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兔子、野鸡、野猪、野生鲤鱼、山木耳、猴头菇、全是山里的特产。
虽然老张烧出来的菜样子不好看,但是胜在好吃,原汁儿原味儿。
陈老下午回城要开车,牛老和宋胖子一个人喝了半杯老张自己家泡的药酒。
杨红军没到镇上的时候就给常远打了电话,让他也过来作陪,结果酒席都要散了都没看到人影。
一行四个人吃饱喝足了,牛老便提出告辞,杨红军结了账送三位出去。
三位上了蓝色的小轿车,陈老的驾驶速度也无需说什么开车慢一点之类的话,杨红军隔着车窗问宋胖子:“宋大哥,工地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没?”
宋胖子摇下去玻璃,打着饱嗝说:“红军,你什么都别管了,你不去都没问题。按照计划,是十来天交工,现在加上了住宅,估计最少也要半月二十天儿的。”
说话间,从饭店后面的派出所开出来一辆切诺基警车,直接堵住了波罗乃兹的去路。
车子停稳后,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其中一个掏出来自己的证件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我们是省厅刑侦处的,哪位是杨红军?”
说着就要把证件装起来了,杨红军伸手一把给拿了过来,展开看了下,是省公安厅刑侦处侦查员刑名。杨红军抢证件的手法太快了,根本躲避不了,刑名吓了一跳,伸手去腰间拔枪。
杨红军又是一伸手把他腰间的手枪也拿了过来,刑名身后的三位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往腰上摸,杨红军身影一闪,手里又多了三把手枪。
刑名脑门上的汗珠,顿时如下雨一般:“你敢袭警?”
杨红军把枪都搁到波罗乃兹的车顶上,然后再一次打开刑名的工作证:“你只把证件封皮儿在我们眼跟前晃了那么一下儿,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警察?我只是为了维护我的合法权益而已,看看你的证件不可以吗?你直接就要掏枪,你们是警察还是香港片里的古惑仔?”
刑名说:“你袭警而且抢枪,我们可以现场将你枪毙!”
杨红军笑了笑,指着车顶上的四把手枪:“手枪都在这里,过来拿啊。说我抢枪,也得有人相信才行,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有可能抢你们其中的一个,还能同时抢了四个人的配枪?你们是在开玩笑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配作一个警察吗?”这厮讲的义正辞严,好像刚才是四位警察同志自愿把手枪放在车顶上似得。
其他三个人也开始冒冷汗了,对面这家伙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真要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在省厅呆下去。
“刑名,刑警察。您这兴师动众的,我做错什么事儿了吗?”
刑名说:“我们受上级指派,请你回去调查你在东台县古木轩门口打断二十一条腿的重大刑事案件。”
杨红军点点头:“原来是这一件事情,你们可以联系东台县公安局的张解放副局长,或者联系东台县的孔占耀县长。正是在两位的公正主持下,你们口中的案件已经了结。县公安局将会对我见义勇为的精神和行为进行表彰。还有问题吗?没了?好吧,那就这样!”话音都没落,杨红军身影一动,仿佛又未曾移动:“请回吧!”
刑名感觉到自己的手枪又回到了腰上,伸手去摸,杨红军摇了摇头说:“不要摸枪,你们应该有所了解了,我比枪快。”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常远从派出所里面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红军,别怪哥哥,领导发了话不让我给你说。解放叔说,让你去接一下儿他的电话。”
杨红军叹息一声,说:“你告里面儿把电话挂了吧,我打过去。”
常远扯着嗓子喊,让里面的把电话挂掉。
杨红军从黄挎包里掏出来大哥大,按着常远说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解放叔,我是红军。”
张解放重重地哎了一声:“看来,龙天野是没打算放下这件事情了,省厅压了下来。你解放叔我已经被停职了,叔知道你的本事,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红军啊,你先跟省厅的人走,解放叔就是搁着这一身衣服不穿了也要给你讨一个公道。”
杨红军说:“没那么严重,解放叔你放心吧,我跟他们走。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姓龙的究竟想要怎么办。解放叔您别管了,我自己惹的事儿,自己办吧。”
张解放都快咆哮起来了:“你别再胡闹了,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么糟糕啊,只因为孔县长说了几句公道话,上面来了通知书,要让孔县长去市委党校学习。”
杨红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等他感觉到对面张解放也平静下来了,说:“解放叔,有机会替我谢谢孔县长。我挂了!”
