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暑假了,丰德昌的心又矛盾起来,该不该回家?理智上讲,家里有父亲和兄弟,应该回去,但在情感上怎么也不愿见那个可恶的“摇婆”,事情是这样的。
放假前两周,“摇婆”突然提着十个油糕来学校看丰德昌,丰德昌好激动呀!想想继母是快奔六十岁的人了,还是小脚,长途跋涉来看自己实在不易。于是,丰德昌和丰浩达两人热情招呼“摇婆”吃喝,还给她找了女同学的床铺休息,末了又把“摇婆”送到车站,看着她坐上车才挥泪告别。见到“摇婆”的同学都说继母人不错,是个优秀母亲。
过了几天,吃过下午饭,邻村齐永红同学来宿舍找丰德昌,于是两个人站在宿舍门外闲聊起来,齐永红问丰德昌:“你妈看你来了?”
“是啊,还给我带着油糕。”丰德昌回答。
“油糕好吃吗?”永红盯着丰德昌问。
丰德昌纳闷了,油糕还有不好吃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齐永红看看丰德昌,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半天,齐永红才慢吞吞地说:“你妈来学校后,先到校长那儿告你一状,说你在家里经常打骂她,偷东西,说着还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刀子让校长看,说这是你要杀她的证据,她想想非常害怕才来学校,强烈要求马上开除你。”
丰德昌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永红说:“你妈来学校时我并不知道,是学校教导处找我调查了解你的情况才知道的。不过,我知道你家的状况,该说的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
丰德昌感到又好笑又气愤,心里悄声骂道:“摇婆”啊!“摇婆”!,一个人面兽心的老妖怪,人前敬佛,人后做恶。你让我将来怎么对待你,老怪物!此时,丰德昌心里恨恨的,真想把全世界最恶毒的词全都用给“摇婆”。
“对你妈好一点,别让她到处扬摆你!”齐永红临走时给丰德昌提醒了一句。
送走齐永红,丰德昌回宿舍躺在床上沉默不语,愤怒的情绪让他的心情坏到极处。
不知什么时候,丰浩达站在床边叫丰德昌出去散步,丰德昌起来,和丰浩达肩并肩向大门外走去。漫步在田间小道上,丰德昌把刚才的事给丰浩达说了一遍,丰浩达拍拍丰德昌肩膀劝道:“想开点,成年人了,这点事算什么!人生就是这么难,就是这么烦心,可以想象的来,以后还会有更难的事需要你去用理智处理和对待。”
“唉!”丰德昌长叹一声:“摇娘,摇娘,让我心殇;左右为难,怕回故乡;长假漫漫,家在何方?怎样?怎样?”
丰浩达应道:“天地茫茫,男儿四方;兄弟携手,共渡洪荒;暂回骊马,来日方长!正常!正常!”
丰德昌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丰浩达会心地笑了,笑得很舒心,很惬意。
奉先师范在七月的流火中放署假了,丰德昌和丰浩达随着回家的人流挤上一辆长途客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颠簸,回到骊马SX部半山坡上那个村子——上丰村。
关中平原山地四季分明,昼夜温差大,冬季寒冷少雪,夏季高温多雨,当地农民根据这样的气候特点,适时安排农作物种植。一般情况下是两年种三料,即在当年阴历四月底至五月初收获越冬小麦后,立即种植玉米、红苕、谷子等秋收作物,到阴历九月中旬又种越冬小麦。
今年夏季雨水充足,丰浩达家种了四亩玉米,现在长势良好,已高过人头。这个时候,玉米就要开花结果,需要追肥,因此一大早,兄弟俩就钻进玉米地里,丰浩达拿锄头在玉米根旁抱个小坑,丰德昌从篮子里抓一把碳酸氢氨肥料放下去,然后用脚雍土掩埋,目的是让肥料在土壤里充分溶解而被玉米根系吸收。
兄弟俩一口气干了两个多小时,休息的时候,丰浩达和邻居大叔在地头拉家常,丰德昌则仰面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出神地看着广阔的蓝天。
太阳的光线上旋转着一圈又一圈朦胧地的韵色,像多情的公子哥尽情地缭绕和挑逗一团团悠悠飘浮的白云。大概是害羞吧,白云面色绯红,躲躲闪闪地从太阳光下经过。这公子哥玩得兴起,不肯就此罢休,和白云玩起了谜藏,一会儿艳阳高照,光芒耀眼,一会儿躲进云层,暗淡无光,就这样忽明忽暗,变化多端,气得白云无可奈何,飘惚无常,神秘莫测。
忽然,丰德昌感觉八卦玉璧似乎抖动起来,不由得伸手到胸前轻轻抚摸。心中同时念道:玉璧啊!玉璧!谁是我心中的白云!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心儿将飘落何处?
