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国云南，清明节，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
杭生带着三口之家，来到某烈士陵园扫墓，悼念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战友一杨卫。
墓地，座北向南，背靠大山，成梯形状，很大气，正前方一片绿洲。陵园内，松柏翠绿，郁郁葱葱。一座座墓碑，庄严肃穆。每冢墓碑用大理石精雕烈士生平，圆弧上方一枚红色五角星，连成一片，气势磅礴。像战士号声一响，整装待发，报数完毕，用眼睛的余光向右看齐，双脚用碎步调整，收腹挺胸。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隐藏着一个个动人故事。
在陵园的小道上，已是副连长的杭生穿着崭新的军装，笔挺的腰板，黝黑的脸堂，从老山下来后，经过战火的洗礼，显得成熟硬朗。这时候，杭生双手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孩。这小孩是杨卫和翠翠所生的，杨卫没见过，是遗腹子，长的虎头虎脑，取了他们两个长相的优点，活泼可爱。估计开口不久，似懂非懂，对什么都好奇新鲜，时不时插话提问，在杭生怀里尽情撒欢着。
在杭生身旁，翠翠捧着一束白菊花，格外扎眼。她大名叫钟翠翠，二十几岁，短发齐耳，模样纯朴，穿了一件杨卫生前蛮喜欢的小碎花上衣。眼里带着忧伤，嘴里不停地嚷着小孩的名字，说：阳阳，乖，下来自已走，让爸爸息一下。
男孩当然调皮，根本不听，还嘟嘟嘴，挤挤眼，在杭生身上使劲地说：妈，我不，我不，我要爸爸抱。
杭生听着阳阳的喊叫声，快酥了，滋味地笑了。对着小脸用胡子猛扎，说道：阳阳，你亲口说过，长大也要像爸爸一样，当军人，那有军人整天让别人抱着呀，听妈妈的话，下来自己走。
杭生的两句激将法，阳阳明白了，立马从杭生身上下来，还摘下杭生的军帽，迈着小腿，夸张地大摇大摆走着，帽子在小脑袋上咣咣，边跑边喊：我要当解放军了，我是解放军了。
翠翠用深情的眼神跟杭生对视，忧郁的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她似乎在传递：还是你管用。她忽见杭生额头有汗水，急忙掏出手帕递给杭生，他羞涩地接过，脸颊上阳光灿烂，欣慰地笑了。
当他们三口之家，缓缓走到［杨卫烈士之墓］，碑前停下脚步。杭生认真地低着头，注视着墓碑，喃喃地说：杨卫，好兄弟，我带翠翠和阳阳来看你了。我对不住你呀，我把翠翠接过来了，但她坚持要照顾你爹你娘，我支持她。我知道你会同意的。
说完，虔诚的三鞠躬，随后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着，小心翼翼地放在碑前。翠翠双手捧着鲜花轻轻地放在碑前，双手抚摸着墓碑，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说道：杨哥，你放心吧，我会把我们的儿子拉扯大的。杨哥，咱俩没有那个证，阳阳的户口上不了，俺心里难受。我告诉人家，俺男人是英雄，是烈士。可人家瞧不起俺，说没过门，没有结婚证，不行呀。后来杭生哥知道后，看俺母子可怜，非要接俺过去，还真明媒正娶，我明白俺配不上他，他应该找个部队上的配配，可杭生哥偏偏不，说是你临终前嘱咐过，你呀你。
阳阳在一旁，眨巴眨巴小眼，不解地问道：爸爸，妈妈，这位叔叔是谁？
杭生深情地蹲下，搂住阳阳，抚摸着。指着墓碑上的字说：阳阳，好孩子，一定要记住，他不是你叔叔，他是你亲爸爸。
顿时，阳阳撒娇地说：爸爸，我有亲爸爸，你就是亲爸爸。不时在杭生怀里闹腾，杭生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
翠翠在一旁抚摸着阳阳的小脸，小孩天真地说：妈妈，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在骗我。妈妈你说呀。
翠翠眼含泪水，不停从脸上流下来，抽泣低声地说：阳阳，爸爸说的是真话。你应该姓杨，如果你姓杨，你亲爸爸就评不上烈士。阳阳迷惑不解地问：爸爸，烈士是什么？
阳阳，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一切了。杭生语重深长地说。
顿时，阳阳放声痛哭，面对翠绿的群山，大声喊着“爸爸、爸爸！稚嫩的声音，响彻山谷。
陵墓上，一座座墓碑孤形正中的红色五角星，在太阳的照射下放着光芒，宛如一个个鲜活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我们走来......
