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犀听得此话，忙问慧儿道：“陈刚人呢？”
慧儿道：“我看秦统领在，就让他先回去了。这会要去叫来吗？”
“去叫来吧。”
不一会，陈刚就过来了。
“有什么结果？”周灵犀见陈刚进来，开口道。
“尸体找到了，是被人勒死的。”陈刚回道。
这便更落了痕迹了，周灵犀心中想着，说道：“可如今找到尸体，却只能证明娘亲的死有蹊跷。却仍然不知道详情，这尸体也无法说话。”
“属下在轻芷的身体里找到了这个东西。”陈刚从怀中掏出一个淡青色雕花瓷瓶。
周灵犀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藏的极隐秘，想必大有文章。”陈刚说道。
“这个东西还要劳烦你去请人检查一下子，恐怕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也不晓得的。”周灵犀把这东西又交给陈刚。
“属下在京城中有个朋友，倒是精通药理，只能回京再查。”陈刚说道。
“嗯，轻芷的尸体你如何处理了？”周灵犀又问道。
“我已经寻了一处地方埋了。”
“很好。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好好歇两天吧，三天后我们便起身回上京。”
“那属下先告退了。”
待陈刚出去，周灵犀才懒懒得靠在榻上，面露倦容，那东西她是认得的，那年娘亲自杀，额头上撞了一大块疤，后来爹爹拿了那瓶润肌露给她，她拿了去给轻芷，吩咐轻芷每日帮娘亲抹上，后来那疤痕果然逐渐退去。她歇了歇，又起身往周安的房间走去。
“灵犀，你来了？我刚刚也听说了，那首饰的东西你如何处理了？”周安见周灵犀走进来，便问道。
“爹爹不用担心，是姨娘的丫头偷了去了。我已经让姨娘惩治那丫头了。”周灵犀说道。
“如此便好。”周安点头道，“你娘的丧事办完，你们也该走了吧？”
“犀儿正是来跟爹爹说这事的呢。三日后我们便要回去了。皇上之前嘱咐过，一办完立马就回去呢。现在已经到年下了，回京也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哎，这一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爹爹，不如你和灵犀一起去京都吧。”周灵犀心中不舍，哽咽道。
“傻孩子，又说疯话，爹爹去京都做什么？况且爹爹走了，你娘岂不孤独？刚刚才听说你姐姐为了想跟你去京都的事，和你大姑姑吵了架呢。你可别再教唆你姐姐了。”周安道。
“哪里就是我教唆的呢。姐姐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自己不会有想法？”周灵犀道，“况且大姑姑也是，让姐姐出去玩玩又怎么了。”
“哎，她们家的事，你就别管了。”周安叹道。
“对了，爹爹，犀儿正要问您件事呢。”周灵犀道，“那年您给我的那个润肤露，是哪里来的？”
“那是你大姑姑特意找了人配制的，说是对愈合伤口，调理肌理很有好处的。她不好意思拿去给你娘亲用，便叫我拿了去。那时候你娘谁都不认得，也只得你给她了。”周安说道，“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灵犀想着那润肤露倒是很好的，只是怎么不见了，来问问爹爹，能不能再寻一瓶来。”周灵犀心下便了然了。
“想必是哪个丫头看着好，乘乱偷了去了吧。你若很想要，去找你姑姑问问吧。”周安说道。
“算了，有什么要紧的。也不是非要不可。”周灵犀笑道，“明日爹爹陪灵犀出门去吧，每天在家里闷着对身体也不好的。再叫上吹香姑姑。我还要买些小玩意儿带回上京去呢。”
“也好。爹爹也要带些东西，给你大伯父和灵涵去的。”周安也笑道。
这时慧儿又进来回话：“王妃，老太爷那边打发丫头过来，请您去那边用晚膳。”
“请我一个人么？”周灵犀问道。
“似乎是。”慧儿回道。
“去吧，你祖父许久不见你了，想必要和你说说话的。”周安说道。
周灵犀心中嘀咕，祖父对自己，又有什么话好说的。面上又不改色，起身道：“那灵犀就不能在这里陪爹爹了。”
便带着慧儿往祖父那边走去。周灵犀心中正想着看着情景，娘亲的死必是和大姑姑脱不了干系了，偏巧又正碰上周慧如走过来。
“王妃娘娘，你好生办你的丧事就好，又无端教唆你姐姐做甚？如今你姐姐哭天喊地的要跟了你去京都呢。”周慧如笑着说到。
“姑姑这话可笑，姐姐难道是那没头没脑的傻子，让别人教唆得了的？”周灵犀也笑道，“自然是姐姐自己想往外头去，姑姑这会子又寻我的不是。”
“大奶奶，不是慧儿僭越，只是提醒您一句，一般庶民见了王妃，本是要行跪拜之礼的。可您是王妃娘娘的姑姑，便纵是不行那大礼，也好歹说话和颜悦色些。倒是看着我们王妃性子温和，都不懂礼数了。”
周灵犀忙嗔道：“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正是了，我本一句玩笑话，却不妨失了礼了。”周慧如又躬身道：“王妃娘娘请恕罪。”
“姑姑快别这样了。这要折煞灵犀了。往日灵犀和娘亲多亏了姑姑的照拂，前几日的丧事，又幸有姑姑帮忙。该是灵犀给姑姑行礼才是。”周灵犀扶着周慧如笑道，“且待灵犀一切打点好，一定送姑姑一份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周慧如也忙笑道，心里暗叹这小丫头嘴巴真是伶俐。
