犹如发生了地震,剧烈的晃动起来,良久方息。
平静如初的识海中,一个金色的神魂悬浮其中,头身四肢具备,虽看不清面目,依然一股威严端正之态,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
下一瞬间,神魂形态气势顿时一变,肃杀之气充斥识海,一股毁灭万物的威势隐隐浮现,阴森暴戾,宛如地狱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