挂断电话,杨红军回头看着车里的牛老陈老和宋胖子:“我跟他们去一趟,麻烦宋大哥这段时间多盯着点工地吧,牛老,这件事情您也别管了,这是我和姓龙的过节,你们斗不过他的。告诉红梅姐别为我担心,这天下能对付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回头对常远说:“你这几天多照应着点铁军,让他别慌,我在不在一样要把肉铺开好。”
怎么有一种砍头前的意味,常远的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红军你放心,我肯定上心。”
杨红军摘下自己身上的黄挎包,把大哥大,和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搁进去,然后从窗户上递给了陈老爷子。
回身直接拉开切诺基的副驾驶做了进去,然后从窗户上探出来脑袋,说:“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挤,你们坐后边儿吧,还不上车?”
潇洒地和牛老、陈老,宋胖子、常远挥了挥手,切诺基愤怒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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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切诺基跑的没了影子,牛老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仪表台上:“真他妈的没有王法了吗?”
宋胖子憋屈的厉害,气愤使他的脸都变了颜色:“红军这孩子要是有点啥事情,我就他妈去***告御状!”
陈老沉默着,打着火一脚油门下去,波罗乃兹冲上了红砂砾的公路。
切诺基里很安静,安静到让杨红军觉得发困。
杨红军说:“各位,路上怎么也要几个钟头,我们马上也算熟人了。互相介绍一下吧,兄弟我姓杨,杨红军,祖上三代贫农,可谓是根儿红苗儿正。十六岁,真正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可惜脑子笨学习不好,早早儿地辍学在家,以杀猪为生。”说完了,后面的人还在发愣,从见到杨红军开始,就一直在发生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们万分怀疑眼前的这位真他妈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吗?
司机没忍住,笑了。杨红军也陪着他笑,而且大笑:“我喜欢你,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司机眼睛盯着路况:“我叫耿新,是省厅刑侦处的助理侦查员。我三十二岁,也是咱们东台人。”
杨红军笑着问:“结婚了吗?几个孩子?孩子都上学了吗?爱人在哪里工作?……”
然后两个人便一问一答,只把后座上的三个人惊得张口结舌。
到了县城,车子进加油站加油,杨红军晃悠到便利店里拿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跟在身后的刑名只能无奈地掏钱结账,只要能把这位小爷给顺利请回去,除了杀人放火,随他开心吧。
再往省城走,路况便好了很多,杨红军咔哧咔哧地吃着一些小朋友才喜欢的虾条,虾片,干吃面:“耿大哥,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丈人丈母娘是做什么的?你爱人有个弟弟?你爱人的弟弟是做什么的?你爱人的弟弟也结婚了吗?你爱人弟弟的爱人是做什么的?……”
看起来耿新平日里也是喜欢侃大山的主儿,遇到杨红军算是棋逢对手。一个不停地问,一个不厌烦地答。后面的三位根本没想到他们认识的耿新竟然也有如此的一面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耿新耐心地讲着自己妻子家的大事小情,说到开心的事儿,自己笑得前仰后合的。一回头,他的热心听众杨红军睡着了……
接着,杨红军开始打呼噜。天哪,这哪里是打呼噜,这是打雷放炮好不好,只感觉切诺基的玻璃都在嗡嗡地颤栗。四个人都有些抗不住了,但他们还是得咬牙坚持,他们实在是不想听杨红军顺着一个人的祖宗十八辈问下去都是干什么的了。
也许是连切诺基都受不了杨红军的呼噜了,在翻越山顶下坡的时候,切诺基呯呯地放了两个炮然后熄火儿了。
耿新踩了一脚刹车,尖叫起来:“刹车失灵了!”然后拉动手刹,只听得嘣的一声,估计用力过猛手刹也断掉了:“我操,手刹也失灵了。”
陡峭且狭窄的盘山路上切诺基越溜越快,后面的三位已经双股颤栗脸色苍白,只差喊出来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了。耿新打了一小把方向,让切诺基向岩壁的一面儿靠,想要不受控制的汽车在撞击和摩擦后减速或者停下来。
“哐”的一声巨响,汽车的保险杠撞在了山石上,车身剧烈地抖动,然后向相反的方向冲过去。另一面儿就是悬崖,耿新忍受着双臂的剧痛,使劲儿把汽车向里侧拉拽。又是一声巨响,汽车的前保险杠掉了下去,然后高速冲撞中的车身给掉下来的保险杠撑了一下,竟然侧翻飞了起来。
“啊……”耿新惊恐的双眼看到自己飘了起来,后座上的三个人已经挤成了一堆,刑名的脑袋猛地撞击在玻璃上,血立刻染红了玻璃外面儿天的颜色。
杨红军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是出车祸了呀。”
下一秒人已经从车内消失,耿新看着副驾驶敞开的门,只以为杨红军给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