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瓣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琳琅站在窗边眺望,不自觉便念出了声。身后却有女子的声音传来:“琳妹妹,怎的还念这样让人不快活的词。都是马上要大喜的人了。”
琳琅转过身,见是慕星月,忙换上笑脸。“哪有,念着玩儿罢了,”又牵着她坐下,“慕姑娘有什么事吗?”
星月轻轻把她一拍,笑意盎然:“还叫慕姑娘,该叫皇姐啦。我同凉风商议过,你们俩就和我与昀息一起办。反正是喜事嘛,这样一来倒是喜上加喜了。我们本来已经定好了日子,就只五天了。你可愿意?”
这番话又不偏不倚的刺到了琳琅心正中,那痛只像是怎么都没有到头的时日。却只能笑着说到:“皇姐的安排,自然是好的。”
慕星月见她答应,自是欢喜得不得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真是好。昀息今天也应该到了,到时你们也见上一见。他恐怕,还不知道吧。”
琳琅被她说得一愣,问到:“他今天就到?”
星月点点头,说到:“是的。有很多事情要置办的。我还得,带他去见见皇兄。”琳琅见她说到后面眸子里明显暗了一暗,又很快遮了过去。
慕星月走后琳琅一直坐在那未出声,像是被人定住了般。只那一双眸子里泪光流转,深深的全是伤痛。
这日天气倒不像往日那般寒冷,阳光洒在脸上暖和极了。柳昀息刚下马车,便见到在门口候着的慕星月。她迎上来,满心欢喜地抱住了他。
“你看你,这是在外面呢,让别人瞧得多不好。”虽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柔和似水。慕星月牵了他边走边说到,“弟弟和琳琅在等我们呢,快进去吧。”
慕凉风见了他,心里是极其不喜的。面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但见姐姐为难的看着自己,这才缓了一缓,笑着说到:“柳公子,好久不见。”虽是笑着,语气却冷至极点。
柳昀息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见琳琅坐在他身旁,见了他眼里倒也是一派淡然,看不出任何波澜。柳昀息的心却被她这淡然表情轻轻扯了一下,说不出哪里不快。便开口问到:“这些时日在这里住的可好?”
不待琳琅回答,慕凉风便接过话头说到:“很好。想必姐姐也跟你说了,五日后大婚的,不只是你们,还有我与琳琅。”
柳昀息又是温和一笑:“星月提过了的,那在此,恭贺王爷了。”见他并无其他神色,语气坦然,慕凉风心下倒觉得自己多心了一回。
琳琅此时表情虽是沉稳平静,内心却如同千军万马疾驰,耳边呼啸而过全是风。根本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着什么。眼往上扫去,却见那碧色的眸子也朝自己望来。又装作不经意别过头,不再看。
“也不扰你们小两口了,我们还得进宫去见皇兄。”慕星月笑着说到。
慕凉风听她这样说,眸子紧了一紧,却也没再说什么。倒是琳琅开了口:“我与柳公子怎么说都是旧识一场,情谊自然是深厚的。不妨先休息片刻,也好让我与柳公子叙叙旧,星月姐姐你可介意?”
“我怎会介意呢,妹妹真的见外了。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先好生休息休息,我们明日再入宫。”看向柳昀息,慕星月笑到。
慕凉风本是不喜他的,但听得琳琅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听她语气诚恳坦然,倒也没往多处去想,起身说到:“那你们就好好聊聊,我正好有点事得出去一趟。”说完朝琳琅温柔一笑,与慕星月一齐走了出去。
琳琅遣了下人,将那血玉拿出来交还到他手上。“现在我带着它也是无用了,倒是你,这身子熬不住。”虽是关心,语气里却不再有了往日的一缕柔情。
“我知道,是我苦了你。”柳昀息见她这般,心里那根刺扎得更加深,虽痛不至骨髓,却是日日夜夜折磨不让人安稳。
“我哪里有资格怪你如何。既然你早就打算好了让我嫁,我也只得遵从。”琳琅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这次里面的悲伤终是掩盖不住,泄了出来。
柳昀息听她这样说,心里终于明白她这反常是为何。却无法开口再说一句。她说的是事实,确实是自己,将她推至今日这般覆水难收的田地。她怎能不怪。
“时至今日,琳琅有件事恳请主上允许。”琳琅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语气凄然。
柳昀息忙扶了她:“你说。”
“取得钥匙后,主上请允许琳琅离开暗月。”虽是恳求,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决绝。
柳昀息心下一痛,说不出是何滋味。见她定定望着自己要答案,知这次她真是伤了。是自己,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昀息脸色苍白,眼里锋芒凌厉,手指几度收紧又放开。
那样纯白明亮笑容、令他感到难得的温暖——然而,他又怎能放弃到手的一切。
“若是这仇恨终有一天会了解,内心一无所有的你,该如何是好?”不知为何,在作出取舍的一刹,内心里忽然回响起偃月那日在他背后那句深远的叹息。
一直不畏天地的少年忽然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意味,将手心血玉紧紧捏住,肩膀微微颤抖,似是硬生生压住了内心某种濒临破裂失衡的情绪。
沉默良久,柳昀息点点头,霍然拂袖而去。
琳琅见他出去,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无力滑到在座椅上。原以为会如释重负般轻松,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还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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