2.
边防线上，车水马龙，人声攒动。人民解放军参加自卫反击战上前线的场面。
大道上，战车似铁流，浩浩荡荡。各种炮车、坦克等装备不寒而栗。车上实枪荷弹的战士，头戴钢盔，表情冷崚，双眼炯炯有神，虎虎生威。显示我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道路两旁，我野战部队的官兵们，大踏步急行军。像一条巨龙，势不可挡。队伍中那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迈着的坚毅的步伐，向我们走来。他们是杭生、杨卫、何仁、严成等。
队伍以连为单位，带队的是某师侦察连连长春林，二十几岁，削瘦的脸，军营这座大熔炉如同炼金丹似的，铸造成小说主人公像狼一般的眼神，挺拔的身材，果断的性格。忽然，春林加快步伐，走到三排长杨卫身旁，步调一致，并肩走着。
杨卫国字脸，中等身材，小眼睛。肩扛冲锋枪，几个月的临战训练使得脸庞黑油油，散发着男人的魅力。春林挨近杨卫，小声说道：喂，听说翠翠回去了，你妈认她了没有？
霎时，杨卫拉长脸，像苦瓜似的，郁闷地说：没话说，我妈特固执，筋板牢了，坚决不认，也没辙。
老兄，这可不能怪你妈。你惹的事，好比是杯酒，是苦是甜，只有你自己去咽吧！你呀，不是我说你，太急了，性急吃不来嫰豆腐。我的意思，等这场战争一结束，明媒正娶，你和翠翠赶紧结婚。春林劝说道。
杨卫紧皱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母亲她思想不通，硬结婚，不太好吧！
后悔了，心挂两头了。春林说的对，这种事，咱也帮不上忙，只有靠自己搞定吧！队伍中的杭生偷听他们聊天，插话说道。杭生，一米八的个头，黢黑的脸，眼睛有神，鼻梁巨挺，在队伍中很显眼。
听我的，等这场战争结束，说不定咱们杨卫兄，荣立战功。翠翠肚子大出来，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估计杨卫他娘，高兴得合不拢嘴。白捡一个胖孙子。杭生身后的何仁，笑嘻嘻调侃道。何仁，人称，小师爷。个子不高，眼乌珠转转，妙计上来，特聪明。
杨卫，翠翠现在咋样？来信了嘛。春林关心地问道。杭生和何仁伸长脖子，瞅着杨卫，询问道：杨卫，连长说的对！是呀，现在咋样了。
杨卫脸泛红，含蓄地说：昨天刚刚来信，前两天到你母亲的红会医院检查，胎儿发育挺好，预产期十月份。
春林听后，笑着说：这小子够可以，命大福大，在娘胎里表现不俗，要向国庆献礼了，好，不愧是军人的后代。
杨兄，医院有没有告诉，是男孩还是女孩。何仁笑嘻嘻地问。我看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健康就好。杭生补充说道。
还是杭生有水平，说话漂亮。春林赞扬道。
说好了，我们都是干爸爸，一个都不能少。杭生笑乐乐说道。这个建议好，我们都是干爸爸。春林说道。
那当然，绝对的！干爹不是白叫的，要给奶粉钱的。杨卫像捡到宝贝似的，格外高兴地说。
你这个守财奴，小孩还在娘胎里，就想敛财了。嘻嘻！何仁说道。
远处，传来号声，春林回头眺望北方深邃的天穹，抬手瞅了瞅手表，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各位，咱不聊了，快到边境了。
3.
