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因为他太弱了。”那中年人有些忧虑,“他需要变强,尽快的变强!”
“他可是……”
“这是他的命运!若不能承受,也只能……不过,我有个预感,他将这场争夺中最大的变数。”
老者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
幽州城乃大玄北方重镇,承平已久,繁华远胜青川城,店铺鳞次栉比,人流熙熙攘攘,高楼红袖招,酒肆客如云。
马车驶进宏大的卢氏府邸,卢观山把俞越安置在一处清静的小院,请肖健仁师徒相陪,便告辞去见父亲。
卢氏家主卢思道静静的听卢观山讲完事情经过,沉思半晌,说道:“幸亏你遇到的不是真正的神器问心琴。”
卢观山奇道:“不是真的问心琴?”
“若是真的,你们几人早变成行尸走肉了。”卢思道负手踱了几步,“真正的问心琴绝不出元灵宗半步,那两人应是盛非我和雪如云,这对夫妻堪称元灵宗宗主以下第一人,已将问心琴的琴曲、琴意、琴念领悟了七分……”
卢观山一凛:只领悟七分,用的还不是真的问心琴便有如此威力,两人的修为可见一斑。想到这里,卢观山一阵后怕。
“你做的很好,那姓俞的少年,你先查查他的底细,过两日我再见他。”卢思道说着,突然眉头微皱,“苇儿也忒胡闹了,悬赏什么赤龙骊珠,罚她一个月不许出门!你这做大哥不能总宠着她,不然要闹翻天了。”
卢观山忙道:“父亲息怒,苇儿本是想给父亲准备寿诞的礼物,不知从哪里听说赤龙骊珠的消息……”
卢思道道:“你莫替她开脱,赤龙骊珠?哼,这消息快两年了吧,你也留意些,看看是谁传的流言。”
卢观山应了声是,话锋一转,说道:“父亲,前些日子帝都申家的申遗策和罗家的罗休从幽州过,跟孩儿见了一面,那罗三公子英俊倜傥,苇儿今年也十七了……”
“怎么?又想动联姻的心思了。”卢思道脸微微一沉,“为父给你说过多少遍,联姻看上去能将两家连在一起,但利益面前,婚姻又算得了什么!反而害了苇儿。”
卢观山垂下头,诺诺道:“孩儿是看那罗三公子相貌人品都配……配的上苇儿,这才……”
卢思道叹了口气:“观山,你的心思为父明白,咱们卢家偏居幽州,再怎么折腾也难以跟天子脚下的四大家族相比,为父何尝不想让卢氏的族徽挂在帝都?”
说到这里,卢思道加重了语气:“可为父要的不是在帝都分一杯羹,也不要做帝都第五大家族,为父要让卢家成为帝都四大世家之一,就像前朝卢氏一样。”
说着挥挥手:“下去吧。”
卢观山躬身应了声是,还未走到门口,便听父亲又道:“苇儿年纪也不小了,你做大哥替他寻个好亲事也是应该的。”
卢观山眼睛一亮,应道:“是,孩儿记下了。”
…………
桌上杯盘狼藉,肖健仁醉眼迷离,拉着俞越叨叨个不停,一遍遍的说如何仰慕卢苇,卢苇又是如何待他的。
俞越被他缠的无可奈何,本想灌醉他摆脱这个话痨,这肖健仁酒量颇宏,看着就要醉了,说上几句话便会又清醒了几分。
正郁闷之时,肖健仁的师父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浑身酒气,一见肖健仁醉眼迷离,立刻呵呵奸笑起来。
“健仁,这就对了,酒能解千愁,醉可忘百哀,师父的话金玉良言,不可不听。”说着,一屁股坐下来,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肖健仁斜睨醉眼,格格笑了两声:“程红雨,你又缺钱了么?”