吃过晚饭,丰浩达换上干净衣服,换上皮鞋,叫丰德昌一块到赵春桃家去。
赵春桃家住下丰村,距上丰村三里多路,母亲是地道的农村妇女,两个哥哥在城里当工人。
“赵春桃她在家吗?”临行前丰德昌问兄长。
“在,下午我让春丽二妹去过她家。”丰浩达说着把手搭在丰德昌的肩头,哼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象红太阳。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抛弃那财产,跟她去牧羊。每天看着她粉红的笑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身上----
丰浩达陶醉在歌曲的情境之中,那内心对爱情的渴望使丰德昌也深受感染。丰德昌知道,丰浩达对春桃的爱已经在心灵深处牢牢扎根。
赵春桃家的大门紧闭着,但没上锁,丰浩达轻轻地推开门,赵春桃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地从房里出来看了丰浩达一眼,和他们俩亲切地打招呼,显然她对丰德昌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丰德昌叫声**桃姐,进到房里后规矩地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闻着茉莉茶淡淡的香味,模仿文明人的样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丰浩达进屋后坐在小凳子上,他从大衣柜的底下抽屉拉出鞋油刷子,漫不经心地擦着皮鞋。赵春桃则笑吟吟的站在炕边,一边聊,一边给丰德昌和丰浩达添水。
“春桃姐,啥时候能吃上你和我哥的喜糖?”
“难说,你哥现在是吃皇粮的文化人,说不定那一天就领一个有文凭的情人回来,还能看上我这小护士。”
“不可能吧!据我观察,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你就放心吧。”
“你姐现在不放心我,今晚跟你聊得那么投机,把我凉在这儿都不理睬了。看来我得好好表现,争取你姐的信任。”丰浩达放下油刷,突然插了几句话。
“谁要你表现了,想得美,做梦去吧!”赵春桃笑嘻嘻地看着浩达接一句。
浩达马上回应道:“看、看、看,你姐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看来我没戏了!”
丰德昌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就是电灯炮了,借口上厕所出了房间,站在外面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乡村夜景。过了好长时间,赵春桃大概不放心,出来在沟边把丰德昌叫回去。
灯光下,赵春桃脸色红润,头发也有点乱,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羞涩的幸福,丰德昌想他们俩可能有了肌肤之吻。那晚,他们三人闲聊到零晨,丰浩达和丰德昌才告别赵春桃回到上丰村。
突击了几天,终于给玉米地追肥完毕。
第二天一大早,丰浩达一手推一辆自行车从前门进来,没等丰德昌问,他便安排吃饭,说今天到西安去。
丰德昌很感意外,也很惊喜。小时侯听父亲讲过霸柳飞雪、八水绕长安、钟鼓楼、大雁塔等名胜古迹。也听说过刘镇华困西安,二虎守长安等历史故事。尤其是《比高》的故事让他对钟鼓楼难以忘怀。
话说HN、SX、SX三客商比本省建筑物高低。HN客商先说:“HN有个无影塔,离天还有丈七八。”SX客商不服气接口说:“SX有个大槐树,把天磨的吱吱吱。”最后,SX愣娃不慌不忙地说:“SX有个钟鼓楼,半边还在天里头。”引得三人一阵大笑。
说实话,丰德昌早就想去西安,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去。今天,丰浩达带他到令人神往的地方看秦砖汉瓦垒成的名胜古迹,体验淳朴的民风习俗,他怎能不激动呢!丰德昌在心里暗暗说道:浩达啊!亲爱的兄长,太感谢你了,衷心感谢你!
在宽阔平坦的沥青大道上,两个毛头小伙骑着自行车愉快地向古城西安驰去,一路上,他们顾不上欣赏沿途的翠绿和来来往往疾驰的车辆,只管一路风驰电掣般的你追我赶的向前,向前。出斜口,过豁口,到零口,来到“沛公军霸上”的旧时遗址,兄弟俩已是大汗淋漓,大口喘气,感觉有点疲劳,于是就并排缓缓地蹬着自行车。丰浩达伸出右手抓住丰德昌的车头齐头并进,不料丰德昌的骑技不大好,车子晃荡几下,重重地将丰德昌摔在地下。好疼啊!丰德昌差点儿流出眼泪,忍了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挽起裤腿,一看膝盖上血淋淋的少了一块皮,他跑到地里抓把黄土往伤口上一捂,一会儿止住了血。丰浩达也把自行车撑住急切地问:“要紧吗,伤着骨头没?”