南方某医院。
这所当年的教会医院，从建筑风格来看，带有浓厚的哥特式建筑。
塔尖高高耸立，尖形的拱门，绘有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幸好有醒目的红十字会标志，否则还以为去教堂。不过，楼顶塔尖下那口大钟，有点历史，时不时传来悠扬的报时声，仿佛在述说岁月的沧桑，时代的变迁。
急诊室门口，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不时地仰头观望大钟上的时间，她在焦虑地等着什么人。她，春林的母亲，医院人亲切叫她林医生。短发齐耳，架眼镜，瘦弱的身体，典型的医生模样，脖子上挂一副听筒器，内科医生的标配。
前几天，儿子来信说：连里有一位战友的女朋友未婚先孕，出事了，毕竟没有拜堂成亲，属偷吃禁果，擦枪走火。她从职业的角度考虑：遇到这种事，一般易早不易迟，要么发喜糖，快速成亲，皆大欢喜；要么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心，尽快处理掉，免得风言风语，夜长梦多。
春林信中还说：那个当兵的是城市兵，爸妈还是不大不小的官。姑娘就一般化，是部队驻地农民家的女儿。男女背景如此悬殊，差距那么大。这个兵也真是，没有自控力。难道部队枯燥寂寞，为图一时痛快，怀上了。不过，也有可能农村姑娘拿身孕来讹诈，儿子真是多管闲事，还一个劲儿在信里帮这位农村姑娘说好话，吹到天花乱坠。既然那么好，为何生活不俭点，矜持点。那有这么随随便便，一谈上恋爱就上床，打中就着急，乱投医。不要说妇道人家的三纲五常，连起码的明媒正娶，拜堂成亲，这些老传统都丢了。母亲来回踱步，心里在责怪儿子，竟然揽这档子事。
儿子神经兮兮在信中还说：妈，这种事，很敏感，在当地医院检查，怕走漏风声，影响当兵的前程，所以战友托关系，知道母亲是医生，让女朋友到熟悉的医院来检查。
她估摸着儿子的信，忽然皱起眉头，一阵冷汗，心悬挂在半空，荡秋千似的，来回纠结。
唉，儿子兜圈子，绕来绕去，会不会他是那个兵。信中写那个怀孕姑娘的临床反应了如指掌，有些细节是相好间床边的悄悄话，他咋知道的。比如：她上月例假是几号，现在还没来；又比如，早晨起来有什么反应，等等。这种私密话，非亲非故的，人家为何告诉你，除非一种可能，那个当兵的把儿子当成知心朋友啦。
不过，仔细推敲，心里有点慰藉，觉得自己过于敏感。错怪儿子了。怕母亲误解，春林调动了所有关系，请求良良去火车站接翠翠。
良良，春林的女朋友，母亲认识，蛮标致的，在学校里是活跃分子，文艺班跳舞的。据说，毕业前考上了省五七艺校，学跳舞。
想到这些，她慈祥的脸上泛起笑容，自言自语道：唉，孩子大了，翅膀长硬了，不听娘话了。
忽然，一声“阿姨”亲切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眼睛一亮。
站在眼前是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哟，是良良！她惊讶地说。
乖乖，真是女大十八变，愈变愈漂亮，一看就知道跳舞的，小细蛮腰，很挺，条杆儿一等。瓜子脸，月亮眉，精致的五官，很匀称，蛮耐看的。春林妈激动地拉住良良的手，说道：哟哟，良良，春林把你也叫来了。他呀，就喜欢瞎起哄。
阿姨，白天没事，晚上有演出任务。正好可以接翠翠。良良笑盈盈地说。接着介绍身边那位姑娘。
阿姨，这位就是春林提到的翠翠，第一次来，坐火车来的，路不熟，春林让我去接一下。良良客气地说道。
伯母，不，阿姨，对不住，添麻烦了。翠翠难为情地说。
良良领着一位穿着小碎花衣裳的农村姑娘，叫翠翠。模样像名字一样，带有浓郁的乡村气息，头扎那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儿，正好在肩上，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纯朴自然。
