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家变
周灵犀起身收拾妥当，便带着巧儿慧儿出门。
“王妃，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巧儿问到。
“要去丞相府拜访的，可是这会子大伯父应该还没有下朝，所以我们先去别处逛逛吧。”周灵犀走进一家玉器店。
“这位夫人里边请，您是要买玉呢还是？”老板问到。
“并不是为了买玉，而是要请师傅帮忙打磨一块玉石。我可是特地打听了，慕名而来的。”周灵犀说着，递上那块紫玉。
“不敢不敢，只是手艺稍微精细一点而已。请问夫人是要将这玉打成什么形状？”
“就打个玉佩吧，雕个流云万寿的图案吧。请师傅打的小些，方便贴身佩戴。”周灵犀道。
“只是若只雕一个贴身的小玉佩，剩下的玉却又可惜了。不如再帮夫人磨一个手钏吧。”那老板道。
“那有劳师傅了。另外烦请师傅在玉佩后面刻上这几个字。”周灵犀写了字递与老板，又问：“什么时候能够制好？”
“年前便帮夫人赶制出来。拖到明年便不好了。到时候是夫人派人来取，还是给夫人送到府上去？”
“我来取吧，这是订金。请老板一定仔细雕琢。”周灵犀又叮咛道。
“夫人请放心，那七日后请夫人派人来取。给您这个票据作为凭证。”
一切安顿妥当了，周灵犀便往丞相府去。
“灵犀，府上一切都安顿好了？”周贤问。
“都安排好了。府上一切都还好，只是祖父身体抱恙。”周灵犀说道，“姐姐本来想跟着来京都玩玩，偏姑姑不让，便罢了。”
周贤笑了笑，“这有什么的，若是你姐姐实在想来，过完年我便派人去接她去。”
“这也好，我们姐妹也能做个伴。我先去看看弟弟。”周灵犀道。
“快去吧，他可念叨你呢。”周贤起身去书房提笔写信。
“灵犀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灵涵好想你呢。”周灵涵见了周灵犀，便扑上前来。
“姐姐也想你呢。看看姐姐给你带了好多小玩意儿呢。”周灵犀抱着周灵涵，笑道。
“姐姐真好，只有你才会给我买这些玩的东西。爹爹和娘亲只会叫我念书识字的。”周灵涵嘟囔着。
“那看来姐姐另一件礼物灵涵怕是要不喜欢了。”周灵犀佯装惋惜道。
“不，只要是姐姐给的，灵涵都喜欢。”周灵涵忙到。
周灵犀便拿出那只象牙笔，说道：“这支笔形状小，正适合你练字。握久了手也不会困。”
“谢谢姐姐。”周灵涵见了这小巧的笔，已爱不释手。玩了一阵，周灵犀便起身回府了。
一晃已是玄武十一年的最后一天。这天早上，陈刚上府求见。为避嫌疑，周灵犀只在前堂见他。
“回京都一直不见你，还以为你消失了呢。”周灵犀笑道。
“属下这几日一直打探，终于有了些结果。”
“快说来。”周灵犀听得如此，急忙问道。
“那凝肤露，里面含有一种很少用的植物名叫璇蓟草，这草有毒，却是慢性。若中此毒，便会五脏六腑渐渐衰竭，却不容易察觉。而二夫人生前常服用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名蕨萝根，此药本无毒，但若是遇上璇蓟草，便会催生璇蓟草的毒性，加速五脏六腑衰竭的速度。如此看来，当日二夫人虽用了那凝肤露，可因为用的量少，中璇蓟草的毒并不深，后来身体虽弱，却并没到致死的程度。但加上蕨萝根的催化，时间久了，便是油尽灯枯了。”
周灵犀心中琢磨，那凝肤露娘亲之前是每日都用，毒素早已渗入身体，而那药方，是从十一年开始就服的，果然大姑姑早已存心想要毒死娘亲了。
“那另一件事情如何了？”周灵犀又问。
“已经办妥。可是这流言蜚语也得过段时日才能三人成虎。”陈刚回道。
“那府中想必最近也便要有动静了。你随时和那边通消息，一有什么变故，便即刻来通知我。”周灵犀吩咐道。
“是，那属下告退了。”
周灵犀坐在椅子上，双手已掐得发紫。“既如此，大姑姑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娘亲的一尸两命，一定让你血偿。”
萧洵待陈刚离开，方走到周灵犀身边，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还要进宫去请安。”
“哦，那走吧。”周灵犀忙聚敛心神，说道。
在宫中陪皇帝贤妃略坐了坐，两人便又回府守夜。“你今晚去淑贞那里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灵犀觉得心里很累。
萧洵张了张嘴，却不说什么，只转身离开。他并没有去淑贞那里，只去了书房，派人叫来陈刚，略问了问，便歇了。
周灵犀想了一夜，却想不出什么周全的计划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一大清早，萧洵便又过来。周灵犀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佩，递给萧洵，道：“之前寻到这块玉还没打磨好，所以耽误了些时间，现在才给你。不会你到现在还在生气我独没有给你礼物吧。”
萧洵笑倒：“亏得你会算计，这便又少了新年礼物！不过这么好的玉，别的又哪里好意思再跟你讨。”他仔细看这玉佩，心中早已洞悉，又见后面刻着小小的四个字：“莫失莫忘。”笑了笑，伸过头去，“你帮我戴上。”
周灵犀便帮他戴好，又伸出手腕，让他看同一块玉磨的手钏。萧洵本想开口询问她娘亲的事，但看到周灵犀憔悴的面庞，又不忍问。心想，也罢，既然她不说，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只能整日对她呵护周全。
过了十多天，陈刚又来到王府，“王妃，平安府里果然出了事了。”
“什么事？”周灵犀问道。
原来平安府这个年过的竟是嘈杂非凡。自周灵犀离开后，本以为大家能歇息几日，却不想又流言四起，说赵姨娘腹中的孩子原来是大姑爷的。周慧如看府上流言难止，又见府中下人指桑骂槐，一时心中气愤，强用药将赵姨娘腹中胎儿打掉，又欲将其赶出府门。
周安见赵姨娘刚刚失了孩子，身体柔弱，一时看不过，开口道：“当初你寻死觅活得非娶了她进门，已经闹得莫然轻生。如今又要赶她出去，难道又要多添一条人命不可。况且她的孩子都没有了，这还不够吗？姐姐好歹积点德罢。”
