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回京
周灵犀请了吹香，和父亲一起去金陵各处游逛。周灵犀记挂着要给京都各宫各府购置礼物，两只眼睛转不过来似的，四处张罗着，又和慧儿商量着，生怕落下哪家，吹香因从不与宫中各妃嫔来往，便安得自在了，只见了自己喜欢的买一些。逛了两个时辰，跟着的羽林军都抱满了东西。
“你们先回府上去，把东西放下再来吧，我下午还要再买呢。”周灵犀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看你这意思，倒像是要把金陵搬空了似的。难道京都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周安看着周灵犀，笑道。
“爹爹不知道，虽然这金陵的东西也并不是珍贵，总不过是些有地方特色的小玩意儿，京都的人虽见过大场面，可这些特色的，也还是喜欢的。况且那各宫各府上上下下，给了这个，总不能少了那个的。所以才买的多了些。况且还要留着些给自己用的。”周灵犀说到。
“我们先去坐着歇会子罢。你也不怕累的。下午爹爹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周安笑道。
一行人便进了平安京有名的茶楼，说笑歇息罢了，那些羽林军放了东西，又跟了来。
周安带着她们走街串巷的，直在一处极深极僻静的院门前停下，吩咐别人在门口等着，方携灵犀、吹香二人进院。
“寒先生。”周安边走着，边唤道。
“安兄，好久不见了。这二位是？”一位极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出来，看周安身边跟了两位若烟一般的女子，便问到。
“这是小女周灵犀和舍妹吹香。”周安说道。
“三位快请进来吧。”这位寒先生打量了二位，开口道，“周夫人先前是见过的，令千金竟与夫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而这位夫人长相虽不像，行为举止也极风雅，也是个神似的。”
吹香听得这么说，便笑了一下，道：“俗语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吹香便是和莫然一见如故，结拜为姐妹的。”
“原来如此。两位夫人能相识，倒真是幸事了。”寒先生笑叹道：“只可惜，周夫人却怎舍得你们，一个人先去了。”
周灵犀听寒先生的语气，知是和父母相熟的，又看寒先生行为举止如世外之人，便心生亲切。
“今儿带她们来，是跟你挑宝贝来了。她们两个过两日便要回京都去了，总要带些好东西去的。”周安怕又惹得几人心生思念，闲聊了几句，便转移话题道。
“这有何难，看两位风姿绰约，我便有好多舍不得给别人的，也双手奉给二位。”寒先生说着，引三人上了阁楼，“别的想必入不了你们的眼，便直接带你们来这里了。”
原来这寒先生本生在富贵人家，却厌烦功名利禄，却只对希奇古玩名人真迹罕有之物感兴趣。前些年时局动荡，便搜罗了好些流落在民间的宝贝，自己寻了个宅子置放，请些朋友来赏玩。有些喜好收藏的人也来这里购买，或者用别的东西交换，也有遇到些脾气相投的人，慷慨相赠的。
周灵犀在这小阁楼里流连，不觉心中连连称赞。竟全是些别样风流的稀有之物。她看见一支细小的银白小楷尖毫笔，心生喜爱，拿起来赏玩。
“这是用南洋象牙磨制的，虽稍重些，但好在形体小，笔锋又细尖，最适合女孩子写字的。配上那浣花笺，是极好的。”寒先生解释道。
“既这样，灵犀便要向先生讨要了。”周灵犀笑道。
“当然。”
周灵犀继续看去，又一眼看到了一块未雕琢成型的紫玉，便伸手拿来赏玩，触时，便觉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
