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一个既冷又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卢小姐站在亭边,手拎着那柄红刀,看着俞越说道:“放开她!”
俞越好像根本没看到卢小姐,仍盯着红鸾,手上微微加力:“为何要杀我的马儿?”
红鸾肩头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呼道:“小姐救命!”卢小姐俏脸色变,玉手握住刀柄,还未说话,便听俞越冷冷道:“莫动,除非你想她死!”
从俞越的声音中卢小姐听出这句话绝不是虚言,缓缓松开拔刀的手,喝道:“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俞越依旧不理她,肩膀微微一动,枪杆轻轻一摆,被皮囊包住的枪头便抵在红鸾的咽喉。
“最后一次,为何要杀我的马儿?”
红鸾吓的粉面煞白,斜眼看了看柳眉倒竖的小姐,不知哪里又来了勇气,骂道:“你个狗东西,下流坯子,杀了你马又怎样,我家小姐可是卢……”
话还未说完,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嗡嗡的耳朵里又传来俞越的声音:“骂一字,打一记!”
红鸾一愣,见俞越依然站在身前,好像根本未动,忍住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张口又骂道:“小王八蛋,你敢……”
啪,啪,啪,啪,啪。
正反五个耳光落在红鸾的脸蛋上,保养的又白又嫩的面皮登时肿起老高。
肖健仁看着俞越出手如电,耳光一个连一个,每打一击,他便一咧嘴,像是替红鸾心疼,其实心中乐开了花:“打的好,让你个狗仗人势的小贱人羞辱我,坏我好事。”
“住手!”卢小姐再也看不下去,跃下台阶,伸手便去拉红鸾。
“我说过,你最好莫动手。”俞越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卢小姐,说道。
那卢小姐怒道:“你想怎样?”
俞越道:“让她认罪知错,好好安葬我的马儿。”
卢小姐一怔,伸手一指兀自横在地上郝强大的无头尸身,冷冷道:“我们卢家杀你这种人犹如杀条狗,你可要想好了。”
“我不管卢家还是张家王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俞越淡淡道,说着手腕一抖,枪身弹起,在红鸾头顶轻轻一抽,登时将红鸾打昏在地。
“杀马罪不至死,这是给她的教训。”俞越说着,走到马尸前,从马鞍上取下包袱,轻轻拍了拍马背,说道:“一路走好。”
卢小姐探手抽出红刀,厉声道:“放才我已杀了一人,你为何不来杀我?”
俞越微微一笑:“第一,那人我不认识;第二,你杀了人自有衙门来管,我可管不着,不过你是什么家的小姐……”
肖健仁插口道:“卢家大小姐。”
“多谢仁兄提醒,你们卢家好像有权有势,杀了白杀,我也管不着。”俞越把包袱背在身后,回身对肖健仁一拱手,道:“仁兄,告辞了。”
肖健仁笑着还礼,道:“后会有期。”
卢小姐气的俏脸通红,身形一晃,手中红刀划出一片虚影,朝俞越劈来。
俞越向前猛跨一步,拧身,单手挥枪。
叮的一声,红光戛然而止,只见红刀从立劈已然变成平拍,枪头正顶住刀身,卢小姐回手抽刀,那枪尖始终不离刀身,竟然摆脱不掉。
俞越微微一笑,手臂一收,枪杆滑回掌心。
“卢小姐,你不成的……”俞越的目光越过卢小姐,落在亭子里一位缓缓站起身的灰衣人身上。
肖健仁脸色大变,这一切可谓因他而起,急忙上前道:“卢小姐,这全是误会,这位小哥本不是来献宝的,都怪小可莽撞……”
卢小姐反手给了肖健仁一记耳光,怒道:“你个废物,早让你滚,为何还不滚?!”
肖健仁倒退几步,揉着脸颊,暗道:“现世报来的快,方才为小哥打红鸾打而高兴,转眼我也挨上了。”转念一想,耳光毕竟是小姐打的,不是红鸾那丫头打的,心里不禁又甜丝丝的。
那灰衣人一步跨出亭子,便来到俞越身前。
俞越在他出亭子的瞬间,脚下一滑,向前方挪了尺许,站到了离卢小姐不足四尺的地方。
那灰衣人这时才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耀,落在俞越身上,轻轻道:“小家伙,我只需一拳便可取你性命。”
俞越嘴角一翘:“我相信,但卢小姐一定会死在我前面。”
卢小姐一怔,喝道:“好狂妄的小贼,我到看你怎么杀姑奶奶的,周先生,杀了他!”
