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谬听到小厮说下面有人向他挑战,请他下去一拼高低的时候很是吃惊,便问道:“你可知下面是什么人?”
“回夫子的话,来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
“年轻女子?”
敢在这邑国上下都十分关注的选拔赛上只身前来应征夫子一职,想必这人也该是有番能耐,想到这儿,司徒谬心中竟算是有丝丝期待。对于一个高手而言,出现一个对手,是件难能可贵的事儿。
“那我可要好好地会会她了。”说罢,便率先下楼而去。
刚一到大厅,司徒谬边看见大厅中央高台上长身而立的白衣女子。
三千似墨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眉眼间笑意晏晏,小巧娇俏的琼鼻下面,勾起的唇角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而那通身透着的那股子淡然,自信的气质更是让人忍不住暗自赞叹一番。
司徒谬人气定神闲向大厅中央的圆台走去,看着名安说道:“便是你想要向我挑战?”
名安看着眼前的黑衣中年男子,看似平凡的面孔却有着令人见之不忘的气质,眼中的精光更是令人难以忽视。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名安回答道:“正是晚辈,若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
“那你打算怎么跟我比啊?”司徒谬随意的问道,言辞间竟是隐隐透着些许笑意。
“前辈,你看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出题,谁先将对方难住,谁便是这场比赛的赢家。怎么样?”
“好啊!那就你先出题吧!”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前辈,请听题。”
“今有人当禀粟二斛,仓无粟,欲与米一、菽二,以当所禀粟。各几何?”
司徒谬略一思索,答道:“米五斗一升,七分升之三。菽一斛二升,七分升之六。”随即说道:“今有负笼重一石一十七斤,行七十六步,五十返。今负笼重一石,行一百,问返几何?”
“四十三返、六十分返之二十三。今有程传委输,空车日行七十里,重车日行五十里。今载太仓粟输上林,五日三返。问太仓去上林几何?”
“四十八里,十八分里之十一。今有络丝一斤为练丝一十二两,练丝一斤为青丝一斤十二铢。今有青丝一斤,文本络丝几何?”
“一斤四两一十六铢,三十三分铢之十六。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价值几何?”
“……”
“……”
名安有一个身为大学数学教授的母亲,而这《九章算术》也算她的书房里是名安记了个大概的几本书之一。不得不说,以前的一时兴趣现在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二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还未分出胜负。此时台下众人震惊地发现,刚开始气定神闲的司徒谬那眉间的沉思越来越重,反观那女子依旧一副含笑的模样。
难不成这女子真有本事击败司徒谬成为桐硕书院的夫子。
名安看着眼前渐露颓势的司徒谬,不禁心生佩服。能够这么快速地回答出九章算术中的难题,看来这人也有几把刷子。不过,名安可没打算再这么继续耗下去。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把司徒谬出的题一解,名安立刻念出自己提的问题。
司徒谬原本还想借着自己前几天刚刚琢磨出来的术数题把名安难住,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解出来了。而且还提出了一道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术数题。司徒谬的脑子里顿时有些混沌了。
“这……这个……。“思索无果后,司徒谬干脆的认输。“姑娘聪慧,今日老夫甘拜下风。不过,还望姑娘不吝赐教这道术数题的答案。”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甘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所以答案便是五十三。”名安不紧不慢地将答案说了出来。随着名安的答案出来,司徒谬脸上原本的疑惑慢慢地淡去。
而后高声笑道:“哈哈,江山代有才人出。姑娘这般高明的术数之法令小老儿不服都不行。不知小老儿是否有幸能与姑娘交个朋友?”司徒谬爽快地说道,一点也看不出自己刚刚被一个小丫头在众人击败的窘态。
直到现在,刚刚还沉浸在名安与司徒谬精彩的比赛里的众人才真的回过神来。知道司徒谬输了,居然还是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一时间,众人看着名安的眼神不由地有些炙热了。
名安无视台下众人炙热的目光,笑道:“今日晚辈侥幸取胜,前辈还能够不计较晚辈的失礼之处,光是胸襟气魄,就值得佩服。能与前辈成为朋友,是晚辈的福气。”
“得了,得了,小老儿最见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丫头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叔就行。”司徒谬虽然是一个夫子,却没有像一般读书人那样死板。性格豪爽,不拘小节。
“既然大叔都这么说了,丫头又怎好拒绝。以后丫头就承蒙大叔多多关照了。”名安打蛇随棍上地说道。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找到一个靠山绝对是件好事儿,自己又怎么会拒绝呢?
“恭喜名安姑娘,正式成为我桐硕书院的一名传道夫子,不知名安姑娘祖籍何处?现居何处?”正当名安和司徒谬相谈甚欢的时候,旁边传来一温和沉着的声音。名安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先前那位长髯中年男子正立于一侧,询问道。
“丫头,这可是我们书院的副院长文渊先生,他可是天下有名的围棋高手啊!你要好好认识认识。”司徒谬高声在一旁说道。
名安立马面带敬佩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文渊先生,久仰久仰,刚刚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名安祖籍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不足挂齿。而我初到惠都,现居于福来客栈罢了。”精通围棋的人心思可比常人要多得多。
“福来客栈?嗯,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妨搬到我们桐硕书院的后山居住。那里恰好还有一处空所。不知故娘意下如何?”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有这样的能耐,想必她背后必然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将这样的人拉拢,是绝对没有坏处的。文渊心中思斟到。
“自然是求之不得。”名安回答道。
“那明日我便派人去福来客栈接姑娘。等这次的学子选拔大赛结束后,姑娘便可以开始传道授课了。现在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看看接下来这些参赛选手的表现?”
“自是愿意的。”
听到名安回答后,文渊立马让青衣小童在圆台边缘下加了两套桌椅,以便名安和司徒谬落座。坐下后,名安便与司徒谬开始闲聊,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名安只是偶尔不着痕迹地询问一些时事。
从司徒谬的口中,名安了解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有六个国家并存于世。其中与草原接壤的邑国和临海而立的端国是当世两大强国。而其余四个国家分别是宁,邝,梁,锡,而这四个国家生生地将邑,端两国隔开,故而两国虽都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却一直无法得到实行。
而在今年秋天,草原上各部落竟结成联盟,在措列矢部落首领的带领下,二十万草原大军挥师南下,进攻邑国。邑国仲王奉旨率大军抵御侵犯,在一个月前便赶赴边疆去了。
桐硕书院是当世两大顶级书院之一,与端国的懿德书院齐名于世。这两所书院每年为自己的国家培大量的文才武将,因此对于学子们的要求便显得十分严格。
走马观花似地看着台上各式各样的表演,名安感到一阵无聊。
然而名安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她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名安现在已经死了不下千百遍了。
殷萍很愤怒,那个贱民居然可以打败号称天下第一的术数大师司徒谬,成为桐硕书院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夫子。
想到自己前一刻还说她交不起束修,而她后一刻立马应征夫子,居然还成功了!
这无疑是当众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这口气怎能咽下去?
名安也不知道,对于桐硕书院每年的学子选拔大赛的一举一动关注密切的各方势力在她与司徒谬开始比赛的时候,她的名字便已经传到各方掌权人的手上;当她赢了司徒谬的时候,她已经引起各方势力的重视;在她还坐在栖凤楼大厅看表演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调查她的家世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