“小姐好眼光，这可是难得的西沙紫玉，需得在山石深层发掘，我也是偶然得了这一整块，见如此通透，一直不舍得打磨佩戴。”
“灵犀实不忍再让先生割爱了。”周灵犀放下玉道。
“好玉须配有缘人，小姐便拿着吧。”说着便将玉放入周灵犀手中。
吹香却也看见了一样难得的宝贝，“这个可是澹斋先生的真迹么？听说真迹被前朝皇帝带了陵墓去了呢。若是摹本，倒也是摹的极好的。”
“夫人慧眼。这真真的是真迹了。不过来历却不大光彩，是被一伙子盗墓的人从那皇帝墓中倒出来的。那些盗墓贼也是极识货的，因我年轻时走南闯北结识了他们，又几经辗转，才最终为我所有。”
“想必也是先生的心头之好，吹香竟不敢跟先生讨了。”吹香笑道。
“既敢让你们进来，便再无什么不敢的，夫人喜欢，便拿了去罢。”寒先生笑道。
吹香灵犀二人也不是贪多之人，既得了最喜欢的，也不再讨要别的，只细细赏玩。
“今日舍妹与小女的帐，便由我来买罢。”几人又回了厅堂，周安便说道。
“不知安兄有什么好东西？”寒先生笑道。
“便是你之前提起过的，长康先生的洛神图。”周安道。
寒先生喜的大笑，“难得你肯割爱。你的那些宝贝，可是轻易不肯与我换的。”
“一样换三样，最终还是我得了便宜呢。”周安笑道。
“怎么今日你却如此精打细算起来！”寒先生知周安玩笑之语，也揶揄道。
几人谈笑一番，起身告辞，周灵犀又添置了几样东西，三人便尽兴而归。
慧儿忙着打发人收拾行李，周灵犀却想着这玉还是拿去上京再细雕慢琢的好。又吩咐慧儿明日再收拾也来得及，便自顾睡了。
一切安排就绪，这日一大清早，平安府上下便打点王妃离府诸事项。临别，周灵犀与周安自是难舍难分，却顾及身份，不得落泪，只强颜欢笑对周安说道：“爹爹，日后得了空，便接您来京都玩些日子。”周安也忍痛点头。
一番道别之后，周灵犀便上了马车，对众人说道：“便各自珍重罢。”
前有清道的锣声响起，周灵犀心中默叹，爹爹，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呢。
全平安府的人皆躬身相送。一行人即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时间并不急迫，路上便走得慢些，足十日才到京都，皇帝早已派了人在城门外迎候。
周灵犀随着宫人行至上书房，见萧洵也已在那里。她点头轻笑了下，便向皇帝行礼。“父皇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舟车劳顿，你们两个快要累坏了吧。”皇帝看着吹香和周灵犀，说道。
“瞧皇上说的，我们两个哪有这么娇弱呢。一路上为了照顾我们，已经走的很慢了，再慢些，恐怕都要走到明年了。”吹香一席话惹得大家都笑了。
周灵犀向皇帝大概叙述了葬礼的过程，又替平安府上下向皇帝磕了头。因她们风尘仆仆，皇帝忙命她们各自休息。
“父皇，儿臣从金陵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宫中的娘娘们，不如顺便去请了安，将东西送过去吧。”周灵犀说道。
“你若是不累，就去吧。朕的东西呢？”
“父皇放心，自然是少不了您的。一会便送去偏佳苑去。”周灵犀知道皇帝和吹香姑姑定有许多话要说。
“嗯，那你去吧。”皇帝点了点头，又吩咐人先送吹香回去，又召秦朗问话。
萧洵跟着周灵犀一起出来，看见那满满一马车的东西，不由笑道：“感情你是去金陵贩卖东西去了。”
已一月多未见，此时周灵犀看萧洵更是别样的亲切，笑道：“宫中人多，谁都少不了的。”
两人先去了贤妃那里，寒暄了一阵，随后又去了各个宫院拜见。一圈下来，周灵犀已经累得双腿发软。
“少不得去吹香姑姑那里蹭晚膳了。累死了。”周灵犀嚷嚷道。
“也该今天回去歇息一下，明日再来送也不晚啊。”萧洵看着周灵犀，怜惜道。
