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听公子这样一说,顿时噎了一下,见公子走了才挑眉笑着摇了下头,这才走到了小店中。于是他们在外面吃饭,我则和莲映在马车里各有所思,我越想脑子里越乱,便央着莲映继续给我将她与白芨后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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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走后,莲映变得忧郁而沉默,即便苏祁在酒楼里犯错,莲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了,而且算的账目总是漏洞百出。苏祁贱兮兮地故意打破酒壶上错菜,只等着莲映训斥他几声,可是莲映却只是平静地让人给他收拾了烂摊子。
苏祁见莲映从白芨走后就这样,觉得这样下去十分不妥,于是便私下派人去查探了白芨的行踪——顺着白芨离开涪渚城查起,一路查到了沣城丹碧山,丹碧山上有一座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古刹寺庙,白芨就住在里面。年关将近都没有下山。
苏祁顿时同情心起,白芨说的回家竟然是这样······难怪江湖中无人知道白芨的身世。
年关逼近的时候,公子他们四家一齐来到了涪渚城,今年的新年是在涪渚城过的。莲映乐得轻松,若是回了鹿绥城,想必是要和她那未婚夫婿时常见面的。莲映的订亲本就是由着父母做主的,加上对方书香世家,与她自是门当户对,她也并没有多排斥,嫁给这个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莲映很不喜欢这门亲事。
在对赵辛产生好感的时候,莲映都未曾产生这样的情绪。因为已经订亲而拒绝赵辛,即便为此落泪,可是依旧没有对这门亲事产生排斥。
白芨走了,莲映都不知道白芨还会不会出现,可是无论白芨是否还会回来,她都不喜欢这门亲事了。
所以,莲映怎么会不是喜欢白芨的呢,正是因为遇见了白芨,她才开始排斥这门亲事,她满心满脑的都是白芨,她只要一想到今后自己身边的人不是白芨就心里难受。
涪渚城处处可见未融化的积雪,从城中看屹立在城外的天目山,绿意与雪山分隔,覆着积雪的山顶在阳光下都刺人的眼,即便如此,却仍让人觉得此等景色别有韵味,城中虽然冷意十足,寒风凌厉如刀,但是这样寒冷的季节却又包裹着喜气洋洋的景象。各家各户早已在门前挂起了大红的灯笼,贴满了红底黑字的对联,就连早已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也早被人们挂满了贴纸剪出来的小小的红色灯笼装饰,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不时打着旋儿。
涪渚城一派欣欣向荣、繁华似锦的模样,仿佛在寒风中绽放开来的春意。空气中若有若无,如丝如缕的香气漂浮着,依稀像是城西梅园的梅花香气被送进了城中旮旯犄角,幽香阵阵,清单别致,真真正正应了古人那句:“暗香浮动。”
长安楼后院那几株栽种不易的“几夜寝觉”香气深厚绵长,别具一格,但凡有人从后巷经过,莫不驻足深吸,若不是围墙高,想必他们人人都想攀进院子里看看。
时间就在梅花香气中悄然流逝,涪渚城向来都没有宵禁,过年间街上都是灯火通明一直到后半夜才熄灭。春天还没有到,天空又在酝酿一场大雪,连着出了几天的太阳突然在正午黯淡无光了,天气阴了下来,白芨就披着这黯淡的天光回了涪渚城。
说起白芨回来这件事,苏祁算得上是功不可没。苏祁去信给白芨,信封中装着的是莲映练字时抄下来的一首诗,苏祁翻遍了莲映的字帖小札才翻出这么一张能看出些许深意: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祁信心满满地把它放进信封中,封蜡之后遣人送给了白芨。白芨看到这首诗果真看出了深意······可见他们心机真是太深了。
白芨在小年夜那天从山上下来,坐着马车到了沣城的傅家,苏祁的这封信就是送到了傅家,傅家管家拿着信吩咐的是给大少爷。苏祁一听人回话,暗暗惊叹,傅家是武林铸剑大家,在江湖中声名显赫,就连苏颜两家见了傅家都得礼让三分。但随即苏祁又有些奇怪,只听说过傅家有一位公子,深居简出,不常住在傅家,对花草极有研究,是以傅家常年收购珍贵花种来供这位公子栽种培育。不过成绩的确也不匪,隔个一年左右就有新品问世。花卉上挂一个刻着“傅”字的浅色木牌,“傅”字左下角刻着一朵着了色的深红牡丹花瓣,人人只消看一眼便知此物出自傅家公子之手。
这也成了傅家的一个活招牌。
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位公子名叫阑遗,并且连傅家还有一位公子的传言都没有听过。白芨一跃就变成了傅家的大少爷,实在很难让人不好奇。
