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梁寒一直被安顿在军营中,该吃吃该睡睡,而谢弃尘与龙益、苏演等人忙上忙下商量着各种作战计划。沈跃跃受到很大的打击,每天几乎不怎么说话,神情呆滞。要不是梁寒特意去开解他关心他,估计他连梁寒也不理了。
有一天梁寒在沈跃跃面前抱怨:“这个安术看起来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实则是人面兽心恶毒狠辣,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好报应的。”
沈跃跃轻轻看了梁寒一眼,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还为他说话?”梁寒很奇怪沈跃跃的反应。
“这是我欠他的。”
一句话堵死了梁寒,梁寒张张嘴唇,最后问出一句:“你和他以前认识?”
“嗯,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记得我第一次接触安术他就不是的这样的啊。”梁寒偏着脑袋问沈跃跃,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
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莫非他也与我一样,是同行?不过是又怎么样,又不能相认。这种巧合哪里会有第二次呢?这么一想。梁寒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正在纠结这个问题,外面就一阵喧闹声,本来这军营里人多比较吵闹是正常的,但今天却闹得有点过分,梁寒几乎坐不住了,沈跃跃善解人意地叫她出去看看。梁寒一笑:“回来讲给你。”
“好。”沈跃跃微笑着,但在梁寒离开后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忧郁的神色,不知听到了什么,更加眉头紧皱。
这不梁寒一出来就看见苏演高品宇兴冲冲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苏演掩不住笑意,眉飞色舞:“我们打了个大胜仗,还把多铎给擒了。”
“真的吗?”
“这还有假,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寒踮起脚尖向外张望,无奈身高有限,被那些簇拥着的士兵脑袋直接挡完了。梁寒急得直跺脚,越想看就月看不到。苏演在一旁笑,梁寒愤愤地白了一眼苏演,撅起小嘴:“你还笑。”
“我笑也有错了?”
“就是就是,谁叫你看人家笑话的。”
“我只是觉得你可爱。”
“哼!”梁寒扭过头去,赌气不看了。
一双大手环住了他的腰,梁寒一怔,那双手的温度好熟悉,回过头来一看,就是那人,就是谢弃尘。
谢弃尘只稍稍用力,就把梁寒抱起,还说:“你怎么这么轻?”
“不好吗?”
“不是不好,怕你长不高。”天知道谢弃尘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居然还有心思调侃梁寒。
梁寒很不满:“你嫌弃我?”
“哪敢啊?”谢弃尘笑言,转眼已经不见了苏演的影子。
多铎被五花大绑捆着,没什么生气似的。一张脸上几道血口子,还渗着血呢。那魏国的士兵个个义愤填膺,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拦住多铎不让走。最后还是谢弃尘担心大家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把多铎给弄死了就没什么筹码了,遂让大家让出一条道来。将军发话,哪敢不听,纵有万般气愤也得先忍下。
“这柔然的二王子,还得回平城交给皇上处置。”龙益抚着他那白花花的胡须,看着谢弃尘意有所指。
谢弃尘会意:“师父是想叫我现在押送多铎回平城?”
老将军龙益不可置否。
“那这边的战事怎么办?”
龙益喟叹道:“你难道还要继续这样把小姑娘带在身边?总得回去给人家一个名分吧。”
名分二字,顿时让梁寒红了脸。
谢弃尘看看怀里的梁寒,终于点点头答应了。
“你放心,这边有我呢。师父虽然老了,但还没老糊涂,对付安术那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安术大发雷霆恨不能立刻咬死谢弃尘那家伙。
“当初真的不该留着谢弃尘,就该一刀杀了,二殿下今天就不会被……”那名柔然小将被安术寒冷的目光一瞪,立刻禁了声。
“你是在质疑我吗?”
“属下不敢。”那人垂首。
安术扫视众人,只说了一句:“多铎是我弟弟,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柔然二王子被俘之事传到平城花了五天的时间,皇帝拓跋焘喜不自胜。而传到柔然王庭却只花了三天的时间,柔然王当时听到这消息就差点晕厥,然后一病不起,多铎虽然莽撞,但却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这一点安术是比不上的。安术太过优秀,优秀到连老柔然王这个父亲都自惭形秽。
“父王,不如让大哥撤兵回来与中原魏国和谈吧。”守在柔然王床边的是两个年轻的女子,说话的这个大概十五六岁,一张娇俏的脸蛋还有着婴儿肥。
“不可,父王。”年长的这个宫女已经二十来岁,急忙忙阻止了自家小妹妹的提议,“现在大哥正步步紧逼,势如破竹,如果此时收兵岂不是要放弃中原那大好河山?”
“二哥是我们柔然的王子,料想那拓跋焘也不敢拿二哥怎么样。等到大哥攻陷平城,还怕救不出二哥吗?”
“也只有让大哥继续打下去,二哥才能够被救出来,如果此时求和,不就是向魏国示弱吗?到时候魏国就会拿二哥来要挟我们。我们辛辛苦苦大这一场仗就白白流血了。”
柔然王尚在病中,这女子几句话就把他给说懵了。“那赫红,以你的想法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我们应该继续增兵大哥,更要保持粮草的供应,以免大哥有后顾之忧。”
“可是能带兵的将军都随安术出征了,谁领兵增援?”
赫红一听,向柔然王行了跪礼:“父王,女儿愿领兵出征,为救出二哥,为柔然一战。”
“你?”柔然王不敢相信。
那最初开口的小姑娘也插了句嘴:“姐姐,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领兵打仗?”
“只要是柔然的子民,都应该为我们的国家一战,我虽为女儿,但也是柔然的子民。在女儿的心中,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才是最重要的,草原贫瘠,中原富饶,为了柔然千千万万子民能够安居乐业,请父王允许女儿带兵出征。”
柔然王看了赫红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最后拟了旨。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争强好胜,心比天高,一味将自己比作男儿,连自幼的教导也是与两位哥哥一起的,熟读兵书,运筹帷幄。只可惜生做了女儿,要是一个男儿身,老柔然王都愿意将王储之位给这个女儿呢。
赫红深深叩谢了自己的父亲,并对妹妹说:“塞娜,我此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父王身边,要好好照顾父王的身体。”说着又对柔然王道:“父王,请多保重。”
柔然王被赫红一说,顿时泪上眼角,红了眼眶,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
刚出了王帐几步远,妹妹塞娜就叫住了姐姐赫红:“如果不谈和,一直进攻魏国,二哥能回来吗?”
赫红沉默不语。
“万一魏国人狗急跳墙,杀了二哥怎么办?”
赫红一笑,抱住妹妹:“相信我,二哥会回来的。我们都会回来的。”
“可是我怕……”
“不要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二哥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
塞纳一怔,推开赫红,惊恐地看着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姐姐,颤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是我们的二哥啊。”
“只要能占领中原,让柔然富强,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是不是你一早就想到这么做会逼死二哥的?”塞娜不敢置信,连连退了好几步。
赫红冷笑着:“妹妹,就算是我也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