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林天香与柳成的离开,万象楼内出现了诡异的宁静。这是一股不同寻常的宁静。因为这里面的人心里都在同一时刻思量着眼前的情况。林天香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里又有多少的可信性?但大多数的还是思考着眼前该怎么办。
“苏安,屋内所有人,除了公子,所有人进行一级警戒,若有妄动一律格杀。”最先开口的是离苏长风最近的智囊二公子苏坤。伴随着话语的落下,苏坤极快的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指尖划了一下将血滴入到;两个瓷罐之中。时间出现了一瞬间的静止,没有人会料到最先出手的竟然是苏坤。
“苏乾,按照他说的办。”见到苏霑的行动,苏长风开口说道。
“是。”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万象楼四周传来,足见应声之人内力深厚。
苏坤滴下血液之后,蛊虫久久不见反应,苏霑开口说道:“下一个,谁来?”
“我。”将苏坤手中的匕首接过来,苏七毫不犹豫的将血滴入到陶罐之中。
又是久久的等候,双生蛊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见状,苏越走到了陶罐前。将包扎在手腕上的纱布解开,苏越运功将昨日手腕上的就上震裂,将伤口放在了陶罐之上,血缓缓滴下,过了一会,苏越将手腕离开了陶罐,双生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几分骤然紧张,众多目光齐齐对准了站在一旁的最后一个苏家侍卫——苏九儿。
如果那位小天公子说的没有错,那么下毒之人必然就是这位一脸紧张的苏九儿了。
也对,毕竟苏家十八卫中善医善蛊的也只有这苏九儿了。不过这一切皆是猜测,重要的是最后的验证。
“九儿,该你了。”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最先滴血验蛊的苏。
见到众人都已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苏九儿从苏七手中拿过匕首走到陶罐前方。狠狠的在自己手掌划了一道,血液便沥沥而下,顺着伤口滴到陶罐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没有反应,蛊毒还是没有反应。难道是小天公子在误导众人?
不、不可能。蛊毒都已经取出了,在这一方面小天公子不会多此一举。何况,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并没有理由去冤枉一个陌生人。那,到底是出了什么偏差?
此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苏九儿。见到双生蛊对自己的血液没有反应,苏九儿脸上挂满了疑虑。这绝对不可能,按道理说双生蛊应该对自己的血液有反应才对。况且,自己都应经做好了被冤枉的准备。此时,双生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合常理。
苏九儿转身抱起陶罐,双手摇动了一下,急切的开口道:“公子,这双生蛊应经不再陶罐之中。陶罐里已经空了。”
“你说什么?双生蛊没有了?”苏霑走上前来皱着眉头说道:“不错,的确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天公子临走时留下的双生蛊,你我可都是见到了,至于为什么到了最后没有了,必然是有人收走了。你说对吧,小八?”见到众人一脸的疑虑,苏长风开口说道。
“公子说的对,这双生蛊确实是被人收走了。而且还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听到公子对自己发问,苏比依旧满脸笑容的开口回复道。只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苏比露出了难以隐忍的楚痛。
“小八,那你说,这双生蛊会是谁收走了呢?”苏长风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发问道。
“禀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属下。”苏比双膝跪地,捂着胸口开口说道。似乎是胸口的楚痛,又似乎是背叛的愧疚压弯了这位七尺男儿的腰身。
“小八有罪,谋害公子,小八死有余辜……”
“临死之前能得公子一声小八的称呼,小八死而无憾了……”
“只是、只是……公子小心……”
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苏越满脸楚痛,冷汗淋漓的倒在了地上。
“苏比,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谋害公子?让公子小心是什么意思?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人?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左手运功抵在苏比后心,妄想吊住苏越气息,苏霑急急的开口问道。
“没用了……双生蛊毒一旦认主,必然…必然会侵入心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至于谁要害公子,我、我不能说……对、对不起…”单手把住苏坤的右手,苏越充满歉意的望了公子一眼,渐渐失去了气息。
“公子,没有气息了。”将食指和中指放在苏越的鼻息处,苏坤开口说道。