丰德昌轻描淡写地说:“不碍事,走吧。”推起车子滑几步,右腿一挎,又风风火火的向前奔去。
接近古城,各类行人和车辆渐渐的汇成一股洪流,进进出出,喇叭笛鸣,吵闹声不断地撞击着耳膜,丰德昌和丰浩达并排走着,听对方说话都很费劲。第一次进西安,丰德昌很好奇,害怕迷路,紧跟在丰浩达后面,只觉得车多人吵楼房高,大有耳听八方目不暇接之势。至于进什么门,走什么街,丰德昌不知道,但丰浩达带丰德昌首次逛古城西安的经历却终生难忘。
从西安回来,兄弟俩给空地里拉了粪土,又干了其它一些农活。
丰浩达母亲的病有些加重,半夜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谁叫都不答应。有时半天沉默不语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有时旁若无人自言自语滔滔不绝。那天吃饭时,丰德昌在窑洞镜框里看到她年轻时开拖拉机的照片,脑海里一直在想像着这个昔日英姿焕发、光彩照人的女拖拉机手在黄土地上耕耘的情景,心中不禁有点酸痛,是什么原因让她成了这个样子,没有答案。其实丰德昌不敢去问丰浩达,那是怕丰浩达伤心难过。
转眼就到了阳历八月底,该回学校了,丰德昌说自己要回家取秋衣和棉衣,丰浩达很乐意一块去,顺便拜见一下大姨和叔父。
其实,丰浩达之所以答应和丰德昌一块回家取棉衣还另有原因。自从丰德昌竭力推荐自己当副班长以来,丰浩达就一直在观察和研究丰德昌,通过多次交往,感觉丰德昌心地善良,憨厚爽快,勤劳朴实,最大的优点是忠诚听话,有时候面对自己地严厉批评,要是换个人,必定争吵起来,而丰德昌总是那么认真地看着他,听他滔滔不绝地演讲。在回家为二叔送终的那段日子,丰浩达一出车站,就看见丰德昌向自己招手示意,心中十分激动和温暖,说实话,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会这样。回宿舍后,丰德昌又是给自己打洗脸水,又是到食堂打饭,一有空就陪自己散步说话,让他倾诉内心的悲伤。署假回到家里后,天天跟自己一起下地干活,从不偷懒,很卖力,让他从内心喜欢这个小弟。上次丰德昌的继母来学校告状,通过接触,丰浩达隐隐约约感到这个女人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就凭她在人面前会说精灵话那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是见过世面的人,看来,丰德昌的家庭环境不是太好,这次,丰德昌要回去取棉衣,丰浩达想借机到南安去看一看,从礼仪上也是对小弟的一次回访,也是想证实自己对丰德昌继母的基本判断。
次日,兄弟俩从骊马汽车站乘客车北上到黄湾河边,坐轮渡船,换客车到南A县车站,再换客车向西北到庄里镇,然后步行十五里,终于回到了让丰德昌不愿归来的青石村。
丰浩达来了,“摇婆”表现出空前的热情,满脸堆笑,亲自给丰浩达拍身上的尘土,端上一盆洗脸水,盆沿上放着一条新毛巾。待丰浩达洗完,又让丰浩达脱鞋坐在厦房炕上。用茶盘端上茶水,嘴里解释道:“你是稀客呀!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走那么远的路,不容易呀,累着了吧?快,腿伸长,坐在炕上缓缓脚。饿了吧?先吃些点心,喝点茶水,提提神,忍一会儿,我这就炸油糕去,不费事,很快就好了。”
丰浩达忙说不用,从炕上起来拦挡,硬是让“摇婆”按住坐在炕上休息。这异乎寻常的热情、得体周到的礼节立即使丰浩达产生一种错觉。“摇婆”出去做饭时,丰浩达小声对丰德昌说:“你妈这人还不错,挺好的呀!”