周慧如气骂道：“那孽种，生下来才是不积德呢！当时若不是娘亲病重，我至于做那恶人，得罪你们吗？又是谁整日不管不顾的，让府上出了这样的事！”
“大姐倒怨我了！”周安笑道：“我本就不愿意娶她，放在院子里养着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况且这事又岂是我能够阻拦得了的！”
“你说的轻巧。放在院子里，你何曾尽过一份心，养着她？我府里府外心都要操碎了，你不说帮一点忙，却还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必须得出去，这府里容不得这不干不净的贱人。”周慧如忿忿道。
“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您是干干净净的不成？当谁不知道呢！”赵姨娘反骂道。
“你！”周慧如一时却无话反驳，只命下人拖了她出府去。
“大姐料理一个家不容易，以后我这静园不用大姐再照料。府上的银子我不花一分一毫。赵姨娘我便养着，如何？”周安道。
“你看看，爹还没去呢，你就闹着要分家了。这府也就此散了算了。我们倒是去问问爹，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老太爷早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心知儿子其实早就想一个人躲清静去了。既然府上的事他也不闻不问，便随他去罢。
于是周安便命人将静园的门堵上，又在临街的西墙上开了一个小门。他又取了十两银子给赵姨娘，命她出府另寻归宿。赵姨娘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家人，哪里肯离开。哭着求道：“头先老爷替我跟大奶奶求情，就知道老爷是个有善心的人。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愿做个粗使的丫鬟，照顾老爷的起居，求老爷不要赶我走，我出去无门无路，必死无疑的。”
周安一时拗不过，便说道：“你知道我今生今世除了莫然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若是你甘愿空付一生年华，便由你。只有一件，从此，不能和他们再有什么瓜葛。”赵姨娘自然知道指得是什么，经历了这事，险些丧命，她也早想明白了，看来二夫人的名分她不可能再有了，跟着二老爷也算能保得平安，哪里还敢想别的事。此后赵姨娘竟真是改头换面，安心照顾周安，不在话下。
再说那大姑爷，听闻自己的孩子被周慧如下药打了，平日里不敢发作的闷气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跑来找周慧如理论。
“周慧如，你好恶毒的心！为何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喝道。
周慧如瞟了他一眼，只淡淡吩咐周灵若先去陪祖父吃饭，接着说道：“那孽种，干嘛让他出世受罪！”
“那你的孽种，更不应该活这么久！”姑爷破口大骂：“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这么多年你都不让我碰一下，好歹让我留个后。何必做这么绝？你想想你干的那好事，若被抖落出来，不知道比我们难看多少倍！”
周慧如听得这话，早已经气血翻涌，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说道：“你已是入赘我们周家，便是周家的人，又何来给你留后之说！我劝你还是安安生生的修你的仙吧。我们周家待你也算是仁至义尽的。”
“周慧如，你欺人太甚！”姑爷怒极反笑道：“既然你不让别人给我生养，不如你自己来，便算是你们周家的后，如何？”娶了周慧如二十多年，却从不曾碰过她，这个女人总是盛气凌人，让他不敢放肆，可身上却又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平日里只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今日借着怒气，胆也壮了十分。
周慧如一时有点慌了，欲开口喊人，却想起怕他们吵骂的内容被下人听见，早已让下人悉数退去。奈何她行事潇洒如男子，力气却比不过真正的男子，那姑爷早已是发了狂，她又如何挣脱得了。姑爷早将她狠狠按倒在地，强要了她。周慧如此时便是欲哭无泪。
事毕，姑爷却也有些后怕，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看着周慧如少见的柔弱妩媚，他又心生怜惜，抱着她轻声道：“你我能结为夫妻，也算是有造化，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我保证好好待你和灵若。这么多年，我对灵若也不差的，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的。”
周慧如只理了理衣襟，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周慧如独自坐在地上哭了一夜，第二日早上便恢复如常，吩咐下人将姑爷锁进屋子里，说他已失了心智，恐发起疯来伤害别人。一日三餐派人送进去，其余人一概不许靠近。
周灵若因此和她娘亲大吵了一架，毕竟那是她的爹爹，她又如何忍心看到他们一家人最后落得如此地步。周慧如只是不理，周灵若闹了几日也没办法。
周灵犀听陈刚讲述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想她如此竟害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大姑姑的确受到了伤害，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开心，此时她的心中竟有些矛盾，究竟怎么狠得下心伤害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