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也是这样想的,但当然无法阻止他出来玩的决心。有一天他跑到了外面玩,遇到了寄名的师傅。那是在一个坊间的小路上,灵虚正端着一个法器。在路上走着,“师傅!”正因为没找到小伙伴,无聊的很,一见师傅,立马开心的喊了起来。灵虚一见也是高兴,过来抱了抱这个小孩子,说:“善人最近怎么少见了?近来散人未怎么见到你了。”张佑笑了,问到:“师傅,您怎么在这里?”“三人进来无事,便到处走走,观里毕竟太清净了,所以我这些年就一直在人间行走。近来在郊野租了个院子作为修养之地,风景甚是宜人。想不想来瞧一瞧?”“师傅,我最近一直都在读书,住在私塾里,并没有时间去看了。”张佑说。灵虚突然转眼,看到他一脸无聊的样子,笑了,说:“要不与师傅回园中居住?修习道法?你小时候不是最对此感兴趣了吗?”张佑听了,呆了一呆,笑道:“既然你是我的师父,那您说什么,都是对的。”灵虚摸摸他的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聊一些别的事。
最后,他们的脚步停在了苏府的门前。“师傅,这是为什么,有什么事吗?”灵虚摸摸他的头,说:“你可知道苏家的小姑娘有病症,久久未痊愈了?”“知道呀,师傅,我近来还探望过她。”张佑说。“那就不怕了,不介意临时做我的仙童吧?”灵虚说。张佑歪过头,看看师傅,说:“谨遵师命。”
苏汝仰躺在榻上,但没有睡着,眼睛四处张望着。尤其盯着这个奇怪的哥哥张佑,张佑竟然在进府前被灵虚梳了一个很高的发髻,头发被发髻揪的发痛。而灵虚正将手在苏汝的头上三寸处游走,嘴里还念着什么。张佑看着有些无奈,不知为什么师傅总会是人下十分随意倜傥,人中却是庄重伟岸,认真的很,张佑也就不敢怠慢。说来此,苏佑樘看自己女儿的病总是不好,心中不仅发急,这病要发了两年了,还是未见好转,时而复返,时而发作。所以就请来了方士,看看是否能另辟蹊径,治好女儿。灵虚道人念完什么之后,缓缓拉着苏佑樘和杨秀清去了一边说,叫张佑看着苏汝,不要让她乱动或者跟来。张佑干脆坐到了榻上,静静地望着苏汝。另一边苏翰却出来了,一见苏翰,苏汝一下子就喜笑颜开,要起身去抓哥哥,张佑赶紧将她摁住,说:“师父不让下榻。”苏汝努努嘴,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苏翰见了,说:“我妹妹怎么了,被你弄在这个榻上?我爹说了,你们这种穷人就是每天为了讨口饭吃,每天都是不会变通的怪人,而且,”他打量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变成方士了?走,我们不理他,”说完就拉着苏汝要走。张佑对于冷嘲热讽有很强的自尊,像他父亲一样,很是反感,从不忍气吞声。“你坐下!你,为什么说我!”张佑指着苏翰说。苏翰微微一笑,说:“你们这群人,呵呵。”说完一翻白眼,又要走。张佑气的一瞪,学着他舅舅的样子,用头一边叫唤(他舅舅当然没有这样),一边顶了过去。苏翰一闪,张佑就摔了个踉跄,磕到了头。有些不开心,心中不免难过,眼泪就下来了。苏翰走过来,吐了吐舌头:“羞羞脸,羞羞脸!”还拿手刮刮自己的脸。张佑赶忙抹了眼泪。
又来了什么幻觉,他看见自己站了起来,去撞苏翰,结果却撞上了苏汝,苏汝哇的一声就开始哭。大人们连忙赶来,苏翰又开始狡辩,绝口不提自己的行为,只说张佑打了苏汝。苏汝只顾哭,什么也就不说了。大人们一直在安慰苏汝,杨秀清抓住了张佑,告诉他没事的,结果因为这个苏汝就又开始发癫痫。张佑害怕了,看到了苏汝凄凉害怕的表情在一点点的抽搐着。
张佑眼中看看这个小孩,倔强的站了起来,努努嘴,走到了榻边坐下,“哏!不理你了。”说完就不再理苏翰,一个人坐在榻上。突然,张佑刚一坐稳,苏汝就开始抽搐起来,张佑吓坏了,连忙喊道:“师傅!师傅!不好了,她又犯病了。”苏翰也吓到了,不敢去碰妹妹,向后退。冲上前的第一个人却是刖娘,刖娘抱住了苏汝,和苏翰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抱着孩子,一边不知所措的晃,安抚孩子,一边跑去迎合赶过来的灵虚。
张佑望望那个孩子,还有灵虚的应对措施,别过脸去,略过刖娘一边道歉,说自己当年不小心,害得她至今总犯病,一边泪流满面的脸,看到了苏翰的后退停止,渐渐又凑了过去,杨秀清抓住儿子,安慰他别担心妹妹。突然张佑有些心酸,他想父母了。毕竟他也只有六岁,也许因为贪玩,一时不会因为思念而怎样,但是有时静下来,还是会有些想念的。即使是父亲因为劳累,而总是不耐烦的瞪眼睛,母亲因为病症,而总是卧床的颓然。他想他们了,在他眼中,这些都成为了父母的标志。
跟师傅分别后,他的脚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府衙。但是门口的一个叫刘鹏的衙役告诉他黄公今日不在,带着人出去了,处决一个叫曹硕的人。
张佑走到了市口,看见了舅舅,身旁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舅舅一摆手,旁边一人就开始念。张佑一边听,一边凑到前面。大约判决书的意思就是因为他什么都说了出来,所以免了一死,但是罪仍是很重,所以必须要杖六十,贬为贱籍,发作劳役。张佑看着那人裤子被扒下来,一群人噼里啪啦的开始打,不免觉得残忍,他身边有一个姑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被打的人,眼中有着愤恨。突然看见有个小郎君看着她,不禁低下头,打量这个孩子。张佑有些窘,不看她,那姑娘却笑了出来,身后可是刑场上曹硕的痛哭声。这一笑,身边的人就开始看她,她也窘了。这时来了个人,眼熟,对了,也是一个同窗,好像叫宋思吧。宋思走过来伸手将这个姑娘拽走了,说:“缘姬,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个了?”“没什么,就是路过???????”两人就走远了。张佑回过神,正好看见曹硕的痛哭流涕的样子。顺着他,看到了黄公眼里的眼里和喜悦,像是完成了什么事。真是罪过了,打人看上去也不大好,不过,也许这就是曹硕的恶的救赎吧。
终于打完了,却发现人群后面正站着灵虚。“师傅。”他叫了一声。灵虚走了过来拉着张佑走,张佑奇怪的看看师傅,师傅轻轻的说:“现在的人不珍惜自己,完全不知人生的美好,这可是种浪费。我们求长生,就是求延长美好的人生,但是不知珍惜的人,为什么还是如此的多。”张佑不解的看看师傅,灵虚笑了,掐掐他的脸,说:“好了,你以后就明白了。”说完就带他回到了私塾,然后就又分别了。
私塾的日子依然那样,生活总是反反复复,平常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