“祖父还等着灵犀过去用膳呢，灵犀便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慧儿方开口道：“王妃娘娘，怎么这府上的人都如此无礼对您？”
“便是我们好欺负，欺负惯了呗。他们总都想着，我若不是大伯父带了去京都，又哪有什么机会做王妃呢。我这一切都是仰仗大伯父，自然要知恩图报。”周灵犀冷哼道。
慧儿便不再言语。
“我定是要送份大礼，回报她的。”周灵犀心中想到。
两人一路走至周老太爷的院子里，早有丫头在门口等着，“王妃可算是来了。太爷等了您好久了呢。”
“这不是来了么。”慧儿没好气道。
“祖父。”周灵犀进门唤道。
“犀儿，快过来坐。”周老太爷笑道，“你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忙着你娘的事，咱们祖孙也没个机会好好说会话。我叫人准备了些吃的，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恐怕不合你的胃口。”说着，又让丫鬟们准备饭菜。
“祖父说笑了，犀儿又不挑嘴，祖父准备什么都是好的。”周灵犀笑道。
待膳食摆好，周老太爷便让下人们全都退下。周灵犀知道祖父恐怕有话对自己说，也忙使颜色让慧儿退下。
两人坐着吃了些，周老太爷缓缓开口道：“我们周家如今能成此大户，也不容易。想当年，家里虽说不贫穷，却也不是什么富裕大家族，何曾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生活。”又看了一眼周灵犀，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知道你爱不爱听呢。”
“祖父说罢，犀儿很是爱听呢。”
“我本是江都人。那年，我十五岁，我姨娘有个女儿小名兰珠，年方十三。我们常在一处玩，时间久了，却生了情愫。两年后，我爹逼我娶亲，我偏不要，非得带了兰珠私奔。我爹盛怒，打了我一顿，要逐我出家门。当时我和兰珠早有了肌肤之亲，我欲带兰珠一起走，爹却把兰珠锁在家里。我一直伺机想救兰珠出来，姨娘却又打发人来告诉我，说兰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这事若传了出去，便是天大的丑闻。让我拿些银子先去外头闯荡闯荡。我便做些小生意，到金陵置了一处地方。一年不到，便有江都的一个老仆人，抱了孩子过来，说兰珠生了孩子刚两个月，便被爹爹嫁出去了，那孩子让我养着。我大哭了一场，只得好好照看这孩子。半年后，我便娶了你祖母，让他认这孩子为正出。你祖母哪里都好，只是对这孩子淡淡的，我也不便多言。”
“祖父的这个孩子，可是大伯父？”周灵犀问到。
“正是了，贤儿这孩子苦命，没见过亲娘一眼，从小便是个没娘疼的。”老太爷叹到。
“那，大伯父的亲娘，后来如何了？”周灵犀不知如何称呼那人。
“兰珠也是苦命，嫁的那家人本就品行差，又因为她不是处子之身，对她动辄打骂，不到两年，她就归西了。终究是我害得兰珠如此。”老太爷提到往事，又红了眼眶。
周灵犀心中叹到，不想大伯父竟有这不为人知的身世。一直以为祖父只是因为大伯父官做的大，才更器重些，不想祖父竟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
“你大伯父是个苦命的人，在外面闯荡多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如今你在上京，也要多照拂着你大伯父些。毕竟没有你大伯父，你也不可能做了这王妃。”
周灵犀心中冷笑，果然这才是正经话。
“既然你做了王妃，这身份地位也能帮衬他些事情。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权力地位才能办得成的，你大伯父有什么做不到的，你帮他在王爷皇上跟前随口提一下，也就好办多了。我们一家人，总该相互扶持。”
“灵犀知道了。”周灵犀笑着说到。
“太爷，大小姐过来看你了。”有丫头在门口喊道。
“快叫进来，”老太爷扬声道：“你去把那排骨莲藕汤热热去，灵若最爱吃这个的。”
“祖父，灵犀有些乏了，先回去了。”周灵犀起身道。
“那你先去歇着吧。”周老太爷点头道。
周灵犀出了院子，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都是爹疼娘爱的，偏我们就生的下贱命，要时时照拂你。”
“妹妹，怎么不多坐会子？”周灵若见周灵犀走出来，问到。
“我有些累了，姐姐快进去罢，不然祖父给你热的汤又要凉了。”周灵犀边往前走着，边说道。
歇了一宿，一大清早周灵凡便来请安。周灵犀素不喜周灵凡，知道周灵凡有心亲近，也不拂她的面子。
“妹妹快来坐。姐姐忙的晕头转向的，竟顾不上细细和你聊聊。你一切都还好吗？可有缺什么东西的，跟姐姐说。”
“姐姐是大忙人，灵凡一直不敢叨扰，这不是听说姐姐马上要走了，赶紧过来和姐姐聊聊，不然再无机会了。”
“我也正想着要去看看你们呢。三婶娘身子还好吧？”周灵犀问道。
“都还好。”
闲聊了一阵，周灵犀又起身去首饰盒子里拣了些耳环手镯，“姐姐也没什么给妹妹的，这些都是京都流行的式样，你若不闲旧，便带着玩罢。”
“怎么会呢。灵凡多谢姐姐赏赐了。”
“今儿个我还要和吹香夫人出府去，便不留你了。”周灵犀见两人着实无话可聊，便说到。
“那妹妹先告退了，不敢扰了姐姐的正事。”周灵凡得了好些首饰，自是喜滋滋的出去。
周灵犀收拾了一下，便往吹香的住处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