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说的婉姑娘就是名冠颍都的绣娘婉娘,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却在刺绣上有很高的造诣,早在五年前年仅十六岁的她就开始了自创绣法,一经面市便被抢购一空。婉娘六年前从靖州来的颍都,十五岁的女孩子孤零零一个人从靖州来了颍都,知道她这番经历的人都叹为观止。
而大名鼎鼎的初八八爷据说也是六年前从靖州来的颍都,以两人现在的交情来看,坊间都传说两人在靖州就是旧相识,到了颍都又互相扶持。尤其是初八对婉娘的声名大噪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初婉娘的绣品本没那么火爆,但是初八几番规划加炒作之后,婉娘的绣坊便一改往日的门可罗雀,没多久就被皇后聘为皇家专属绣娘。
在大渪,除了皇后就只有初八全身都是婉娘的绝版绣品,相对于对皇后的是责无旁贷,婉娘对初八则是倾心以待。但凡不是瞎子傻子都看得出来,婉娘二十有一却拒绝了无数来求亲的王孙公子,无论条件多么好都不肯松口。
婉娘本不想来嫣然阁这样的地方,可是有些传闻听的她好心烦,如坐针毡不如亲自上门吧。
初八冲出来一把拉着婉娘就往里面跑,婉娘看初八的架势吓得直往后缩。纵然婉娘不同一般的闺阁女子,却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女子的禁地,公然进了这场合还了得吗!
可是初八的手紧紧握着婉娘的手一直给拉到了二楼的雅间内。婉娘被这样拉着欢心难免羞涩难当,以往量身子也因为男女有别都是初九代劳的,所以两人关系再好也从未有过越矩之举,忽然这么亲密当然难免呼吸困难。
待婉娘觉得呼吸顺畅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雅间的椅子上。
婉娘羞涩的低着头,初八随便一指旁边的叶络给婉娘介绍,“叶大神医!”又很郑重的跟叶络介绍婉娘,“婉儿。”
“婉儿?”叶络知道婉娘的大名,所以对初八说出这样的昵称有点儿愕然转而又了然,“八爷厉害!”还有个男女通吃没说出口,但是那笑容的意味里已经摆的太明白了。
初八懒得理他故作无知,把椅子特地靠的离婉娘更近些,很耐心的讲述了刚才第一轮第二轮和即将开始的第三轮规则以及现在的成果。
婉娘看了看旁边的叶络尴尬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情深款款的看着初八眉飞色舞的讲故事。在她看来,无论初八讲什么事情都跟讲故事似的。
无论雅间内发生着什么情致盎然抑诸如初八抑或无聊之极比如叶络,台上的戏码还是如期上演。
先是杜鹃唱了一首歌引发了雷鸣般的掌声,然后是花容画了一幅颍都印象引来一阵赞叹,接下来是小桃红作了一首诗获得了一致好评,最后是那个黑牡丹上来,还是如初八形容的—跟来吊丧似的。
结果,更像吊丧的事情发生了—黑牡丹表演了惊险的杂技叠凳子,一个一个凳子只用一条凳子腿和下面的凳子面儿接触在台上生生搭到了屋顶。黑牡丹站起身来从屋顶取下一个绣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放上去的,初八估计了一下,可能是彩排的时候放上去的就等着这个时候再取下来。
可惜了,彩排的时候她因为生病没在,不然先给这人劈下去不许参赛,不是教坏小朋友吗!不过她估计黑牡丹肯定第四,这是妓院不是杂技院,人家来这儿是乐呵来了不是找虐来了,人家找的漂亮小妞儿伺候不是找哭丧着脸的女人吓唬自己。
下面第一次静默了,死一般的安静,等到黑牡丹拿着绣球下来站在台上良久才有渐渐响起的掌声,直到轰动人挨人的站起来撒花欢呼叫好。
初八黑线掉满地,心里不断抗议,我这里不是杂技院!
统计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婉娘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这不是久留之地便起身要离开,但是要单独和初八说几句话。初八看了看叶络,某人一向没有这种自知之明主动给别人留下私人空间,那只有她和婉儿去门外聊了,反正也要叮嘱人把婉儿送回去。
初八和婉娘便出了嫣然阁门口,往左边小胡同里一拐站定、说话。
婉娘看初八那个着急要回去的样子心里更是着急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思纣半晌终于说出话来,“初八,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混迹在鱼龙混杂之所,能不能让王爷给谋个别的差事做做?”
初八不明白婉娘什么意思,一阵不解的皱着眉头看婉娘。婉娘被看的羞涩,只好一跺脚,算了吧,再等几年好了,反正初八才十六还是个孩子。
“算了,以后再说吧,你且保重身子。看你,又瘦了。”婉娘心疼的说着,很想伸手摸摸那瘦削的柔滑的脸庞,“对了,我在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一匹雪锻,我给你做了身衣服,瞅着哪天过来试试?”
