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之中,两马三人强奔疾驰,只听见唐怀智说道:“这帮匪徒手段怎么和唐家刺客手段一样?!难道是他们。”
“您老该不会是说‘铜钱会’吧。”唐无乐道。
“应该是他们了,也怪当年太操之过急了。”唐怀智一副回忆往事般的感慨。
“长老此事我亦有耳闻一二。”唐无乐一知半解的接话。
“那是贞观初年,中原大地战乱基本结束,唐家当年为了活下去就进行经济改革,导致许多唐门杀手失去了生活来源,因而聚集在一起,成立了这个铜钱会,他们依然使用唐门暗器功夫,但为了表示区别,铜钱会以铜钱镖为武器。
十年之前,铜钱会如日中天,在江湖上很有名气。曾是江南第一的商会保镖组织。自上而下都有一种优越感,养成了奢侈攀比的风气,上至掌门,下至新入门的弟子,都非常讲究排场,以挥霍金钱为荣,勤俭节约为耻。
三年前,钱南撰通过票选取得铜钱会掌门位置之后,对铜钱会的经营方式进行了改革,从保镖行业进军商界,结果一败涂地,整个铜钱会的财产被挥霍一空,铜钱会濒临破产。为了缓解经济压力,拯救濒临破产的组织,铜钱会长老出面弹劾了钱南撰,并由五名长老组成长老议会,代替掌门掌管铜钱会大小事务。次年钱南撰离开铜钱会。
铜钱会由长老会掌管后,由于长期遗留下的奢侈恶习,经济状况仍然非常困难。为了偿还外债,铜钱会开始接受一些邪恶的委托:走私、倒卖、打手、保镖、寻仇、高利贷等等,尽管有时收入丰厚,但由于挥霍过度,仍是入不敷出。又由于五位长老分别管理一个分舵,长老决策权的大小由每月其下分舵所赚取的薪金多少决定,因此分舵之间竞争颇为激烈。”唐怀智道。
“原来如此啊”唐无乐道。
“啊,我掉下去了,摔下马了。”李澈的声音忽然响起。
“吁吁吁”唐无乐连忙勒住缰绳,可是正准备下马时,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李澈因为下雨的缘故,路太泥泞“跐溜”一脚滑到,滚下山坡去了。
“长老怎么办,这个坡五六十米啊。”唐无乐说道。
“算了!这或许就叫做命吧。但愿他能活着。我们还有要紧事。”唐怀智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老我觉得我们中计了,叶凡声东击西,假意放话去昆仑找恩师王遗风,实质上潜逃回江南。”唐无乐道。
“等天亮后,你立刻南下。我去趟霸刀山庄。”唐怀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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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澈滚下山坡后,雨夜之中,凄冷萧索,风势似乎稍微小了一些,但连绵不绝的秋雨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雨水打在李澈脸上,将他脸上的污泥抹去一些,只见他脸色苍白,牙关紧要,双目紧闭,身体更是瑟瑟抖动。
已经缓缓睁开眼的李澈伸手在自己额头探了探,着手处火烧一般烫手,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在发烧。
李澈一时难受,他本想继续往京城方向去追赶商队,有一份希望就努力一份,可是眼下竟然发烧,而且额头如火烧,显然十分严重。
他苦笑摇头,心想这真是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寻摸到一根枯树枝来权当拐杖,这才四下里看了看,雨夜之中,四野茫茫,模糊一片,根本辨不清楚方向。
李澈心知即使找不到医生,目下也要尽快找寻一个避雨的处所,否则继续这样烧下去,回天无力。
这时候也管不了多少,只能往雨小的地方走了,能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澈感觉雨势似乎小了一些,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一处竹林中。竹林十分茂密,挡住了雨势,一阵阵青竹的香味飘进鼻中,沁人心脾。只见到竹林半空中还悬浮着一层雾气,雾气霭霭,宛若云烟。
走了片刻,出了竹林,李澈向前瞧过去,却是心下振奋,只见前面不远竟然有一处房舍,靠近过去,才发现房舍残破不堪,院墙倒塌,却是一处荒废的小院落。
虽是如此,终究还是找寻到了一处避雨的地方,李澈吃力的走到了屋前,只见这处屋子屋檐很深,上面却结满了蜘蛛网,屋门早已经不见,敞开的大门却是被错综复杂的蜘蛛网封住。
李澈抬头看那门头上还有半边残破的匾额,也是被厚厚的蜘蛛网挡住,再加上夜色昏暗,瞧不清楚上面写着什么。他先用那枯木拐杖,将拦住大门的蜘蛛网扫开,这才进了屋里,刚一进屋,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至,只是这时候自然也无法计较,屋内昏暗一片,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摸索着找到一处,先坐下歇歇。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知道此刻全身上下湿淋淋一片,若是一直这般,发烧只会加重,想着这时候要是有稻草能生一把火可就太好了。
野外生存最基本的技能便是生火,利用石头生火,李澈倒也干过,毕竟前世是远足野营背包客。虽然很耗时间,但目下也是唯一生活的方法,可是生活必须要有稻草,若无干燥的稻草,即使有石头也是无法生火。
他吃力的猫着腰,在这屋里转悠,四下里模糊不清,看的十分不真切,摸索之中,却是感觉到屋里似乎到处都是残垣断瓦,而且有不少横七竖八的横木,兴许是时来运转,摸到一处角落,李澈入手处便摸到一处干草堆,大是欣喜,依稀看到这里堆积了不少干草,立时喜笑颜开。
找到石头,倒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才将火点着,李澈暂时也顾不了其他,先用干草引着火,然后用那些小块的干枯的横木搭起来,片刻间便搭了一处篝火,立时感觉温暖起来,这才长舒一口气,由于感受到火光的温暖,李澈渐渐地恢复了脸色。
他见屋角干草极多,迅速用干草在篝火边上不远铺了一个简易的草铺,这才将自己躺在草铺上,然后在身上堆了一些干草用以取暖,李澈探手在自己的额头摸了摸,感觉又火热起来,这忽冷忽热,身体自是难受至极,心里寻思一般人发烧过后,最好是多喝热水,这样容易退烧,但是这里那有煮水的工具?
