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家,就在李庄。感觉她家在李庄的地位很高,可能与姥爷吃商品粮,后来舅接班了有关;当然,花花轿子众人抬,也跟周围街坊都姓“李”,是本家,有关。
家里人都说,姥爷的脾气很怪;可是姥爷对我很是疼爱;小时候,跟姥爷一块儿去县里厂里,姥爷总是给我打很好的饭来吃。有一次,姥爷给我打了一份儿红烧肉,结果被姥爷的工友三哄两不哄,给我把肉哄走了;姥爷当时只是笑,什么都没说;当时我也不觉有什么。可是那是红烧肉啊,大人都不舍得吃;回家后,姥姥知道了这件事情,好一通儿吵我;我很委屈地姥爷承认错误了,姥爷笑着说:没事,没事。姥爷对着我,总是笑得很慈祥,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可是,姥爷确实有个大缺点,就是爱喝酒;那时姥爷退休后,给人修车子,有一天在修车摊儿上喝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我都吓哭了,哭的都把在厂里工作的舅舅找来了;嗐,原来姥爷喝多后,睡着了而已。
我对李庄印象最深的地方非姥姥家的苹果园莫属;那个园子里有几十颗苹果树,还有两颗忘了是核桃还是柿子树了;园子靠着一条小路,院里有个小房子,路旁还修了一个小水池,房子是临时休息用,而那池子可以洗果子、洗脸,里边的清水还可以用来给果树打药儿。在姥姥家的日子里,我经常是在苹果园里度过的。我最喜欢吃的苹果是黄香蕉,黄澄澄的,咬一口,又甜又香,还有一股香蕉的清新味儿;当然,还有青冠很脆,握紧儿很酸,红富士很甜;苹果摘下来手一擦,咬一口,嘎嘣脆、香甜香甜,比如握紧儿还可以埋在土里放一段时间再吃,沙甜沙甜的,当然还可以煮着吃。
有一次,正在苹果园里跑着玩耍,突然踩到玻璃瓶上了,那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老长一个长口子,流了好多血啊;还好,以我对苹果园的熟悉,很快指给姥姥一个大的麻痹包的所在,摘来后撕开直接给我敷到伤口上;等到晚上,我已经能自己走回家了,哈哈,麻痹包是个好菌类。
在李庄最好的一个玩伴儿是耳舅和须舅,他们是兄弟二人;记得他家的地挨着我姥姥家的苹果园,地边儿有一颗梧桐树;我跟哥哥就用小铲子剜树皮,接桐树汁玩儿。这下可惹了祸了,耳舅的姥爷逮着我们不放了,要教训我们;可是,姥姥却告诉我们不要承认,她非要跟那老头吵一架不可;当时,我很疑惑,这还是对我要求严格的姥姥吗?后来,母亲告诉我一段缘由,才解了我的疑惑。原来,那老头子在我舅舅小时候哄着他说,舅舅不是姥姥和姥爷亲生的,是要的;结果,这还成了舅舅的一个心结;姥姥早就恨的牙痒痒了。结果那一次姥姥跟耳舅的姥爷大吵一架,我成了那条漏网的小鱼儿。
在李庄,我还有一个很要好的玩伴,开心舅;她有一个姐姐,在那位阿姨那里,我给自己起了很多名字,还能记得的是李铁锹;也曾和她一块儿在树荫里乘凉,我躺在席上,她为我扇扇儿,还因此被耳舅他们嘲笑,小孩儿的世界,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欢笑,还有莫名其妙的哭闹;最近的一次见那位阿姨,也是八年前了,那时她已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姥姥家在李庄的院子,很小,养了很多鸽子;用镜子折射阳光照鸽子可是我的一大乐趣呢,记得鸽子在镜子的照射下,躁动不安,甚至飞走;姥姥说,那段时间,家里的鸽子少了很多;那时我姨的一个乐趣就是烤乳鸽吃,当然是背着姥姥和姥爷的,我也跟着吃过两口,都是灰儿,不好吃。后来,舅舅在县里站住脚,买了个院子,一家都搬到县里了,李庄的院子就闲下来了。过了几年,种苹果不赚钱了,李庄的乡亲把苹果树都出了;那时母亲已经改嫁到武庄,而姥姥家的苹果园就由我们出了,看着从小到大承载我许多的苹果园,而今要回去变成烧火的柴禾,不禁令人唏嘘。那时,住在桥头的姨姥姥,不知怎么听着信儿了,那几天都会给我们送饭,亲情的温暖把心里的感伤扫清不少。
如今,好几年没去过李庄了;儿时的玩伴,都各奔前程,离开故乡了;不敢轻易去触动那份儿乡情;也怕再去时,早已物是人非,儿童笑问客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