丰德昌苦笑一下说:“你来了她当然是这样子,她是什么人,待一待你就知道了。”
“她是怎样的人?”丰浩达疑惑地问了一句,仿佛丰德昌以前给他说的都是谎言。
“摇婆”的确麻利,手下出活。在丰德昌和丰浩达拉闲话的功夫,就听见油糕下锅吱溜溜溜的声音,一会儿,满院飘香,把人的食欲勾了起来。“摇婆”喊丰德昌端饭,丰德昌闻声出来,从厨房的桉板上端起一大盘热腾腾、香喷喷油、汪汪的油糕放在饭桌上,丰浩达见状也下来到厨房让“摇婆”一块吃,“摇婆”推让着停下手中的活出来说:“浩娃子,饿着了吧,快吃!快吃!看我这双拙手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丰浩达又一次让“摇婆”一块来吃,“摇婆”则说:“看你吃的香我高兴,你这么远来看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不费啥,你快吃,你快吃,我把剩下的面炸完再跟你说话。”
吃过饭还早,丰德昌给“摇婆”说到地里去转转,就领着丰浩达来到德富四哥家。丰德富和父母分家后借他人土窑居住,人不在,四嫂说往西安贩鸡,三天回一次家。四嫂一边给出生六个月的小侄女喂奶,一边告诉丰德昌,德茂七弟不念书了,跟丰德贵一块在铜州城给丰雪霞三姐开手扶拖拉机搞运输。闲聊了一会,丰德昌和丰浩达在村子里转了转,天快黑时才回到家。
丰万盛后来血压有点高,已经干不动农活了,和村里几个相好的老头耍了一下午纸牌才回来,见儿子领同学回来了,就和丰浩达拉了一会家常话,正要出去,“摇婆”进来往炕沿上一坐,热情地问丰浩达晚上是否再吃点,丰浩达说一点也不饿,实在不敢再吃。“摇婆”便拉开了诉落丰德昌的序幕。
“浩娃子,你来了好,你来了就知道我对这个害人精多好,而这坏了心肺的东西,天杀地灭的种,想尽办法欺侮我,灭绝我,不叫我过一天省心日子。我苦啊!我欷惶啊!你来了好,你是神派来听真话的!你说一说,评一评,我走州过县,从旬阳来到南安,做针弄线,就象给猪拌食一样给一群害人精做饭,就这还落不下一点好处。还要受气,一天提心吊胆的,怕这一家恶鬼把我弄死了!就说这恶鬼吧!”“摇婆”愤怒地瞪着丰德昌,手直指丰德昌额头重重地锉两下:“我进门时他才七岁,一天到晚不听话,我让他向东他往西,撒谎骗人,懒惰成性,我把他管一管,他就和我淘气,轻轻地打两下,他就磨刀要杀我,你说我还能活吗?”
丰浩达见“摇婆”这阵势暗吃一惊,又不好拦挡,急忙说:“大姨呀,你这人对人实在好,我今天全看到了,丰德昌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你也别生气,他跟我是好朋友,不像是你说的这样的人。”
“你还和他是好朋友哩,你才跟他一块多长时间,他是啥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小心他的甜言蜜语骗了你,这恶鬼啥事都能做出来。”
“对,对,大姨你不要怕,我跟他在一起,他做得不对,我会批评教育他,姨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让他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
丰浩达这才听出了“摇婆”的话中话,想尽快结束她的诉说,然而“摇婆”好象才找到了知音,显然没有理会丰浩达的意思。依然如故地愤怒地在丰浩达面前诉说丰德昌的滔天罪行。
“他在学校不学好,把人家娃打得口鼻流血,人家找到我,我把他的头轻轻地打了两下,这就不得了啦!他那恶鬼老子跟我大吵了一天一夜。他晚上偷队里苜蓿,让队长给抓住了,队上给他几个开批判会,他那逑老子怎么不跟我吵。叫他学切菜,学做饭,是为他学本事,他就可憎的跟我闹,跑出去在外边逛了一天,还叫他那恶鬼老子把我打了一顿,断了几条肋骨,几十天起不了床,后来我找到公社领导,才让我能活到今天…”
“摇婆”就这样倒豆子搬的前三后四的在丰浩达面前伤损和大骂丰德昌。丰德昌此时只有忍受着愤怒,极不情愿的陪着笑脸,听着“摇婆”声嘶力竭的控诉,默默地坐在炕角看着“摇婆”那让人做恶地表演。他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敢说,他怕自己的愤怒会让“摇婆”下不了台,让好友丰浩达尴尬而无法收场。
已经是大半夜了,“摇婆”还在劲头不减的反复控诉,简直想把前后三十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一吐为快。见此,丰德昌给丰浩达使了个眼色,丰浩达会意地点了点头,等“摇婆”说话的间歇说:“大姨呀,我今天太困了,想睡觉,明天你接着再说吧。”
“摇婆”象猛然醒悟似的愣了一下说:“哎!浩娃子,你看我都忘了,你饿不饿,吃点再睡。”
“不了,不了!大姨,你干了一天的活也乏了,快去休息吧。”
“摇婆”这才从炕头下来摇摆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