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弃尘哪肯安术带走苏演和梁寒,带着兵杀过去,一路狂追。安术也不是吃素的,二人在马背上较量几个回合,不分高下。谢弃尘心急如焚,猛冲向劫持梁寒的柔然兵。安术见此,立马奔过去抵挡。谁知,谢弃尘突然调转,一剑刺向挟持苏演的柔然兵。
二马本就是挨得不远,谢弃尘长剑一到,柔然兵避之不及,挨了一剑。安术想要帮忙,只可惜距离不够,还未等其他柔然兵反应过来,谢弃尘腾空而起,“刷刷刷”三剑电光火石间已将那名柔然兵打下马去。
谢弃尘翻身跨上苏演的那匹马,柔然兵已对他成包围之势,此时不走只怕连自己也要被擒。他满怀愧疚地看了一眼梁寒,心道对不起,扬鞭狂奔而去。柔然兵追了一段,安术下令回营。梁寒绝望地看着谢弃尘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现了无限酸楚。
魏国军营之中还有少数柔然士兵被魏军包围,在做最后的抵抗。谢弃尘回到营中,苏演已经昏迷过去,他连忙把苏演抱到医官帐中,一路上口中不停喊着:“医官,医官,快来救人!快救人!……”
等到一切安定,已是夜色浓浓。梁寒被安术关在柔然一个军帐中,好吃好喝待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自己倒是心惊胆战的。
“你到底是何人?”安术跨进门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差点儿让正在吃晚饭的梁寒噎着。
梁寒一双大眼睛看着安术十分无辜地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安术不理会,只问:“老实交代你的身份。若是对我们无用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老大,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啊。”梁寒很无奈地回答。
“是吗,那你怎么会在魏国军营里?”安术颇有些好奇,“据我所知,魏国军法是禁止女子进军营的。你可是呆在谢弃尘的大帐中,与苏演在一起的哦。”
“我……”梁寒展现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叫我怎么说呢?我是今天才被谢弃尘救回军营的,刚到你们就打起来了,结果就被你们抓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不值得你们劳师动驾的,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安术听到此处也有些难辨真伪了。
忽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与安术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进帐,只是他较安术更魁梧一些。他说:“要是这女孩没用,就把她一刀砍了。反正我们手上沾满了中原人的血,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安术盯着梁寒若有所思地说:“多铎,容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我看这一个小姑娘,也算不了什么大人物,不如让我练练手。”多铎提起佩刀,作势要砍。
梁寒连声求饶,安术拦住多铎对梁寒说:“姑娘,我不想杀你,但是我们柔然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何身份?”
“我……”梁寒急得差点哭起来,“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啊,我也想成了什么王孙贵族啊,可是天不如我愿,我……”
“我再提醒你一下,只要你能影响到谢弃尘,我们就会留着你。不然——”安术瞟了一眼多铎,“我就把你交给多铎处置。他的手段可厉害得很。”
梁寒怯怯地看一眼多铎,多铎一脸凶相,恶狠狠道:“我可没有我大哥的好脾气,识相的就快点说!否则我就先把你两只胳膊两条腿卸下来!”
梁寒被多铎的厚嗓门一吼,魂都吓飞了一半,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要是有用,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
“有用的话——”安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我们自然要好好待你。”
梁寒依旧有些犹豫,多铎看不惯她这副磨蹭样,凶残的眼神一瞪,梁寒立刻畏惧起来,她可真的是不想死啊。
“我……我和谢弃尘有婚约,我是他的未婚妻……”说着说着,梁寒声音越来越小,倒不敢说了。
“你……你说你是谢弃尘的未婚妻?”多铎哈哈大笑起来,有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寒,不屑的说,“小女孩不要信口胡说啊!众所周知谢弃尘号称‘威武不败将军’,向来不近女色,年过三十尚未娶妻。你瞧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谢弃尘的未婚妻,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安术也抱有几分怀疑,他盯着梁寒看了很久,一直不说话。梁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说:“就是啊,你们不信就算了。我对他来说,本来就无足轻重嘛,今天我和苏演一起被你们抓住,结果他救了苏演,管都不管我的死活。我死了才好呢,他就不用娶我了。”
说完这话,梁寒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啊,我不想死啊。”
“放了你,有这么好的事吗?”多铎觉得这小丫头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心想这么笨的中原女子谢弃尘怎么可能想娶她?真是笑话!
安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今年最多不过十三、十四岁,而谢弃尘已是三十一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说的是假话!”多铎冷哼一声说,“我生平最讨厌欺骗,你这小姑娘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厉害!”
安术连忙拦着,梁寒吓得魂飞魄散,难道她和谢弃尘就是这么不可能吗?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信不信由你们了。”梁寒撇撇嘴,不知死活地白了多铎一眼。
安术对梁寒的话半信半疑,便对多铎说:“孙子兵法讲,这行军打仗,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我们不妨暂且相信这女子所言,倘若能抓住谢弃尘的破绽自然是好。要是抓不住呢,我们也并没有吃亏,到时候你要对这魏国女子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大哥,你该不会是相信了她的话吧?”多铎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便离开了。
安术临走前说:“希望你不要说谎。”
而魏军将军大帐中,谢弃尘来回走动,心神不宁。两位前来禀报士兵伤亡状况的幢主也被搅得不知所措。高品宇走进来,轻声叫两位幢主出去,而一向灵敏的谢弃尘竟丝毫未察觉。
高品宇实在看不下去,便问:“将军是不是在为今天被安术擒走的小姑娘忧心?”
谢弃尘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未回答。
高品宇继续道:“安术号称柔然第一勇士,智勇双全,为人颇为正直善良,料想是不会对一个柔弱女子下毒手的。”
“你也是料想罢了。柔然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嗜血的性格,就算安术不会对她做什么,那一向凶残狠辣的多铎岂会放过她?她不过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肯定会被吓傻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对不起她…….”谢弃尘无比自责无比懊悔无比心痛。
高品宇看着这样的谢弃尘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沉默不语。
良久。
“将军,你以前曾经教过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士兵,不仅要直面死亡,还要直面同伴的鲜血,更重要的是敢于直面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高品宇说罢,直接离开了,只留下谢弃尘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