初八点点头,“好,明儿就有空,我去看你。”然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对了,这次没有在袖口绣梅花吧?”
婉娘一愣,点点头,意思是还是绣了的,不是所有内衫袖口都有的吗。
“婉儿,拜托,我跟梅花没有一毛钱关系啊,你看我哪里像梅花啊!”初八哭丧似的哀求着不想袖口有梅花,总是被人笑话太娘,不过某无情王爷倒是挺喜欢的,但也不能为了他喜欢毁了她一世英名吧。
婉娘笑笑没说话,那是你初八说不绣就不绣的吗,当然不是初八有梅花的气质,而是初八曾说过她婉娘是带着梅花的气质的,而她只求待在他袖口而已,所以每件内衫都绣了梅花。话说,这表白都表到这个份儿上了,某爷还是没有开窍。
“我先走了,这里一结束,你就早些回王府休息吧,毕竟身子才好,不能熬夜。”婉娘上了马车还唠叨不停,其实她不止担心她熬夜伤身体,关键是怕她干了别的伤身体。
“好了知道的,婉儿大人可以回家了吗?”初八嘟着嘴,心里着急去看结果啊。
“嗯,好!”婉娘终于放下了帘子,马车才刚启动初八就一溜烟儿消失在嫣然阁的门口。婉娘只能轻叹一声,拨开小帘子的手收了回去。
初八急促的喘气坐在了座位上,才一坐下有人就开始发挥自己固有的讨厌鬼角色,“你来晚了,结束了!”
初八看了看叶络,看了看台子上,看样子是结束了,“啊?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决定啊?季妈妈---”
“嗯,刚才那老鸨是来问过,我帮你应了。”叶络很闲适的仰歪在椅子里。
“你?你算老几啊你应了?你应了谁第一啊?”初八一只脚踩在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扶着腿指着叶络大骂。
“黑牡丹,众望所归,实际得分。”叶络理直气壮。
“黑黑黑……黑牡丹!?”初八已经被气的结巴了。
叶络郑重的点点头,“你赚大了!刚才赌坊来个人叫哨子的,说你的银子上升了一个位次。”
初八那种本该有的欢喜全被叶络淡淡几句话冲散,不仅是无良大夫,还是个多管闲事的大臭虫。但是毕竟是赚到钱了,人家也说了是众望所归实际打分就是这样。只是这种被人决定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她决定……
初八忽然收起所有的不满啊撒泼啊等情绪,然后毫不吝啬的给了叶络一个大大的笑脸,她那种一笑百媚生一笑江山失色却好像并没有让叶络太震惊,只是饶有兴味的静静看她,看她想玩儿什么手段惩治他。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叶大神医不仅治好了小爷的顽疾还帮小爷赚了这么大一笔钱,而且还有幸得了这么……特别的一个领衔花魁娘子,小爷一定不负大神医的爱戴和帮助!来人!”初八不给叶络说话的机会,当然叶络也没有反对或者争抢着要说什么。
老鸨应声赶紧冲了过来,“好生收拾了贵宾房,让黑牡丹沐浴之后进去等着。”
老鸨身子一滞,不知道初八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只能弓着腰等待命令。
“小爷今夜要把黑牡丹送给叶大神医,快去好生准备。”初八带笑的脸透着阴险。
叶络站起身,“麻烦八爷引路,在下就谢过八爷的热情款待了。”
初八被叶络一呛,她认为叶络这样孤傲清高的人来看花魁娘子大赛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想开开眼界而已,认定了他不可能会同意,结果他的反应却让初八大跌眼镜大为不解。
她很想问他您就不拒绝吗?您为什么不拒绝?您还是童子吗?您在行医天下的路上是不是都是这样解决苦闷的?您……
可是她只赔笑引路,待叶络进了贵宾房她在站在门口没有及时离开。
叶络淡然笑问,“怎么?八爷还要进来观摩观摩?”
初八赶紧想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了,我没这么重的口味喜欢看现场版,你忙着你忙着。”
叶络点头致谢,然后关门,闩门。
初八是真的很想站在门口听,很想戳开窗户纸看,甚至想到屋顶掀开一片瓦全景欣赏,结果跟柱子一样杵在门口的丰努却不愿意了,“喂,看够没有,看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初八暗骂了一句丰努,忽然露出热情的笑容来,“哎,要不给你也来一个?保准儿你满意而且极致向往!”
丰努不屑的白了初八一眼,“俺练得是童子功,不近女色。”
初八挑挑眉,丰努很害怕她这个神情,仍是抱胸作自我保护状,“俺也没断袖……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