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地沉沦,漆黑的苍穹仅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七月流火,寂寥的官道旁驻扎着一支约数百人的军队。
猎猎大旗,营盘上的火光远看就像一只野兽的眼睛,肆意着杀机与狠辣。凄冷的风无情地打在站岗的士卒的面颊上,士卒依然站着笔挺,双目远视,神情肃穆,庄严威武。在这个夜下,仅有战甲发出叮当的声响以及主帐内的秉烛夜谈。
“三公子,据苏通将军派人所言,舍利人虽是强攻数次,不过都并未攻入古安城。”
“定风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恩,你且退下吧。”
“诺。”
斥候得令离开大帐。
帐中只余下三人,一人居左,着布衣,古铜色肌肤,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一人居右着青鳞彪羽甲,雄姿英发,按剑纶巾,天庭饱满,剑眉星目。
另一人着缎子锦袍,月白色,双雁游云,朵朵白花点缀期间。唇若抹珠,鼻如悬胆,潘安在此,亦只能愧然自走。那人稳坐大帐,英气勃发,颇有几番大将本色。
那居左一脸凶相之人满是不在乎道:“三公子不如带领我等直接杀回古安,里应外合,必能破敌。似这般小脚女人,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扭扭捏捏,是何说法?”
“吴子礼(吴选),休要聒噪,莫扰了公子的清净。”居右之人不满的望向那一脸凶相之人。
吴选道:“清净,清净,你就知道清净,都火烧眉毛了。再不出发,我们就只能坐失大好机会。哼!到时候,我看你秦邯秦子阳(秦邯)大官人怎么力挽狂澜。”
秦邯不屑置辩,按剑不动,目视正主,等待号令。
上座之人只是缓缓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吹口气,抿了抿盖上茶。之后朝吴选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吾观夫子礼已困,汝就先且退下吧。”
吴选顿时哑然,不过正主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只好朝正主做了个揖随后退出大帐。
待吴选离开后,上方正主才道:“子阳,尔可知吾为何停滞于此。”
“三公子,某惭愧,着实不知。”秦邯道:“还望三公子赐教。”
“子阳,吾不知与尔等说过多少回了,想问题要细想,要深思熟虑。平时亦要多读书。子礼莽夫不可教,尔亦不知?”
秦邯按剑半膝跪地道:“三公子如此抬爱,某竟不知,还望三公子恕罪。”
“无妨,那你说说如果你是我的话,处在现在这个境地该如何做。”
秦邯略加思索道:“避其锋芒,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渐于陆,其羽可以为仪也。”
上座之人面露惊奇之色,说到:“不错,那又要如何做?”
“某常闻并州刺史梁横英勇善战,且忠君报国。与东阳侯(秦天)亦为刎颈之交,若是遣一人为使,前去通明情况必能得其相助。”
“哼!”上座之人嗔怒道:“并州距此非十数日不能到达,舍利人已围城数日,古安城小,城墙多年未经修缮,残破不堪。如何能等到并州援军!”
“这……”秦邯词穷,顿时灵光一闪,道:“想必三公子必有良策,何不说来,解去我等心中疑惑。”
上座之人大笑道:“好你个秦子阳,竟然算计本公子,就你那点小心思,你觉得瞒得过本公子吗。”
秦邯腹诽道:明明自己都已经想好办法了,还要来考教我这个只粗略读过几年兵书的人。
秦邯大义凛然道:“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吾不知,而三公子知,故有此一问,何来算计之说。”
“子阳,近来有所长进啊。那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吧,那就罚你再抄《武经》一遍,以便巩固兵法要略。”
“谢三公子賞赐。”秦邯无奈道。
“你且退下吧。”
“诺。”
秦邯退出大帐,上座之人取出桌上木盒中放置的羊皮纸地图,抚平,不禁自言自语道:“严公岭……”
“小姐,你且回去吧,夫子已经外出云游了。”道童对道观外的一名女子说到。
那女子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系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及笄之年,生得天生丽质。齿白唇红,真如粉装玉琢。一弯柳叶眉,双瞳剪水,便是月里嫦娥亦不逞多让。纵使一颦一笑,亦让人想象跌生。
只见那女子亲启红唇,声音如婉转黄鹂般说到:“奴家应夫子之言前来,为何又要将奴家拒之门外。”
道童说到:“夫子并非有意如此耳,恐是忘了小姐会今日到此。待夫子云游回来之日,我必会将此事告知,到时夫子定会登门致歉。”
那女子也只好作罢,道:“如此也好,奴家就不再打搅了。”
女子黯然神伤,缓缓下山而去。
女子刚下峰顶时,一辆马车便映入眼帘。一丛篝火,车旁站着一队随从。一名青年正靠在马车旁,在地上捣鼓着什么。那青年衣着华贵,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却自带一股顽劣之气。见女子回来,忙是将捣鼓的东西收入木盒。
朝女子招手道:“凝姐,可有见到夫子。”
女子轻轻叹息道:“唉,恐是我与夫子无缘罢,竟不想夫子已云游四方去了。”
青年道:“哦?上山时我在山下铺子买东西的时,那老板问起我往何处落脚时与我谈起夫子:在这一带是颇为有名的。而且夫子前日还给一户李姓人家给算了风水。凝姐又与夫子有约在身,如何夫子恰巧在这几日便离去了呢?”
“你是说,夫子在故意躲着我。可是他为何要如此呢。那日在蒙府,若非他说我:前程锦绣,谁遇之都将从此平步青云。故而夫子想为我算出前世今生,好解去他心中的疑惑。听蒙府人说夫子的算命是很准的,便应承了下来,这才有了今日之约。”
青年略加思索,缓缓道:“若是夫子真能从天道中取得一丝天机的话,那夫子必然是测出了什么,故而躲着凝姐。”
“哎呀,你这长不大的小鬼头,还学起了蒙府的那些幕僚。你这半吊子,看着我都想笑。”女子看着青年装的一副老成的样子,不禁破愁为笑道。
“说谁小鬼头呢,公子我好歹也有也二十好几了,不像凝姐,好像才至及笄吧。”青年反驳道。
“走了!”
……
“啊,凝姐……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