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已经显得空旷,偶尔遇到骑着自行车的行人都走的匆匆忙忙。每一个中国人心目中最重要的日子,大年夜,能回家的人绝不可能在外面儿逗留。
杨红军记忆中的年,除了小朋友们穿新衣服,和母亲千万千万地叮嘱要遵守的一些老习俗,以及大年初一可以收到一些两毛,五毛最多不超过一块的红包压岁钱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中最好玩的应该是元宵节,正月十五,才是最热闹的时候。村子里从正月十三就要开始闹社火,一直闹腾到正月十八,十里八村的人们走村串巷,哪里热闹哪里人多,大家便蜂拥而至。四五层楼房那么高的秋千,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迷宫,川流不息进香许愿的古庙,七彩纷呈惊喜不断的烟火。
哦,过年应该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可以把一串挂鞭解散了装在衣服兜里,点一支香,乒乒乓乓地玩一整天都能乐此不彼。当然,这都是男孩子的特权了。
梁红梅挽着杨红军的胳膊,两个人漫步在除夕夜寒冷的大街上。听着杨红军说那些自己从来都没有机会接触的事情,觉得新奇同时又能从中获取到杨红军的那一份快乐。
杨红军问:“红梅姐,你呢?你记忆中的年是什么样儿的?”
梁红梅无声地笑着,鼻孔和嘴巴里吐出来的气息都清晰可见:“一样啊,过年我一般都会得到自己喜欢的新衣服,我睡着后,妈妈会把压岁钱搁在我的枕头下面儿,等我一觉睡醒伸手就可以摸到自己的惊喜了。因为我爸爸工作的原因,我收到的红包比较多,五块十块的我都不会拒绝,只要高过二十块钱,就需要向我妈汇报了。现在想起来是很无趣的。”
杨红军很好奇:“你初一早上起床不用给爸爸妈妈磕头拜年吗?”
梁红梅说:“没有啊,从来都没有。”
杨红军说:“我的压岁钱是在磕头以后才有的,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父母亲磕头,拿到压岁钱以后就会跑到爷爷的屋子里,给爷爷磕头,爷爷在我小的时候,每一次都会笑着说:磕头可以,压岁钱没有,等我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后,才会拿出来准备好的一块钱搁到我手里。然后说磕一个头就能赚一块钱,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赚钱的人喽。我妈听到以后,很生气,会把我拉到一边儿教育我,告诉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爷爷跪父母,其他的人给多少钱都不行。小时候不懂事儿,我说可是我还是想要钱,我妈便会拽着我的耳朵使劲儿揍。你看我耳朵是不是特别大,都是我妈小时候拽的。”
笑着笑着,梁红梅感觉出来其中的一些心酸,紧了紧自己挎在杨红军臂弯的胳膊:“红军,我真为你骄傲。”
路边儿一小区门口,三五对儿吃过饭的父母领着自己的孩子在空地上放烟花,两个人便停下来,站在一边儿分享着大家的快乐。等人们都散去跑着回家看春晚了,杨红军才提出送梁红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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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人民医院家属楼,梁红梅在小区门口那一栋上一个人住着一间两居室的房子。
杨红军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屋子很干净,非常整洁。
梁红梅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来换,杨红军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她滚圆的屁股上,吓的赶紧将眼睛拿开。心里忐忑着,如果让梁红梅发现了自己在偷窥她的屁股,那该多尴尬啊。
“你不用换鞋了,我这里没人来,就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梁红梅直起腰来,回头看着身后神色稍显慌张的杨红军:“怎么了?不习惯?”
