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聚贤楼大酒店让小小的冷兵大开眼界。他紧紧地抱着二哥交给他要他保管好的茶叶桶儿,坐在有着两层可以旋转的钢化玻璃面的大餐桌后,激动而紧张的心怦怦跳着直撞胸口。
一道道听都没听过见也没见过的菜肴被漂亮的服务小姐端上餐桌。冷栋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桌面,对忐忑不安地翻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兵兵,今天你在帮哥哥做一件事情。你什么都不用怕,你要做的就是吃吃吃。你吃的越多,帮哥哥的忙就越大。”说着,冷栋低头用眼睛扫了一下腕上的金表,时针刚好指向晚七点整。冷栋的头还没有完全抬起,几个西装革履的汉子已准时进到了包间。
冷栋斜了一眼站在酒店包间门口的几个壮汉,屁股欠都没欠。又过了大约二十秒钟光景,八舅和七哥才笑呵呵地进得门来。
冷栋站起身,礼貌性地招呼八舅和七哥落座。
八舅的眼睛把整个房间环视一圈,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胖子说道:“你让他们出去吧,这儿没事了。”
胖子不放心地提醒道:“爹,冷栋可是有些手段,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八舅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被冷栋吓怕了?看不见他带着个安静老实的孩子吗?孩子在这儿,他还能使,还敢使什么手段?”
几个汉子按照八舅的吩咐退了出去,房间里的空气顿感缓和了许多。
七哥吐了个烟圈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冷栋直奔主题道:“二小,我一直都说你是个聪明人,看来果然不假。当初我的这笔款子借给你,都是咱八舅在中间撮合。今天咱就当着八舅的面,了解清楚吧。”
冷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七哥,我也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又有咱八舅作保,这事儿不CD难!”
见冷栋和老七平稳地接上了火,八舅略显轻松地解开了粗布衬衫领口上的手工纽扣,晃着大胖脑袋干笑着说道:“好,好!都是自家弟兄。生意上有生意上的规矩,道上有道上的讲究。今天咱就按照当初的约定,把这档子事了了,也不耽误咱的小朋友吃饭是不。哈哈!”
听完八舅的话,冷栋微微点点头,顺手从冷兵手里拿过那个精致的茶叶桶儿,稳稳地立在桌面上,缓缓地平推到八舅的面前。
见冷栋出手了,七哥也从加在腋下的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展平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八舅。
见冷栋和老七如约而行,八舅刚开始带在脸上的不自在已烟消云散。他首先打开冷栋推过来的茶叶桶儿,从里面拿出那张五十亩林木的地契,顺手递给坐在他右侧的四眼儿。四眼儿正一正眼镜,把地契上面盖的县社、乡里及村委的公章仔仔细细地查验了一遍,然后点着头把地契交还给八舅。八舅满意地眯起双眼,将地契重新放进茶叶桶儿内,一扬手把老七递过来的信封朝着冷栋推了过去。
冷栋慢慢点燃一支香烟,从信封里抽出自己给老七打下的十万元借条,连续对折了几下后,用手一点一点地将借条揉捏成一个结实的小纸团儿,然后伸嘴用香烟顶住,喉咙稍稍用力,借条便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被吸到肚子里做了个轮回后,从鼻孔眼儿里慢慢飘散了。
看着桌子上大人们的交易,冷兵的心吓得突突地抖个不停。他想哭,可还是使劲忍住了眼泪,因为他知道,如果哭了,今天的戏也就砸了。他能做的只有站起来,不礼貌地伸手抓着盘子里的鸡腿,没节制地往自己的嘴里使劲塞着,以此来压制内心的恐惧。
抵押交接顺利完成。八舅怀着胜利的喜悦把手里的茶叶桶交给左首边的胖子,起身转到冷栋身边阴笑着说道:“二小,好样的。今天就让咱的小朋友可着劲儿地吃。这个客,我请!”说完,八舅朝老七、四眼儿和胖子递个眼色,几个人起身预行离开。突然,冷栋一个探身,伸手抢住了胖子手里的茶叶桶儿。八舅被冷栋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招呼手下人进行反击,一把冰冷的刀片已抵在了他的腰间。
胖子两只手紧紧抓着放有五十亩林木地契的茶叶桶儿,他拼尽全力跟冷栋厮拧着。但他哪是冷栋的对手,眼看着茶叶桶儿在他和冷栋三只手的较量中缓缓地“掉了个个儿”。冷栋左臂夹着八舅的腰,隐藏在左手里的刀片紧贴着八舅的肚皮,右手紧紧攥住胖子手里的茶叶桶儿,轻蔑而认真地说道:“我不想破坏道儿上的规矩,更不想毁了我们已达成的契约。只是,你们的,可以拿走!我弟弟的,必须留下!”
胖子忿忿地看着冷栋,按照八舅的示意,他腾出右手,拧开茶叶桶儿的“底盖儿”,取出里面那张五十亩林木的地契,然后,抓着茶叶桶儿的左手极不情愿地慢慢松开。
冷栋移回茶叶桶儿,在手里掂了掂,顺手交给已吓懵了的弟弟冷兵。夹着八舅的胳膊也顺势收了回来。
见八舅摆脱了冷栋的控制,胖子、老七,还有四眼儿齐刷刷地对着冷栋摆出一副要报复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