其实这样看来,苏祁也天生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不过他忍得住······处于对白芨隐私的尊重,他便没有彻查此事。
莲映在白芨离去的这段时间里在《药经》一书中翻到“白芨”,是一味药材,味苦、甘、涩,性寒,有收敛止血的效果。莲映兴起便在纸上画了株白芨。
话说,莲映对绘画实在不擅长,她同白芨在一起,倒是补了她这个短,还是不错的。
说回白芨。
白芨在收到信之后,犹豫了一日,按理来讲,这首诗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不过说的是友情,白芨便犹豫了一日,但另一方面他又想,莲映能这样写这样一首诗送给他,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他始终还是想要回去再见见她。
初五一早,白芨便驾马离开了沣城,进入涪渚城境内已是初六申时左右了,见天色阴沉下来,便快马加鞭进了城,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月华阁和长安楼俱是大门紧闭。街上冷得很,人也几乎没有。白芨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眼长安楼灯火闪烁的雅间,笑了笑。
来给他开门正是莲映,莲映愣在门口看着在冷风中笑得温和的白芨,“白芨······”
白芨笑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莲映上前一步,门槛绊了莲映一下,莲映往前一栽,扑进了白芨的怀里,白芨正要将她扶起来,莲映却手臂一攀抱住了白芨。白芨双手还放在莲映的手肘上,虽然有些愣,但还是回抱住了她。
纷纷扬扬的大雪这个时候从空中飘了下来,街上火红的灯笼火红的烛光映着漫天飞雪和刺骨的寒风,各家各户传出来的被切割得细碎的声音让街道的静谧一览无遗。
白芨与莲映在微弱的灯光下安静地拥抱,身后是落雪满天。
两人自此消除误会与隔阂,欢天喜地的在一起了。
白芨也算来得凑巧,初六早上莲映父母一行人才刚走。否则他们之间的苗头就会被马上掐断,自然也不能在一起了。
时间本就是一根拉长的线,一格一格地跳到了春天,白芨与莲映离开涪渚城开始在周城游玩,白芨这些年来居无定所,在江湖上飘来飘去,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停留。他本就想在有生之年能画遍天下美景,莲映愿意跟着他,两人就这样沿着白芨的行程规划继续往下走。
公子与苏祁在他们离开之后便开始计划莲映悔婚的事情了。他们遵从莲映的做法,莲映订亲之后才来了涪渚城,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
莲映从来有事都是埋在心里,若他们之前知道,竭尽全力也不会让这门亲事结成的。对方是名门之后,贸贸然悔婚两家都失了体面,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行。至少退亲的错误不能被归咎到莲映的身上······
他们几人家中交好,莲映订亲,公子的父母怎么会不知道,我想他们也觉得公子和苏祁会捣乱才可以瞒着他们两个。之前也说了,莲映家中家教甚严,说一不二,自小没有一件事情是莲映能够做主的,莲映也从来没敢反抗,对什么都看得不重要,以为自己无所谓怎样生活,哪怕是嫁给一个陌生人。
公子觉得退亲一事刻不容缓,得提前准备。之前听苏祁说起白芨与傅家不甚明了的关系,便派人彻底查了查,也顺便查了查莲映那未婚夫婿。
公子很快就得到了资料,关于这两人晚上睡觉是喜欢侧躺还是平躺,上茅房的时候是看书还是哼歌,这些太隐私了当然查不到。但是两人从出生到如今的年岁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列举着。
苏祁好奇心重,率先就看了白芨的资料,看后恼怒地摔在了桌上。苏祁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公子抬眼看他:“怎么了?”
苏祁愤懑地喝了口水,摇摇头:“这傅老爷子还真是表里不一。平日里见他威严庄重的样子,对白芨母子却这般狠绝。”
公子看着手里的资料,“白芨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不是,莲映的婚事退了,他们总得成亲吧。成了亲两个人还这样东跑跑西跑跑的,那我们得多久才见莲映一面,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上飘着多累啊。”
公子对苏祁这样的想法哭笑不得:“你这么闲,想见什么时候见不到。”苏祁一听,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也就闭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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