双方一阵寒暄之后，春林妈急忙拉着翠翠直奔妇产科，良良帮助提行李。走廊上，毕竟从事医生的春林妈，有着职业的敏感度，关切地问：孩子，咋就那么不小心，以后要注意。变成习惯性就不好，先让妇产科检查一下，别紧张。
翠翠羞涩地点头，脸蛋红红的，像个红苹果。
妇产科里，没病人，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医生。看见林医生领着病人进来，主动起身迎了上去，亲切地打招呼，说：林医生，病人来了。
来了，就是她，叫翠翠，那就交给你了。谢谢！她客气地说道。
翠翠到底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大医院，战战栗栗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医生。春林妈站在一旁，看到翠翠过于紧张，就宛转地说：小王医生，她这么紧张，我看我们就在门口等，站在这里她更紧张。随着拉着良良走出房间，在走廊上聊起了家常。
房间里，医生打量着翠翠。一问一答，姓名，钟翠翠；年龄，21岁；
医生脱口而出地问：你刚结婚吧！霎时，翠翠心跳加快，涨红了脸，停顿片刻。低着头，难为情地说：我还没...有，还没有结婚！
那你是未婚先孕，如果要小孩，那就简单了，赶紧结婚，明正言顺。如果不要，马上打胎。医生直接了当地交待，意思告诉你利弊权衡自己把握。翠翠沉默了，纠结着，道理都明白。脑海像电影似的，一幕幕浮现她和杨卫的点点滴滴。
如果没想好，可不能久拖。要不，问问你的阿姨，那个林医生。小王医生说了两遍。翠翠沉静在思绪之中，压根儿没听到。
妇产科房门口挺热闹。一老一小聊着挺投缘，笑声一片。
春林妈难得一见良良，上下打量，左右问候。有点准婆婆借机想试探，摸摸底搭搭脉，她和儿子两人的关系到底咋样。
良良，春林当连长了，你知道吗？她兴奋地说。
我也刚知道，还是那个翠翠见面时告诉我的。不过，他最近信愈来愈少，听说部队在临战训练，我估摸着，看样子要打仗了。这个时候提拨，未必是好事，有点火线提拨。意思让你带头冲。良良说道。
良良的话，春林妈突然神经绷紧，急忙问到：良良，真的要打仗吗？你瞧瞧春林，在信里什么也不吭声。前两天还蒙我：信中写到说是在一个叫荒草滩的训练场搞比赛，唉，他呀，总是报喜不报忧。春林妈提心吊胆地说。
我觉的，春林担心告诉你实情。你当然牵挂，他是孝顺。良良羞涩的说。
你还夸他，表扬他。孩子大了，由不得父母了。既然参军放出去，就让他在部队锻炼吧。说说，你们咋样，不在一起，难免不方便，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是不是，没人陪你。春林妈笑嘻嘻地说道。
他呀，选择当兵这条路，我觉的太匆忙了。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叫书达，征兵体检时眼睛没通过，近视眼。他很沮丧，天崩地裂似的，出路在哪里？谁知过了半年，恢复高考了，他考上医科大学。阿姨，你知道吗？他的数物化，比春林差远了；还有一个跟春林一起在学校打球的，考了没几分，竟破格被体育院校录取。春林成绩不错，应该跟你学医才对。阿姨，你看这几天的报纸没有，邻国天天在挑衅，开枪打死打伤我国的边民。我们学校都在议论，战争将一触即发，一旦开战，真是凶多吉少。阿姨，你还是劝劝春林，让他早点回来算了。良良絮絮叨叨地说。
良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已参军，他有部队，而且器重他。现在回来不就是逃兵了。要给人骂，唾弃的，什么临阵退缩。就像我们医生，遇到一个大手术，害怕退惧，是大忌。春林妈说道。