杨红军笑着往里走:“慢慢儿就习惯了。”
客厅里有一台18寸彩色的索尼电视机,梁红梅帮杨红军打开电视,屏幕中央是春节联欢晚会,宋祖英正在唱歌:
爱也真
情也深
岁月不负有情人
……
梁红梅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冰箱取了一个西红柿两颗鸡蛋:“看你晚饭也没吃好,我给你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吧,平时我就吃这个,其他的也不太会做,不好吃别笑话我。”
杨红军跟着她走进厨房,帮梁红梅把围裙系上:“红梅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愿意给我做饭吃的第二个女人。”说的很动情,从身后将梁红梅拥住,鼻息里传来梁红梅好闻的发香,感叹道:“突然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拥住了全世界。”
梁红梅靠在杨红军肩膀上:“花言巧语,信你的话才怪。”但她的表情出卖了自己,明明已经相信了。
杨红军有些情不自禁,轻轻在梁红梅的耳边亲吻了一下,从梁红梅耳朵上传来的温度却让他有一种过电的感觉。梁红梅“嗯”了一声,杨红军感觉到她瞬间瘫软在自己的怀里。杨红军细声细语:“红梅姐,我们去卧室吧。”梁红梅嘴里说着不行,你还太小,身子却软的做不出来任何动作。杨红军弯腰将梁红梅横抱起来,在梁红梅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里坚定不移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客厅的灯照在卧室里,墙上贴着粉色的壁纸,大床上的被褥也都是粉红色的。杨红军没有功夫细细地看,将怀里发烫的梁红梅放在宽敞的大床上,起身将窗帘拉上。
梁红梅既羞得要死,又怕的要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被杨红军蜻蜓点水般地轻吻了一下耳朵,便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作为一个医生,对男女之间的知识本来就比一般人要了解的多的多。自己没有问题,可是杨红军才十六岁,这种事情是不能发生的。这事情一旦传出去,自己不要活了。
但是,她的心里又存在着一丝丝期待,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甚至于自己二十六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一刻在做这准备。可是,面前的这个让自己迷乱的男人哪里还有一点点十六岁少年的模样?好吧,就当做他还是十六岁……这种想法让她更加羞愧,甚至于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已经在撕扯着自己衣服的杨红军。不,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应该是就当他已经不再是十六岁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发作,迷乱中的两个人同时被惊醒,杨红军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有些吃惊。怎么转眼之间就把红梅姐给祸祸到床上来了?明明红梅姐一直在说着不行,不行。
梁红梅羞得想要去死,把脸埋在手里:“怪姐,是姐勾引了你。”
杨红军有些哭笑不得:“红梅姐,此话从何而来的,是我不尊重你,用了强好不好。”然后他装腔作势,恶狠狠的一副表情:“这个家伙破坏了我的事儿,不将此贼大卸八块,难解俺心头之恨哇。哇呀呀呀呀……”
梁红梅知道他在逗乐自己,非常配合地笑了个全身颤抖。
杨红军伸手将梁红梅扶起来:“红梅姐,门铃还响呢。我去看看?”
梁红梅让自己的刚爱还心波微漾的心静了静,理了下自己耳际的头发:“应该是找错门儿了,我这里没人会来。”
门铃固执地一直在响,杨红军转身走出卧室:“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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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一位身高一米七三,七四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皮肤白净没有胡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整个人站在那里显得非常有气度。
对方看到开门的是杨红军,很吃惊的样子:“请问一下,这里是梁红梅的住房吗?”
这个问话很有意思,一般人会问这里是梁红梅家吗?但是这个人说是住房,这里面讲究的就多了。杨红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直接问:“请问,您是?”
对方点了点头:“我是梁红梅的爸爸。”
杨红军差点给吓晕倒了,敢情自己站在门口装腔作势,摆出一副男主人的样子,看客却是这间屋子主人的父亲。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赶紧往一边儿靠:“原来是梁叔叔,您好您好,快请进。”
扭头给里面传递消息:“红梅姐,你爸爸来了。”
梁国辉走进来,身边儿的这个男孩儿身高外表都很让自己满意,也许对方是红梅在县医院的同事。
梁红梅箍着围裙儿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梁国辉也呆立在鞋柜旁边儿:“梅梅……”
梁红梅张了张嘴,面对的时候还是喊不出来爸爸两个字。
杨红军打破这种尴尬,说:“叔叔,您往里走,不用换鞋,红梅姐这里很少人来,我第一次来,也是第一个到红梅姐这儿来的,您是第二个。嘿嘿,我要再晚十来分钟,您就是第一个人了。”
这小伙子会说话,也告诉了自己,他也不过是到了十来分钟,啥事儿没有。
请梁国辉坐到沙发上,梁红梅问:“您吃饭了吗?我帮您下碗面条儿吧。”
梁国辉点点头,显得非常激动。等梁红梅进厨房张罗了,他回头问杨红军:“小伙子,你叫什么?多大了?”
杨红军给梁国辉倒了一杯开水,双手奉上:“叔叔,我叫杨红军,二十六了。”
“哦?那你和红梅同岁了?”
“是的。”
“你和红梅是同事?”
里面做饭的梁红梅也在倾听着客厅里两个人的交流,听到爸爸的这个问题,她的心跳了一下,心说:“杨红军,你千万不能告诉我爸你是一个杀猪的啊,就算是养猪的也不行。要不然,我爸就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