“葬了吧。”苏长风一脸疲惫的开口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苏乾,将人撤掉吧。”
“是。”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传来。
树木从立,草色青青。一方新坟矗立在这里。伴着刚刚翻新的泥土与刚刚踏足的脚印。坟头没有立碑,只有几根新插的柳枝随着清风在坟头摇动。
原处渐渐走来一个身形,伴着轻而稳的脚步声,一双天青色的薄底短靴停在了这座新坟之前。
静谧,久久的静谧。
“苏家十八卫,最引以为豪的不是文治武功,而是忠心。很难想象,苏家十八卫会背叛公子。不曾想今日却是真真的目睹了一回。想我苏坤不过如此,竟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真是让我颜面尽失。你说是吧,老八?”最先开口的是站在前方风光月霁的公子。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清风带来的些许鸟鸣。因为此刻,他说话的对象便是这新坟内的主人,即刚刚被下葬的苏越。
“公子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京城越家,相信不久越家便会来人将你的尸体迁入祖坟。越天南,从此你再也不是苏家十八卫中的一员。念在你以前服侍过公子的份上,公子并没有将你背叛她的事情告知京城越家,算是尽了最后一份主仆情谊。”
“不过,你的提醒的也没有错,或许是我对着苏家十八卫太过相信,失了防范,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看来,苏家十八卫也该换一换血液了。”
清风乍起,带起了一地的青草芬芳。伴着衣摆的飘动,原本站在坟前的身影消失在这片青草依依之中。留下的只有那一抔黄土与清风拂过之后的寂寂清清。
越天南,新坟之中的主人。也是京城越家的嫡孙。那时苏长风初到京城不久。身边除了苏七便是一群久居在破庙之中的乞儿。至于越天南的加入,则是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经过。
那时,苏长风还没有今日的地位。堪堪躲避追杀的苏长风与苏七两人,化作乞儿混在众多乞儿之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谋求生存。
那时,苏坤还不是苏坤,苏乾也不是苏乾。那时的苏坤只是乞丐之中一个饱受欺负的受气包,不但因为他细长瘦弱的身条,跟因为他那灰垢都掩藏不住的颜色。显然,聪明的人总是掩盖不住自己的聪明才智,即使是他身居乞丐窝之中。很快,受气包便找到了一个伙伴,一个让别人都无法忽视的伙伴,那就是后来的苏乾。
受气包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大块头。一个无法被人忽视的大块头。再后来,在拳头与血水之间,两人很快成了乞丐窝中的头领人物。而这两个人便是后来的苏坤与苏乾。
一个有着聪明才智,一个则有着绝对的力量。如果说,这是让乞丐们所畏惧的,那么两人所弄来的足够让乞丐们可以果腹的食物,便是让这些乞丐所臣服的理由。
作为乞丐,吃饱穿暖应该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于是破庙中的人渐渐向两个人靠拢,而苏长风苏七便是此刻出现在了这破庙之中。
两个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主意,毕竟一个乞丐窝里绝对不会有让人图谋的东西,不过就是又多了两个四处乞食的小乞丐罢了。
当然,这不包括受气包。两个人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受气包的注意。两个人虽然是衣衫褴褛、浑身酸臭,就如同这破庙之中的每一个乞丐一般。但这两个人的眼神却太过隐忍。
怎么说呢,看到两个人的眼神,受气包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年寒冬腊月自己连续三天被夺走食物之后在大雪纷飞的路上艰难爬行的景象。看那眼神,似乎,这两个人经历的大抵不知如此,应该是有过更深的疼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在受气包的暗暗观察中相安无事的过着每一天。直到一件事情的突然发生,结束了这原本的平静。
烈日酷暑、知了声声。京城的石面如同烙铁一样将赤脚的乞丐们反复的炮烙这。额头的汗滴顺着乌漆墨黑的脸颊顺势滴落在地上,很快的便被炽热的地面蒸发不见。
街道两旁的小摊摊主将大半个身子躲在屋檐下的阴凉之中,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散客上门,偶尔从酒楼之内走出的几个客人也在众多家仆准备好的轿辇之中远离这夏日的酷暑。
游走在这烈日之下的只有那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平头百姓以及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四处乞讨的乞丐。
今日,苏长风他们十分的幸运。同德居的老板大发善心,竟然将客人吃剩的食物分给了积聚在他门前的乞儿。苏长风他们运气不错,竟然有一根客人仅仅只吃了几口的鸡腿。这对于苏长风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久居破庙之内,虽说自己没有被资格较老的乞丐们欺负,但是像这样的食物自己却是头一遭。久不见肉腥的苏长风将食物包在怀中急匆匆的前行准备与苏七一同享受这美味,这样,苏七的病应该可以快点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