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雕车、火树银花,盛况一时无两。外面的天空被烟火映得光影变幻,街上传来百姓的欢呼声。满室堆着各方送来的珍宝贺礼。慕凉风一袭红衣,看着这一切恍若置身梦中。
今日,他终于娶了她。只待那些繁文缛节过后,她便,至此成为他的妻。心底溢出满满的幸福与满足感,以至于慕游涯站在了他身后,他都未发觉。
“凉风。”慕游涯拍了拍他肩头,沉声出口。
慕凉风见是他,忙邀他入了内屋就座。那案桌上放着嵌着宝石碧玉的金杖,慕游涯见了不禁微微一笑:“连这挑红盖头的东西都做得这么认真呢。若这世界能折一折,你也尽数拿来放在她脚下了。”
“皇兄莫取笑,我这哪算得上什么好东西。若是皇兄哪日娶得深爱的女子,也会………….”说到这里慕凉风不禁收住了声,见游涯面色有变,连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说到:“皇兄随我去前厅看看吧,前几天刚好到了批好茶,我们去品品如何?”
慕游涯却未出声,将那金杖拿在手中把玩着。良久,才缓缓出声。那声音极力的压着悲哀与怒火,更多的是丝丝无奈:“没想到,今日她嫁的,居然是他。”
“皇兄。”慕凉风顿时不忍,上前取过金杖,继续说到:“你笑我痴,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也该放下了。阿姐现在很幸福。”
慕游涯却厉声说到:“幸福!什么是幸福?柳昀息那个人你我都清楚!他娶星月,难道只是单单的因为爱她吗?他不过是要放一颗棋子在手里而已!而且,琳琅,指不定也是……….”
“够了!皇兄。”慕凉风出声打断他,“我相信琳琅。别再说了。”
慕游涯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出了房门。
游涯走后,慕凉风看着手中紧紧捏着的金杖,心中思议万千。他将这世所有的情都给了她,他相信她是明白的。他相信她是没带半分算计来到他身边的。
只是他怕。怕若是真有那一日,那这绵长深刻的爱,将如何安放?
喜房内丫鬟为琳琅梳妆完毕,便都退下了。琳琅早早的被盖上了红盖头。眼前这红红得仿若黑起来,让她呼吸稍稍有些压抑。
只听得房外不时人群走过,前院贺喜声鞭炮声不绝于耳。这一刻终是来了。虽是做好了万分准备,但如今真身至其中,心某个地方却还是微微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琳琅坐得手脚都微微有些麻了,终于听见“吱呀”一声门响,有人缓步向她走来。
那人走至床前,盖头轻轻晃动下一双金丝红底鞋映入琳琅的眼帘。知定是慕凉风,便也未出声。却久久不见他挑盖头,只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正欲出声,眼前顿时开朗一片。那红盖头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
她慢慢抬起眼帘,尽量让自己微笑。却,在见到来人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柳昀息用金杖挑起新嫁娘的珍珠面幕,双手竟微微颤抖。灯下丽人笑靥盈盈,清澈纯白,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眸。那笑容却顷刻凝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他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却也坚定:“跟我走。”
琳琅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心内转换了千百个念头,闪过无数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昀息轻轻拂着她的脸,“我不要他这兵符了。我们,应该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为什么,现在才说?”琳琅眼中已有泪,声音哽咽。
“你可以怪我,直到了今天才想通透。”柳昀息轻轻揽过她,眸子里是不多见的情深。
琳琅此刻不知是喜是悲,在他怀里却是任何念头都没有了,只愿就这样下去。他说怎样,都是好的。“可是,我们走了,慕姑娘怎么办?还有,,还有他,该怎么办?今天,连皇上都来了。”
柳昀息眸子一冷,眼底飞快流过一丝痛恨。“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马上就带你走。将计划,改变就好。”
琳琅想起这些时日慕凉风为她,心中霎时不忍。也是痛的,这般情深,世上没有任何女子能不心软。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眼前这个人。琳琅点点头,擦了擦泪。
慕凉风此刻在门外,却是手脚冰凉。他本是怕她饿着,想自行先带些糕点过来给她。却,却撞见这最残忍的一刻。他双眼已然温热,随着门框无力的滑坐在地。头上方大红的灯笼,满院子硕大的“囍”字,和自己身上这一袭红衣,明明是喜庆到不行,此刻看来却是多么讽刺。她,还是负了自己。她,还是应了皇兄的话。居然,居然。她居然能对自己如此狠绝无情。慕凉风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身体像是被风干了般,再没有任何感觉。心那里只是一阵一阵的痛,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深。
原来她还是在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场计谋,都是场欺骗。琳琅。琳琅。他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那日夜堆积的爱此刻突然尽数化为了恨。既然,她这样待自己。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爱她。
他缓缓起身,抹去脸上泪痕,推门进了屋。
柳昀息正欲拉琳琅出门,他这一进来倒是惊了一下。却也很快镇定下来,走至他身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慕凉风也未恼,气定神闲的问到。
“带走我的人。”柳昀息面无表情的开口。
慕凉风上前拦住一步,“现在这园子周围兵马可多的是,我一声令下,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柳昀息一声冷笑,随即说到:“你不妨试试,看我暗月的人马是否还像当年帮你父皇夺回江山时那般无人能挡,并且无处不在。
慕凉风愤恨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就没为我阿姐想过吗!她那么爱你相信你。你这样对她,不觉得很残忍吗!”
柳昀息顿了顿,并未答话。慕凉风将琳琅拉过来,眸子里聚满了痛楚与不甘.此时他胸腔内像是被千万只毒虫撕咬,连呼吸一下都痛了进骨肉里,“你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一切,是否都是你们合谋好的,是否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琳琅强忍住泪,颤抖着答到,“对不起。。。。”“对不起,呵,对不起。。。滚。你们两个,滚!”琳琅还想说些什么,柳昀息摇摇头,带她出门隐身于黑暗之中。
慕凉风自嘲的笑了笑,将那桌上的莲子花生合杯酒通通扫落在地,喜帘也全撕了下来。慕凉风的贴身侍卫听到声响忙跑了过来,见主子这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响,慕凉风终于开口:“从这刻开始,府内上下再也不准提琳琅这两个字!”
那侍卫连应了,又小声说到:“那,,那听雨楼怎么办?那时,王爷您说是专门给琳姑娘的。”
慕凉风转过头,眼里满是决绝。“一把火烧了。给我烧得干干净净,片瓦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