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在李庶还没有想出一个完整的计划之前,他就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陈玄衣竟然被京兆府给抓了!
紧接着,门下省左拾遗侯昌业递来奏折,他认为盗贼遍于潼关以东,而天子却不亲政事,一心游戏,对臣下赏赐没有节度,以前田令孜专权,无视天子,使天象发生异变,社稷将有危险,虽然天子除掉了田令孜,不再亲信宦官,但是频繁调动禁军,以致人心惶惶,又随意赏赐提拔没有功勋的将领,以致军心不服,因而向天子上疏极谏。
然后是,吏部经过考虑,居然以陈玄衣是待罪之身,没有资格受理圣旨,将封陈玄衣为大将军的圣旨给原封不动的退回门下省了。
李庶寄予厚望的征服军刚开始就被人将主帅给下了牢狱,现在又被人如此指摘,李庶的心里真是恨不得将这个侯昌业给痛打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
李庶将齐济时喊了过来,道:“你去京兆府看看陈玄衣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马上给朕回来,不要多生事端!”
齐济时连忙领命而去。
当齐济时赶到京兆府的时候,京兆府已经要准备升堂了,齐济时给门卫出示了禁宫腰牌之后,在门卫恭敬的带路下,很快见到了郑从声。
郑从声连忙迎了上去,毕竟要审的人是天子要封的大将军,不得不先探明天子的口风才好啊,正好口渴的时候就来了一口凉茶,虽然齐济时长得一点也不凉。
“齐侍卫,稀客稀客啊,请坐,请坐,来人,快沏杯茶来。”
齐济时得了命令,可不敢把天子晾在宫里,抱拳施礼道:“京兆尹大人,我只是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的,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就得去给皇上汇报呢。”
郑从声探询道:“呃,不知道皇上让下官到底如何处理呢?”
齐济时:“我都说了,我只是来问个话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我知道我也不敢说啊。”
郑从声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正好本官马上就要审这个案子了,齐侍卫不如到公堂做个旁听如何?”
齐济时道:“也好!”
郑从声为了能够尽快的将这个案子结案,可是不遗余力,首先是命令医官用最好的药先将杨彦鹏的身体尽快的调整好,甚至他不得不自己掏腰包垫付药钱,其次是匡时的伤势也要处理好,而且匡时的思想工作也做的非常好,凭着郑从声一年的京兆尹生涯的庞大经验愣是让匡时答应现在就配合出堂审案,然后是陈玄衣的思想工作,主要是探讨了结案的大致结果,最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案件的脉络整理成公文,并且完成朱雀楼的实地调查取证,具备了这些东西,就有了结案的资格了,其他的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而这位经验老道的京兆尹竟然一个时辰之内就完成了上述工作。
擂鼓升堂,一切人员就位,惊堂木啪的一声惊雷,郑从谠正色道:“升堂!”
两班衙役敲击着水火棍高声道:“威!武!”
“带嫌犯陈玄衣,被告杨彦鹏、匡时上来。”
衙役们领着三人进来,陈玄衣和匡时跪下道:“陈玄衣,匡时见过大人。”
由于杨彦鹏伤势还一时好不了,加上他也很配合,郑从声特意命衙役搬了个软椅让他坐着。
郑从声:“经过本官了解,起先是杨彦鹏命恶奴将陈玄衣之妻陈沈氏挟持到朱雀楼,并且企图不轨。后来陈玄衣赶到朱雀楼,打伤了两个恶奴,接着就与杨彦鹏和匡时发生争执,并升级为械斗,在陈玄衣和匡时械斗之时,杨彦鹏自己跳下朱雀楼,以至于内脏受伤,据医官检测治疗后,已无大碍。本官这么说你们可有异议吗?”
三人都没有异议,郑从声就连忙叫笔吏过来让三人在供词上画押签字。
郑从声接着道:“既然你们三位都没有异议,那么本官的判决如下,杨彦鹏虽然企图不轨,但是并没有真的得逞,而且陈玄衣,你也打伤了两个恶奴和匡时,这样就算你们扯平了,但是杨彦鹏跳下朱雀楼,虽然是他自己的行为,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你的责任,陈玄衣,本官就判你支付他们两人的医药费一百两银子,另外杨彦鹏,你对那两个恶奴也得多加管教。本官这样判决,你们有异议吗?”
匡时看了看杨彦鹏,又看了看陈玄衣,他现在和郑从声想得也是一样的,就是赶紧结案赶紧滚蛋,杨彦鹏似乎有些不服,可是看着陈玄衣侧脸上瞥过来的寒芒,立马不住的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郑从声见陈玄衣也表示默认了,禁不住心怀大畅,就吩咐道:“既然如此,你们在结案陈词上画押签字,这案子就到此为此了。”
书吏拿着写好了的结案陈词送到三人身前。
能够如此迅速的结案,郑从声也大为快意,然而总是有些人要出来搅局才行。
“郑大人这案子审的可真是好啊,如此雷厉风行的就将这桩要案当做一般械斗之事处置,岂非是有失公允?”
郑从声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老是冒出来一些平时深居简出的人来,比如说这位身着御史台官服的官员,以前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给他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因为御史台的三院官吏在宦官当政的情况下可都是一群不吭声的猫,即便是有一两个性情激烈的,也不过是以身试法,激不起半点波澜。
郑从声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屠廉阴阳怪气道:“不敢不敢,下官屠廉,只是个正八品下的小吏而已,比起从三品的大员来,可是天差地别啊。”
郑从声丝毫不理会屠廉的无礼,仍是谦和的问道:“不知屠御史对此案有何见教?”
屠廉道:“下官只是认为郑大人处理事情太过随便,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出来,郑大人不用太放在心上,下官就此告辞了。”
郑从声见屠廉离去的背影,隐隐间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可是见到书吏呈上来的三人的画押签字,表明此案已经是正大光明的结案了,即便是再发生什么事端,也没他什么事了,挥去心头的阴影,郑从声礼送三位当事人和齐济时出了京兆尹,只盼他们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四人在门口,各自分道扬镳。
齐济时想了想,拦住陈玄衣道:“陈将军既然已经出来了,就随我一同去见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