他直呼师父姓名,那老者程红雨非但不怒,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是徒儿了解师父,老子只一天没赏那万花楼的小娘皮,便给她轰了出来,婊子无情啊……”
肖健仁哈哈大笑:“活该!销金窟,销金窟,没有钱当然是自找没趣,我的钱都给卢小姐买礼物了……”说着一指俞越,“问俞兄弟要……”
程红雨把空酒壶一丢,说道:“健仁啊建仁,你还真对得起这名字,太给师父我丢脸了,人家卢小姐看不上你,你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门外自有百花香,师父带你去万花楼温柔乡,先破了你的童子身,你便知道其中滋味拉。哈哈哈后……”
肖健仁怒道:“你个老不修,我肖健仁洁身自好,守身……那个如玉,岂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俞越暗暗摇头,天下竟有这样的师父,好色如命,流连青楼,收的徒弟虽然有些贱兮兮的,也算是个痴情种子,跟师父竟是两个极端。
程红雨不去理他,把手伸向俞越:“俞小哥,借些银子来使,明日我……我徒弟便还你。”
俞越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他,说道:“拿去用便是,不必还了。”
程红雨把银子在手中抛了几下,说道:“多谢俞小哥,我说健仁啊,你哪儿都好,就对待女人这一点不好,为师得说说你……”说着,坐直了身子,变得有些严肃。
“你师公田佰光,号称千里独行尝万花,处处留情不留痕,一生阅遍天下美色,何等潇洒风流,令人敬仰。你师父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柄银剑行天下,风流倜傥……那个小郎君,现在年纪大了,依然风采不减当年。唉……”
程红雨叹了口气,接着道:“当然,为师比起你师公来差了不少,可你呢,连师父的一成,不,一丝都没学到,白生了一张英俊的脸!”
说到这里,程红雨有些生气:“女人,温良淑德贤惠的可遇不可求,能娶回家的少之又少,就算是贤良淑德,一旦娶回家也立马唠唠叨叨,疑神疑鬼,变脸比翻书还快,目光犀利胜过武圣,心思多过申无算,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就算找个痴情一片卿卿我我的,可大多不会长久,情啊爱啊的换不来银子,每日吃吃喝喝,床头床尾的在一起,天仙也看的厌了。你看她一日日变成黄脸婆,她看你一天天变成老黄瓜,床笫之间也无甚趣味了。修行武道还能盼个升级有望,娶个老婆却只能每况愈下,最要命的是,这种事连武圣也束手无策。”
“你看那些娶妻生子的,大多是打打骂骂的过生活,何必呢!莫不如潇洒买醉,温柔乡里寻快活!”
“小子,记住了,师父这些话比那些狗屁功法要紧的多!”说罢,程红雨把银子往怀里一揣,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出门去了。
“姐儿俏,姐儿媚,看的哥哥心痒痒……”五音不全的嘶哑嗓子渐渐消失在门外。
俞越只听的目瞪口呆,不知所以,肖健仁也是一阵阵发懵,突然道:“俞兄弟,你说我师父说的对么?”
俞越摸了摸下巴,苦笑道:“肖仁兄,你觉得我能回答你么?”
肖健仁呆了呆,喃喃道:“俞兄弟年纪小,还不知男女之事……”说着喝了一口酒,伸手在桌上一拍,“俞兄弟,那卢小姐……”
俞越顿时大惊失色。
在卢家住了两天,卢观山每日都来探望俞越,嘱咐肖健仁好生陪着,又道父亲近日太忙,过几日才能见面,请俞越见谅云云。
几个月来,俞越几乎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正好借着个机会休养一番,也好静下心来思索破魂枪的秘密和修炼的关键。
幸好肖健仁除了两件事以外,其余时间都很是正常,一是见到卢小姐,二是喝酒。卢小姐被禁足,见是见不到了,俞越经过上次的教训再不敢跟他喝酒,因此肖健仁倒也安稳,偶尔师父程红雨来要钱,也是持弟子礼,恭恭敬敬的把银子奉上,只是借俞越的银子却再没人提起过。
…………
幽州城外九峰山,半山深处隐藏着一座小湖,古树掩映,山石错落,静谧的犹如一副图画。
湖边,卢思道把钓钩甩进光滑如镜的湖水里,静静的等待。他不怕等待,很多机会就是这样静静的等来的,虽然他已经五十五岁了,深湛的修为使他的生命还很漫长,有的是时间。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缓缓走来,把一根细细的树枝探入湖水中,轻轻搅起一片涟漪,刚要咬钩的鱼儿被惊的四散逃开。
卢思道把钓竿放在地上,看着水波一圈圈的散开,轻轻说道:“月澜湖的鱼儿聪明的紧,最不好钓,惊走了它们,今天便不会再咬钩了。”
那人手一抖,树枝从水中弹起,上面穿了一条雪白肥大的鱼,不停的扭动身子,甩出点点水珠。
“捉鱼并非只有钓这一种方法。”那人手又一抖,那条鱼不偏不倚的落在卢思道脚边。
卢思道看也不看,又把钓钩甩进水里,淡淡道:“老夫还是喜欢钩。”
“有耐心是好事,可机会不会等人。”
“今日鱼儿不咬钩,明日或许便会咬,总有一天会咬。”
“自己创造机会岂不更好?”
“那要看是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