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跟领导去济南参加一个研讨会,就没有跟静雅联系。
第三天坐高铁回来的路上,她发来信息,问我在干什么。心头由得一阵窃喜,姑娘已经主动联系,看来咱俩走到一起,就差临门一脚了。
“高铁上。”
“这两天音讯全无,还以为被绑架了呢。”
“出差了,济南回京的路上。”
“哦。”
“有事?”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感谢你。”
“谢啥?”
“去澳大利亚的事啊。去了那边,我妈妈就没人照顾了。”
“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了。”
“其实你人挺好的。”
“就是不能做男朋友?”
“做朋友不挺好的吗。我现在真的不想谈。再说,你能找一个比我好很多的。”
“不认为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好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单位新来的。”
“谢谢。你上次说的包包,是什么型号?”
“怎么了?”
“昨天会上有女孩拎了一个同品牌的,挺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款。”
她发过来一张图片:“是这个吗。”
“你这个更好看。”
“姐姐的品味你放心。”
“要是送你包的话,能做我媳妇不?”
“用个包就换个媳妇,这么划算的买卖,要不你给我介绍几个?”
虽未得到首肯,我还是决定送她一个。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考虑到她的大门比较坚固,就使空手道的话,恐怕难以达到理想效果。
下了火车直奔专卖店,找到了她喜欢的那款包,再马不停蹄赶到她们单位楼下。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拿了包进到楼里,让前台服务员给静雅打电话,叫她下楼取东西。
不多时静雅下了楼,拿到包后的第一反应,是在人来人往中搜寻给她礼物的人。
我站在她身后十米远的大圆柱子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目相对之时,两颗硕大的泪珠,竟然从她眼里夺眶而出。
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女孩子爱流泪,可像她这样坚强的女孩,为这事落泪似乎说不过去。
但不管如何,我知道长时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刻,终于到了。
我走到她跟前,掏出来一张纸巾,要给她擦眼泪。她把纸巾夺过去自己擦着,又哭又笑的,情绪不能自控。
“第一次看见你流泪,流泪的样子也是这么美。”我先开了口。
她用拳头捶了我一下:“谁要你送的,无聊。”
“现在身无分文,晚上请我吃顿饭好不好。”
闻言她破涕为笑,意识到大厅人来人往,对情绪的失控显出些不好意思来。
努力平复下来,把眼泪擦干净了,答应请我吃饭,让我等一分钟,她上楼取钥匙。
在大厅足足等了十分钟,她方款款而来。满面春风,精气神跟刚才判若两人。我迎了上去,顺势牵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因我抓得紧没能在第一时间摆脱,也就乐得接受现实,让我牵着走了。
晚餐是在东直门边上一家意大利餐厅吃的。餐厅装修得极具异域风情,放的大概也是意大利音乐,悠扬、舒缓,把整个就餐环境营造得十分优雅别致。就餐的人不算少,但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大家都自动把说话声调到最小,不像别的地方吵吵嚷嚷叫人不安。
她给我点了一份面条和一块牛排,自己要了一份水果沙拉。
还点了一瓶红酒,向服务员要了两个红酒杯。
“这里没有酱香型的,你就委屈一下啦。”
她竟把我情急中说的话记下来,还拿出来调侃。我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等下要开车,你就别喝了吧。”
“这么好的红酒,你想一个人独吞啊。跟我喝过酒吗?”
这才想起来,认识这么久,是俩人第一次喝酒。
她用近乎挑逗的眼神看着我,就像那想成亲的妖精,充满渴望地看着唐长老。
“好吧,那我们今晚好好喝点,车就别开了,待会打车回去。”
“明天车限号,今天不开回去,得后天来取,停车费死贵的。”
“好吧,等下要代驾。”
服务员把酒拿了上来,每人倒了半杯。
“是不是经常喝酒啊?”
“每天睡前都会喝一点红酒呀,促进血液循环,美容养颜的。”
“怪不得这么美,原来是有绝招。”
“哈哈,你长得也还可以的。这次去济南做什么啊,就两天时间。”
“陪领导参加一个会。北京到济南很快哦,坐高铁一个半小时。高铁真是个好东西。”
“是吧。我们现在就在澳洲谈高铁的项目呢。”
“其实你是想去的,对吗?”
“不啊。想去还不简单吗。这些年来,一直满世界的跑,厌倦了。”
“跑来跑去还是觉得大中国好吧。”
“我妈在这里啊。来吧,别光说了。碰一个,这是谢谢你的。”
我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了。不用谢啊,我也是有企图的。”
“那就趁早打消吧。”她莞尔一笑,“那天去公司,你表现得很勇敢啊。”
“无产阶级嘛。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同事后面怎么评价?”
“还能怎么说,你脸皮厚呗。”说完,她便拿起刀叉准备开吃了。“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把工作好好干着,然后找机会还是要创个业。”我也拿起了刀叉,用得不太顺手。“在这边工作后,接触了不少的小老板。发现再小的老板,也比我们这样上班强的。”
静雅点了点头。对我的回答,看来还算满意。
这时服务员把牛排端了上来。因我不太会使刀叉,她看不下去,说了声真笨,便连盘一块拿过去,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做了一番演示,帮着切好了再推到我面前。
“他们家做的牛排,在北京算是好的了。配红酒的牛排要嫩一点才好,但怕你接受不了带血的,所以点了个五分熟,尝尝。”
我叉了一块放嘴里,味道确实跟以前吃的不一样。
“嗯,好吃好吃,你也来点。”
我把盘子推了过去,她笑着摇了摇头。眼神迷离,已有了点未饮先醉的意思。
“最近在减肥,晚上不能吃肉。你喝口酒试试。”
然后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她喝酒很有范,托着杯底摇摇,方才呡一小口,然后慢慢下咽,仿佛要让酒分子布满每个味蕾,看上去十分享受。
“怎样鉴别一瓶红酒的好坏?”
“哈哈,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曾经的理想,是做个红酒品鉴师。在欧洲留学时,游遍了那片大陆的红酒庄园。”
接着她便将怎样鉴别红酒的方法跟我说了。样子十分认真,就像推销员在推介自己的产品。看着她娓娓道来的样子,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想她云游欧洲时,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
这么大时,我成天为着前途的黯淡整日里愁眉苦脸。
那个时候,彼此肯定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们能坐到一起。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吧。阿甘的妈妈说,你永远不知道盒子中下一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我们没有办法预知明天将要发生什么,恐怕也是造物主精心的安排,如果一眼望去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了然,那就会让人失去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