“明日又有明日的事。眼看年下了，少耽误一天便是一天了。”周灵犀边说着，边吩咐跟着的人将剩下的东西先拉回王府去，又拿起一包东西，递给萧洵，“这是给父皇的，你先拿着吧。”
两人进了偏佳苑，果见皇上正靠在榻上。
“朕还以为你东西送完了，不敢来见朕了呢。”皇帝笑道。
“怎么会呢。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父皇的呀。”周灵犀笑着打开那个包裹，“这几幅字画是爹爹送给父皇的。”
皇帝拿起来看了看，笑道：“果然你爹爹存了这么多好东西呢！朕多谢他割爱了。”
几人坐着又说了些在平安府的事，皇帝又惋惜了一回。用过晚膳后，萧洵和周灵犀便回府。
赵淑贞早已在前堂等候。见萧洵和周灵犀进来，忙迎上前去请安。这是周灵犀第一次仔细打量赵淑贞，只见她身体纤瘦修长，面如鹅蛋，眼如翠杏，唇似樱桃，举止大方，声音清亮，倒真是北方佳人。又笑道：“上次失仪，竟扰了妹妹的大事，还未来得及当面向你致歉。”边说着，边伏了伏身。
“姐姐莫要如此。听闻姐姐家中死讯，淑贞也是十分悲痛。又怎会埋怨姐姐。”淑贞也躬身道。
周灵犀吩咐慧儿将东西拿来，说道：“这是在金陵买的一些小玩意儿，给你解解闷，算是见面礼了。”
“多谢姐姐。”赵淑贞忙命人接过来。
“今日奔波一天，恕我不能多陪了。”周灵犀着实是累了。
赵淑贞忙躬身相送，萧洵手扶着周灵犀的腰一同离去，赵淑贞的眼神不免多了些落寞。跟在一旁的贴身丫头柳儿道：“王妃刚刚回来，王爷自然是要去陪着的，可主子您也别伤心，王爷这些日子怎么待您的您不也是清楚嘛。来日方长，您的恩宠一定是只增不减。”
“你太放肆了。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府中人多口杂，若是传到王妃那里便不好了。”赵淑贞嗔怒道。
“怕什么呢。看那王妃也不是个厉害人，肯定不会刁难你的。”柳儿嘀咕道。
“好了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周灵犀进了屋子便倒在榻上一动不动。萧洵凑上去，问到：“这下也该把我的东西给我了吧？”
“什么东西？”周灵犀疑惑。
“你去了一趟平安京，大大小小的都带了礼物，难不成没有我的？”萧洵皱眉道。
“啊，”周灵犀拍了拍额头，大叫道：“忘了你了，竟然忘了你的东西了。”
“真的忘了？真的只没有我的？”萧洵急道。
“一时疏忽，当真是忙的晕头转向的，给忘了。”周灵犀道。
萧洵不满道：“哼，居然没有我的礼物。”又抱着周灵犀，在她脸上磨蹭，“灵犀，我好想你。”两人小别胜新婚，可怜周灵犀走了一整天，早已累的四肢无力，又经一夜云雨，翌日早上已是浑身酸痛。
“巧儿，来帮我捶捶腿。”周灵犀靠在榻上唤道，萧洵已进宫上朝去了。“你在府里还好吗？”
“回王妃，都还好。”巧儿说道，“只是，哎，也无妨。”
周灵犀见她吞吞吐吐，便说：“怎么一个月不见，你却生疏了？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巧儿只是看这些天侧妃娘娘颇受王爷宠爱，替王妃您担心。不过也许只是因为您不在府上才如此。”巧儿说道。
“究竟我们谁更受宠些，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人议论了。”周灵犀叹道：“如今府上才一个侧妃，你便如此嚼舌头，日后若再多上几院，你怕是要忙死了。王爷爱宠谁是王爷的事，与我们无关。以后你只料理好我们这个院子便是了。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许沾染。”
“是，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