俞越轻声道:“卢小姐最好别试,不然那位仁兄该伤心了。”
肖健仁急忙说道:“是,是,全是一场误会,小可做东,大家去醉仙楼喝喝酒,吃吃烤鸡,品品茶,周先生,您以为如何?”
卢小姐被这贱人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那张贱兮兮的脸。
那周先生也不理会肖健仁,突然笑了:“好聪明的小家伙,你算准了就算我不信你能杀得了苇儿,也不敢冒这个险,对么?”
俞越也笑了:“如果周先生觉得这个险可以冒,大可试一试。”
周先生微微一顿,说道:“你得罪了卢家,可知后果?”
俞越突然有点后悔放走了朱冷光,若他在这里必能应付这姓周的:“反正已经得罪了,后果是什么……还重要么?”
周先生目光一闪,笑道:“你已胆怯,现下绝对杀不了苇儿了!”
俞越心中一凛,姓周的好厉害,后悔放走朱冷光虽然只是瞬间的念头,但说的话已然受到影响,只弱了一分,便被姓周的给发觉了。
俞越抱枪,撤步,垂下眼帘,六识中已开启的四识瞬间全部打开,平静的说道:“来,战。”
周先生脸色微变,这少年好强的自制力,方才已然被自己抓住心神的破绽,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
…………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柳树下出现了两个人,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和黄麻短衣的老者。
那老者道:“小亭子,你说那小子还能撑得住周沉的‘万丈红尘’么?”
中年人摇摇头:“不能。”
那老者道:“为什么不能?张绍宗都不能动他分毫。”
中年人道:“丝老,不要忘了那时有朱冷光在,张绍宗大半心思都在他身上,周沉人如其名,想来沉稳,已经看出这孩子的破绽了。”
那老者道:“什么破绽,我老头子都没看出来。”
中年人道:“丝老莫说笑,难道您没看出来这孩子肉身还没过聚气阶么?”
那老者道:“那你还不去救他?”
中年人停了一下,说道:“再等等。”
…………
“老夫已经快二十年没杀过易血阶以下的武修了。”那灰衣人周沉看着俞越,缓缓说道,“你很好,很有前途,不过太狂妄了,真是可惜。”
“可惜”两个字刚出口,俞越便觉得一股威压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四识竟然被这威压牢牢封住,只能听到、看到、感受到身前一丈方圆大小的空间。
“武道一途,每一阶都艰辛无比,你小小年纪便已是聚气阶,实属不易。”周沉一步一步向俞越走来,“你可能还不知道洗髓阶的威力,所谓洗髓,乃是清楚体内污秽,使后天元气更纯更真。”
周沉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师父为不开窍的弟子讲解修行难关,来到俞越身前,缓缓举起手掌,又道:“在你死之前,若能悟到洗髓阶境界的奥妙,也算无憾了。”
俞越双手紧握破魂枪,暗暗凝聚全身气血,待周沉手掌一动,便刺他的小腹。
周沉叹了口气,手掌将落未落之时,忽听有人叫道:“周先生,那小子是老夫的!”
随着声音,几条身影晃了一晃,已然来到近前,其中一人赫然是张绍宗!身旁一位三十多岁,方脸短须,不怒自威,还有两人一位四十余岁,眼中精光闪耀,显然修为不凡,另一位年逾六旬,胡子拉碴,满脸似笑非笑。
卢小姐卢苇一见,娇呼一声,纵身扑到那三十余岁的汉子怀里,一指俞越说道:“大哥,他欺负小妹……”说着,又一指肖健仁,“还有他。”
肖健仁立马垂下头,喃喃道:“我可没欺负你……”
那满脸似笑非笑的老人说道:“我的好徒儿,你若能欺负到苇子,就算你本事了。”
肖健仁慢腾腾的走到那老人面前,施礼道:“师父,徒儿不敢。”
那汉子轻轻抚摸着卢苇的秀发,说道:“莫闹,张先生有事要办。”
张绍宗走到周沉面前,拱手施礼:“周兄,得罪了,这小子杀了我儿子万年,还请周兄行个方便。”
周沉微微一笑,侧身后退一步,道:“正好我也不想让这孩子死在我手里,张先生请。”
这两人客客气气,俨然将俞越当成了砧板上的肉。
张绍宗道了声谢,来到俞越面前,冷冷道:“跟我走,我要在万年灵前杀你祭他。”
俞越抬起眼帘,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父子两人,一个死在我手中,一个败在我枪下,你还有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