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济时和陈玄衣进到两仪殿,道:“卑职齐济时,陈玄衣叩见皇上。”
李庶道:“平身。”
齐济时接着想要报告,李庶抬手让他不要说话,道:“陈将军,就由你说说,这事情的原委吧。”
陈玄衣道:“卑职打伤同僚,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李庶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这陈玄衣竟然就用一句话就搪塞了自己,实在是桀骜不驯,要不是因为看陈玄衣是个人才,李庶真想让他哪来回哪去。
齐济时想要为陈玄衣辩解:“皇上,其实陈将军他之所以,是因为……”
李庶严厉的瞅了齐济时一眼,吓得齐济时连忙止住了话,然后默默的退到一边。
李庶对陈玄衣道:“本朝开国将军程知节,被贬康州刺史时,曾言:‘大王手臂今并翦除,身必不久。知节以死不去,愿速自全。’对此,你有何看法?”
陈玄衣道:“程国公为太宗讨建成、元吉,开创大唐万世基业,乃真英雄!”
李庶道:“当初王世充待程知节甚厚,程知节却在领兵出战之时,投降太宗,对此你如可看?”
陈玄衣道:“王世充气量狭窄,性情猜疑,又任人唯亲,而太宗胸怀天下,礼贤下士,程国公不投太宗,还去投谁呢?”
李庶追问道:“你身为神策军将军,田令孜把持朝政之时,你如何做的?”
陈玄衣道:“军中上下俱是田党把持,卑职匹夫之勇,也无济于事。”
李庶道:“即是如此,如今田令孜已经伏诛,你又是如何做的?”
陈玄衣道:“皇上,田令孜被诛,但是田氏一党根基深厚,诸多将领相互串联,排斥异己,若非皇上圣贤,卑职早已被贬桂州。”
李庶道:“你身为将领,又为何不遵法度,擅自伤人?”
陈玄衣道:“法不外乎人情,杨彦鹏欺辱卑职之妻,卑职不杀他不足以平心中之愤!”
李庶道:“杨彦鹏是谁?”
陈玄衣:“左神策军大将军杨师立之子。”
李庶:“你既然出自神策军,必然对杨将军十分了解,你且评价一下他为人如何?”
陈玄衣:“杨师立是卑职的上司,皇上赦免卑职诋毁上司的罪过,卑职才能说。”
李庶:“好,朕赦免你诋毁之罪,你但说无妨。”
陈玄衣:“禁军中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一虎三狼纵鹰犬’,指的就是田令孜手下的三个亲信杨师立、牛勖、罗元杲,还有田令孜的兄弟陈敬瑄,杨师立把持着左神策军,牛勖和罗元杲把持着右神策军,陈敬瑄把持着左金吾卫,除此之外,禁卫诸军大都慑服于他们的威势,与他们狼狈为奸的不在少数。”
看来这大唐果然是晚唐气象了,李庶暗暗心惊于宦官的权势,现在可是将士不知谁忠谁奸,赋税也是累年减少,就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难道只能奄奄一息的等待灭亡吗,别人可以改投新主,可是他身为大唐皇帝已是无路可走,他决不能甘心坐等死亡!
李庶:“那么依你看,朕组建的征服军能改变这种局面吗?”
陈玄衣道:“卑职认为不能。”
李庶有点气愤,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从禁卫诸军那里弄出点人马来,尽管虽然气愤,但是李庶却越是显得平静,道:“哦?说说看。”
陈玄衣道:“禁军将领各自为了自己私利,岂会将自己的精锐部下流放桂州,征服军现在的士兵大多都是一些不求上进的浪荡子弟,以卑职看,一年内都不能形成有效战斗力,更别提上阵杀敌。”
李庶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来没有打过仗,还真无法判断陈玄衣所说的真伪,不过从理智上他也觉得事实可能如此,问道:“那么如何才能将征服军建成一个可以维护朝廷威严的军队呢?”
陈玄衣道:“皇上应该在京畿地区广招勇士,淘汰征服军里面的劣兵,并且配备精良的兵甲,严格训练士兵,使他们熟悉弓马刀戟,精通攻守阵法,不出三月,则征服军必成强军!”
李庶振奋道:“好,好,好!朕本就有意封你为大将军,若朕把征服军交给你来带领,你能保证如你所说,三个月内为朕练出一只强军吗?”
陈玄衣神采奕奕的道:“卑职谢皇上信任,但是卑职必须得到皇上允许卑职便宜行事的圣旨!”
李庶微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齐济时,你去宣郑畋来见朕!”
齐济时当即领命,只是心里是一肚子苦水,眼看着陈玄衣由一个阶下囚都能得到皇上的重用,能够建功立业,他抓狂啊,他也要建功立业啊!
不一会儿。
齐济时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道:“卑职跑遍了中书省和门下省都没找到人,一打听,才知道,郑宰相居然出了长安城了。”
李庶惊讶道:“朕不是已经下令封城了吗,他跑出去干什么,还有,没有朕的命令,是谁放他出去的?”
见齐济时答不上来,李庶也知道问了白问,便催促道:“你去中书省,看看现在主事的是谁,让他过来见朕。”
齐济时只得又快步流星的再跑去中书省。
中书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蔚走进两仪殿,恭敬的跪拜道:“微臣李蔚叩见皇上。”
李庶道:“平身。”
李庶:“朕听说吏部因为一些小事就将朕的圣旨给退回来了,可有此事?”
李蔚弱弱的点头道:“确有此事。”
李庶:“这件事情有可原,就算了,你将那道圣旨拿来,朕要加一道朱批,然后你再去送到门下省,让他们不要再吹毛求疵了。”
李蔚领命而去,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将圣旨呈给李庶。
李庶拿着朱笔,在圣旨最后批了个“便宜行事”,因为圣旨上是不允许有涂改或者增减字的,即便是皇帝的朱批也不行,所以李庶让李蔚拿着这道圣旨去重新写一份。
这道圣旨经过重新誊写,送到门下省的时候,却引起了门下省和吏部的众位官员的一次集体议论,这次的重点就是“便宜行事”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