良良沉默，惊讶的表情望着春林妈，心情忐忑不安。突然，屋里小王医生对着门外大声叫喊：林医生，林医生，你进来一下。
春林妈和良良急忙走进妇产科，只听医生说道：林医生，这姑娘，是未婚先孕，叫她堕胎，你看她还纠结，这咋办呢？
翠翠，你要想好，没结婚，咋能生孩子呢？那是私生子，不合法。起码结婚证要有，才能生孩子。春林妈急忙劝道。
翠翠，你别傻，未婚先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前程不是毁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未来小孩考虑考虑。良良着急地说。
姑娘，大家都好心劝你，别犯傻。这个男人值得你爱。但他也太自私。既然两人相爱，干脆登记结婚，何必让你苦苦纠结。医生也情不自禁地说。
翠翠终于憋不住，挺了挺胸，红着脸，自豪地说：谢谢你们好意！我决定怀孕。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们问我为什么？因为孩子他爹是军人，他们家三代单传。本来说好今年回家，把婚结了。谁知，部队接到命令，开拨上前线。按理，他可以写申请不去，因为他是后勤养猪的。但是，他主动请战，还写了请战书。他叫杨卫，我们很相爱。所以我一定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说完，翠翠释怀了，全身轻松。
噢耶，你是杨卫的那个，难怪我们春林，把你介绍过来。他们两个是穿开裆裤的发小
，我还在想，什么人让儿子兴师动众。原来是杨卫呀。春林妈笑着说。
翠翠姑娘，你认为你这样做，值得吗？万一杨卫在前线有个闪失，你咋办呢？生下来的孩子咋办？到时候，市侩的偏见，人言的可畏以及生活的艰辛你考虑过吗？翠翠姑娘，冲动是魔鬼，你千万不要冲动，再考虑考虑。良良苦口婆心劝说道。
翠翠，别太意气用事。刚才良良说的有几分理。你该听两句，现在堕胎还早，要么你再考虑两天。春林妈加重语气说道。
真没想到，杨卫有女朋友了，她看着杨卫和春林一起长大。春林妈思虑着，这个翠翠姑娘太倔，一根筋，别小瞧丫头，身上有股为爱执着的信念，也许是杨家的福份。
要说他们两个的关系，春林和杨卫的家隔着一条浣纱河，小时候在河里摸魚虾，后来“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城里的河流统统填平改造成防空洞，浣纱河未幸免。于是，他们俩偷偷翻墙进入湖滨的红代会里钓虾儿，只只滚壮，差点被人抓住，幸亏耐力好，一口气跑回家。读小学复课闹革命，初中在小学一起上戴帽儿，高中到人民大会堂墙上撕大字报，回家当书法帜子，两个字儿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接着一起当兵，总算有出路。难怪春林要两肋插刀帮杨卫，真是一对活宝。
阿姨，良良，谢谢你们好意！不管杨卫上前线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养大成人。翠翠坚定地说。
这么大的事，你跟家里商量过了吗？翠翠姑娘。良良心直口快地说。
良良姐姐，我们家在农村，父亲身体不好，全靠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她对我说：既然你认定他，那就跟着他，为他付出。翠翠果断地说。
霎时，房间里肃静，在场的春林母亲和良良以及医生，眼睛齐刷刷瞅着翠翠，这个其貌不扬的农村姑娘，竟说出如此爱的宣言。顿时惊呆了，可以想像杨卫和翠翠在驻地早已埋下爱情的种子，渐渐地发芽出土，渴望阳光的慰籍。良良羞愧地低下了头，春林妈紧紧地把翠翠搂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