李澈又缩了缩身子,感觉有点膈应,往怀里一摸竟然是那个《混元功》图册。霎时间他想到了什么。
李澈试图调动之前唐门高手打入的剩余的内力,因为前世作为中医世家的他回忆起,人如果发烧,应该针灸大椎、身柱、风池、风府、肺俞,曲池、合谷诸穴位。
李澈闭目打坐开始引导那股内力从膻中穴触发,感觉要冲破大椎、身柱两处穴位极其困难,只能继续加大内力,试图将膻中穴所有的内力拿来冲击,片刻后,只听见李澈“啊”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按照混元功的说法就是,又打通了两处穴位。
当突破大椎、身柱两处大穴后,风府、曲池诸穴位在上次就已经打通了,内力在此循环已经没有阻碍。几次循环之后,李澈感觉好多了,力气也渐渐恢复了,就起身往篝火里加了点柴。
屋外的风雨声已经小了不少,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李澈加完柴正要在火堆边躺下歇息片刻,陡然之间,却感觉心口一阵刺疼,随即心脏急跳起来,胸前的经脉似乎在抖动抽搐。
李澈捂住胸口,那股刺疼随着经脉的抽搐强一阵弱一阵,额头很快冒出冷汗,心中却是惊骇:“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
这一次的疼痛疼的死去活来,头晕眼花,全身酸软无力,他在地上翻滚,希望藉此减弱一丝疼痛,呼吸艰难,眼前渐渐变的模糊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再次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下里幽静一片,坐起身来,发现身边的篝火已经黯淡许多,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疼晕过去,火堆的木头都快烧干净。
李澈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股刺疼感荡然无存。他随手拿了几块枯木丢到火堆上,此时也发现,自己身上本来湿淋淋的衣衫,在这火堆边烘烤半天,却已经干了不少。
外面的风雨虽然小了一些,天也开始露出肚白,但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李澈靠在草堆上,伸手到怀中摸了摸,取出了混元功画卷,折腾了这许久,画卷竟然破损了几处,不过这已经十分难得。
毕竟这一路下来,又是落进水潭,又是在风雨中折腾,甚至和萧光在泥泞中打了一架,画卷大部分还是完好,这制作画卷的材质确实不差。
他从头到尾再扫了一遍,十一处红线经络他已经是牢记脑中。
当日唐门高手死的莫名奇妙,李澈如今细细想来,心里隐隐知道,应该就与混元功大有关系。自己只是记住了画卷上红线经络的流向,但在危急时候,却又怎会那般容易便使出了混元功?难不成自己模模糊糊之中引导内力顺着经络进入丹田膻中穴,便是混元功的法门?
他心中诸多疑问,一时间却也难以解开,只是却也知道,自己手中这画卷恐怕是个祸害。这副画卷留在自己手里,也难免不会被人看到,反正自己对其中的经脉流向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手中生出祸端。
抬手正要将画卷丢入火堆之中,却又想到那具骷髅与密室,难道是因为这画卷之中另有蹊跷?
李澈忍不住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又检查了几遍,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蹊跷。想想既然是祸源,还是早了早好,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将手中画卷丢入了火堆里,很快,整幅画卷便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画卷被焚,李澈倒是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起来,接着起身来,到了门口,伸了个懒腰,不远处就是那片青葱竹林,风雨已经停歇,雨后的竹林上空漂浮着一层雾气,氤氲霭霭,宛若缥缈仙境,当真是美轮美奂,随风而来的竹香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却也是让人浑身通泰。
李澈心情顿时大好,随即想到马匹被唐无乐骑走,自己只能徒步向京城方向去,有些丧气,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李澈苦恼之时,不远处的小路上,看见有人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