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山,也没有风,北湖的水面显得特别的平,也特别的静,平得跟地平线一样没有边际,静得跟空气一般若有若无。
由热烈变得越来越柔和的从太阳上倾泻下来的光子,被清透的湖面聚拢折射成绚丽的光束,有意无意地反射到飘荡在湖心的那条蓝白色相间的小型游船上。飘落在湖面上的秋叶成群结队地跟在小船后面,宛若一条长长的金鳞丝带。那一群群耐不住寂寞的鱼儿,悄悄地浮上水面,偷偷看一眼静静地坐在船头上的冷兵,突地又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四散逃窜着钻进湖底,所激起的道道涟漪,给这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平添了些许动感。
北湖西面,便是大禹的女儿丹朱公主的安息之地。丹朱墓的不远处矗立着佛教第一塔——普彤塔。此塔始建于东汉明帝永平十年,永平十五年正月十五落成,比白马寺塔还早建一年。佛经《妙法莲花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中云,“普以周普为义”。佛学“普渡”指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彤”为朱色,东汉时,皇后住的皇宫涂朱色,称“彤庭”。因塔身为朱色,取“彤”字,故塔名取“普彤”。
在近两千年的风雨岁月中,宝塔接纳着四方朝圣者的膜拜,记录着华夏千年文明的传承。斜阳映射下,巍峨的普彤塔透出一团佛晕。湖光“塔”色,相映成辉,好一派大气景象。
看着船舱里蒙头大睡的二哥冷栋,冷兵心里一阵阵地犯愁,都出来这么久了,娘在家里一定等得着急了。但他又不敢去叫醒二哥,只能在船头心不在焉地强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欣赏四周的风景。
西边的天空已经换上晚霞的装束,睡了大半个下午的冷栋伸了个懒腰终于醒了过来。冷兵欣喜地转身对着醒来的冷栋喊道:“二哥,咱都出来一天了,咱娘在家肯定担心我们了,咱们快回家吧!”
冷栋揉一揉眼睛,沉着地安慰冷兵道:“弟弟,不急,我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哥,还有什么好戏呀?”冷兵皱着眉头无奈地问。
“今天晚上,哥要在县城最高级的饭店,请你吃有十个菜的大席!”冷栋望着远处,嘴角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听冷栋这么回答,冷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哥,我中午已经吃得很撑了!晚上还吃啊?!”
在眼皮子底下跟丢了冷栋,冷梁心里倍感窝火。按照林大柱的提议,他们这组人马在冀南县城冷栋有可能出现的街区转了两圈,便来到火车站跟曹玉香和曹玉国这拨人会和了。
派出所的民警俆兴建查阅了当天出入车站的人员记录,里面没有冷栋的印迹,使得大伙的心稍微安稳了些。按照徐警官的建议,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在火车站“守株待兔”。为了不引起注意,所有人都悄悄地散开猫了起来。整整一个下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家里再没有得到有关冷兵的半点新的消息。心烦气躁的曹玉天看着门外大街上一簇簇交头接耳胡猜乱议的来看热闹的人堆儿,一股无名大伙涌上心头,禁不住可着嗓子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缺爹少娘的,就他妈的知道幸灾乐祸。我弟弟冷兵好得很,用不着你们惦记。哪个再造谣生事乱嚼舌头,他全家人都不得好死。”见曹玉天犯了性子,几伙儿东拉西扯的闲人只好悻悻地散了去。
天都已经黑了,火车站这边还是没有冷栋和冷兵的动静,冷梁躁得一个劲儿地来回打转。
林大柱最懂冷梁的心思,他悄悄走到徐警官身边耳语道:“徐同志,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么我跟冷梁出去转转搜寻点线索。”
徐警官对着林大柱犹豫道:“你们两个都出去转了,若冷栋带着冷兵出现在这儿,谁能认得出来?”
林大柱朝着站在远处仰望着繁星渐显天空的曹玉香努努嘴,对着徐警官说道:“那是我们村书记的妹妹,她比我和冷梁认得更准!”
林大柱的建议正合冷梁的心意,他们两个骑着从曹玉国的一组人那里借来的自行车,顺着站前街一路下去,兜了老大的一个圈子,最后返回到车站斜对面的聚贤楼。
看着楼下停着的两辆“豪车”,冷梁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他对着身边的林大柱唏嘘道:“你看这车的档次,不是一般人开的吧。坐这么好的车,在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得多大的领导啊?”
林大柱对着冷梁啧啧道:“你的眼里只有领导?难道除了领导,别的人就不能用这么好的车?就不能在这么高级的饭店里吃饭了?”
冷梁不服气地说:“当然,除去领导,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派头?我倒要你给我说说看!”
林大柱吭哧了下鼻子,把嘴凑到冷梁耳朵根上低语道:“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