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要吃猪耳朵。”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苏祁支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颇有深意地笑着弹了下我的耳朵“所以你耳朵才红得能切了下酒?”我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苏祁在暴露我,而且还在嘲笑我。
“坐过去些。”苏祁伸出润白的食指戳着我的手臂,把我往另一边推,我捂着耳朵低着头往那边一直挪,突然板凳一跷,我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冲击力震得我脑子一荡。
公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困窘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瞪了一眼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的苏祁,苏祁见我瞪他,眼睑一翻,一个眼波送了过来……
我郁闷地坐下来,看菜还没有上来便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搭起来的小店里人倒是不少。路边停着马车,树上拴着马匹,空地上搁着挑子,看来这地方真是个歇脚打牙祭的不二场所。大约也是因为方圆几里不过只它一家吧……
初冬的第一场雨过后,天上的太阳仿佛被淋熄了火一样,始终都没有露出面目来。连日的阴天让天气越来越阴郁,但是因为没有风,并不让人觉得太过于冷,所以四面不避风的小店在这样的天气还能门庭若市。
我背挺得笔直地坐在凳子上,公子与苏祁之间的谈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莲映的“从别后,忆相逢”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我抬眼偷瞄公子,却立马就被公子的视线逮住了。
“你在看什么?”公子停下与苏祁的谈话,对上我已经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问我。
“豆子要吃鸡腿。”我舌头一滑,却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公子疑惑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毫无逻辑的话。苏祁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你要吃鸡腿还是豆子要吃?”
我把视线从公子的身上拔下来,其实我知道自己是喜欢公子的,就像选择和苏祁一起玩儿,还是和公子一起玩儿,我肯定绝对会选和公子一起的,虽然和公子一起可能是各做各的事情,但是还是愿意和公子呆在一起。但是莲映说的喜欢是更深层次的,但是隐约觉得我对公子的感情和苏祁与纳兰、莲映和白芨的有些一样了,以至于我和他说话不但是词不达意,更是冒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我要是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了公子,那我岂不是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不想变成神经病……但是喜欢公子还是可以的……
我一下子就变得心事重重了……
我们正吃着饭菜,却听见了一阵疾蹄声,小店内众人皆侧目看去,从荆城方向来的。马上的人突然勒马停下,因为动作太急,马嘶叫着仰起头,扬起了前蹄,然后落在了我们的马车边上。男子抬眼向小店看来,视线正落在我们这张桌子上。
我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来的人正是阑遗!
阑遗在马上俯身撩开车窗的窗布,另一只手还缠着缰绳,马车离我们坐的地方距离并不远,我们还未走到马车边,阑遗已直起身子打马而去了。我跑到官道上,只见到阑遗扬鞭打马,马蹄踏起路面上的灰,一下子就模糊了阑遗的身影。
公子站在我旁边看着漫道的灰尘,眼睛眯了眯。
“他这是去哪儿?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了?!”
“看样子是要回傅家了。”公子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安抚地拍了拍。我身子顿时抖了一下,“鸡腿不好吃。”我无奈地低叹一声,抬手捂住了嘴巴。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鸡腿怎么会不好吃。
公子笑了笑:“哦。原来鸡腿不好吃啊。那我让李叔以后别给你鸡腿吃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流泪,捂着嘴不住地摇头。苏祁察看过莲映,因莲映无事便走到了我们的身边。看见我捂着嘴,眼里都快闪出泪光的样子,便笑着来扒我的手,“怎么,嘴被马踢着了?”我退了一步摆脱苏祁的魔掌,看了眼公子,然后剧烈地摇头。苏祁见我看公子一眼,于是他也看了公子一眼,公子回敬给他一个冷飕飕的眼神。苏祁抚掌一笑,一副“我知道了真相”的模样,“是不是小玉吻你了?”我惊叹苏祁的思维来得这么陡,我错愕地看着苏祁,我心跳好像停住了,试探着看了眼公子喜怒不辨的神情,心里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红着脸闷声反击:“你才被狗亲了呢!”
公子咳了一声:“淮楚……”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苏祁笑着勾住公子的脖子,千娇百媚地说:“我要是被小玉亲了,一定还会送上去。不过,被狗亲了就另当别论了。”说着就要往公子身上靠,公子扇子一转,抵在了苏祁的胸膛上。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是“狗”,大为窘迫,歉疚地看了公子一眼,真是说多错多……
我实在见不得这么活色生香的场面,挤进公子和苏祁的中间将他们分开了,公子摸了摸我的脑袋,“做得好。”
我正想应声,想到还是不说话的好,赶紧抿紧了嘴唇。苏祁环胸站在一边摆着风情万种的姿势站着,笑得像朵菊花,眯着眼睛啧啧有声:“不得了了哟,才亲了一下就见不得我和小玉亲热了。”我脸一热,心里多多少少对苏祁这种口无遮拦觉得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才没有!神经病。”
“嗯?没有亲还是没有嫉妒?”苏祁眨了下眼睛,声调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公子站在我的身后却始终都缄默不语。我虽然背对着公子,但是我能感觉到公子的胸膛离我很近,我一转身就会撞到。他缓慢地有节奏的呼吸轻飘飘地落在我的头顶。
我心里躁动不安。
“没有亲!”我实在不愿意和苏祁多说,再多说就要被他看穿了,而且他这样不依不饶地问我,我心里一点都不舒服,我往马车走去,回头又对苏祁强调:“也没有鸡腿!”我一说完就一掌拍在了额头上,我要说的是“嫉妒”啊……
公子看着我,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笑,嘴角有细微的弧度,眼神虽清明,却又让人看不清楚。
苏祁听我将“嫉妒”说成了“鸡腿”,笑得停不下来,像被点了笑穴一样。我恼怒地白了苏祁一眼,也不和他纠缠就跑向马车了。
苏祁看着我的背影对公子说:“啧啧,你看淮楚,真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啊。一看就是索吻不成。”
公子看着我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手中的扇子抵在额上,无奈地说:“怎么看都是欲求鸡腿不得才不满的样子。”
苏祁一想,也觉得公子说得对,脑子却电光火石一瞬:“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失望的。”
“我看起来是‘好像失望’?我分明就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