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多铎笑得很大声很开心,梁寒皱着眉,只觉得刺耳。
“大哥,有这娘们在手,还怕那谢弃尘不乖乖束手就擒?我这就把消息散播出去,让谢弃尘自个儿带着那几万魏国兵马来投诚我们!”
多铎一脸兴奋样,简直把梁寒当成了救世之宝。
安术皱着眉,多铎自顾自地说:“到时候有了谢弃尘的助力,还怕平城夺不下来吗?拓跋焘那小老儿做中原的皇帝太久了,是该换我们柔然人了。”
梁寒看不惯多铎自以为是的样子,冷哼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谢弃尘会上你们的当?哼,自己白痴一个,就别把所有人都当做白痴好不好?”
“你……”多铎气极,上手就给梁寒一巴掌,“小贱人,要不是看在你有用,老子一刀活剐了你!”
“那你活剐了啊,只怕你是没有那个胆!”梁寒张牙舞爪地大叫。
“哼!你以为我不敢?老子现在就要你好看!”说着多铎嚯一声抽出佩刀,做势就要上前劈了梁寒。
梁寒本是逞口舌之快,哪想多铎真的是没脑子,抄起刀子就要动手,着实吓了一大跳。
安术见此,连忙拦住多铎:“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是激你杀了她,你还真要杀了她不成?”
“真杀了她又怎么样?”多铎一个草原上有勇无谋的莽夫,只求现下痛快,完全把刚刚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忘得一干二净。
“那用什么要挟谢弃尘?不是你说的要用她让谢弃尘倒戈吗?”安术头痛地扶额,眉毛紧紧皱起,额间成了一个川字。
“这小贱人嘴巴厉害得很,老子真想杀了她得个痛快,大不了我自个儿带兵去打谢弃尘,我就不信那谢弃尘有三头六臂,还能上天入海不成?”
梁寒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声:“呵,谢弃尘既没有三头六臂,又不会上天入海,你多铎,你柔然还不是打不过他!”
多铎本被安术劝泄了气,此时一听梁寒的话,顿时又火冒三丈:“你是真想找死,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话还未落,多铎就扬起佩刀,向梁寒削去。梁寒就是嘴巴不饶人,真要死到临头还不是恐惧万分。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梁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绷得紧紧的。过了半晌,还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这多铎砍到哪里了?
“大哥——”多铎失声叫道。
梁寒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有一只手流着鲜血,那血哗啦啦的像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滴着,那手牢牢地握住了多铎的佩刀。
多铎的佩刀很是雪亮锋利,还反着光,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沾染了。那血顺着刀面流到了刀柄,最后流到多铎的手上。多铎一见血,惊恐得像遇见鬼似的,连忙松了手。
安术也顺势松了手,只听哐当一声,厚重的刀落在地上,把呆愣出神的梁寒也吓回魂。
梁寒差点儿连眼泪都飚了出来,你想有一个人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你,那是该怎样地感动,虽然事实上安术并没有别的意思。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多铎从没有想到安术会为了一个敌军俘虏而赤手握住自己的刀。那刀是何其锋利,自己又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多铎敢都不敢想,扯过安术的右手就看。
“啊~”梁寒也看到了,忍不住尖叫出声。
刀口极深。连骨头都看得见。
梁寒吓呆了,看看伤口,又看看安术的脸,张了张嘴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失血过多和突如其的疼痛,安术脸色霎时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还不快去叫医官过来。”
“哦哦。”多铎简直有些迟钝,听话地点点头,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一路大喊,“医官,医官,医官……”
梁寒站在原地,慌乱无措,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她什么都不会,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鲜血直流,鼻子里一股脑儿的全是血腥味。
“去……去那边,那个——”安术指挥着梁寒,梁寒不敢有停,迅速跑到角落的一个柜子旁。
“找找看,看有没有止血的药。”
梁寒打开柜子,一通乱找,把东西翻得烂七八糟,就是没有什么止血的药,连一个小药瓶都没有。“没有哇。”
“哦。”安术觉得有些头晕,慢慢坐到了地上。
梁寒回过头来,看到安术一副虚弱的模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会怎么样?杀了他,柔然必然大乱,多铎那个勇夫根本就敌不过谢弃尘。到时候谢弃尘就能反败为胜,一举将柔然赶出魏国。但是我杀不杀得了他呢?
杀了他,肯定就走不出这大门了,多铎肯定要将我碎尸万段。
梁寒想了想,终于将这个念头打消,那人是为我受的伤啊。想到这里,心口就揪起一阵微弱而敏锐的疼痛。
“你现在也杀不了我。”安术悠悠然说。
梁寒一惊,后背冷汗涔涔。莫不是被他看穿了心思?
但她佯装镇定:“你想多了。我还没那么没良心。”说着走到安术的身旁,只见安术已经扯下一段自己的衣袍,将手腕处紧紧勒住扎紧,防止流血过度。
“就算你想杀我,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是魏国人,又跟谢弃尘有关系。换做是我,我只怕会想该如何借这个时机,用最快最利索的方式动手,并且能够及时脱身。”
梁寒不得不承认刚才是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听安术这么一说,脸上不免有些发红。“你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又怎样?”安术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梁寒羞愧的脸颊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爱。
安术的目光让梁寒很不舒服,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了话题问道:“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
“为什么啊……”安术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将尾音拖长,最后笑了,“要是让多铎把你砍了,我拿什么要挟谢弃尘?”
“你……”梁寒不满地撅起了嘴。
安术笑得更欢了:“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那双眼眸隐隐带着邪气的性感,看得梁寒更加脸发烫了。安术的语气轻佻得像个浪荡的公子哥儿,等梁寒意识到被耍,不禁勃然大怒:“你愿意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有何相干?我可不会记着你这份情。”
安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幽怨哀怜的小眼神看着梁寒。
梁寒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这时,多铎也带着他们柔然的医官进来了。看到梁寒蹲在安术身前完好无损的样子,怒气不由得噌噌噌又冒上来了,大手一把扯过梁寒:“滚开!臭娘们,**挡在这里干什么?小心老子一刀宰了你!”
梁寒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身强力壮的多铎一拉,当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手掌蹭脱了皮,血丝往外冒,疼得梁寒差点儿就掉了眼泪。
“多铎。”安术严肃地唤了多铎一声,不乏警告之意,“何必跟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大哥,你看你都这样了,还要护着她。”多铎看着医官给安术包扎就一阵阵心疼,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梁寒。
梁寒忍着气腹诽,又不是我要他挡的?
这医官是个能干的,不一会儿就将伤口处理好了,安术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
“属下明白。”医官顺从地回答,偷偷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梁寒。
这一眼,恰好被安术看到了。安术皱了皱眉,又见梁寒正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吹气,连忙用没受伤的左手拉过来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梁寒白了一眼,这能怪我?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安术用左手在医官的医药箱里找到一个药瓶,又用干净的纱布轻轻地沾着药水擦拭,那动作温柔得让在场的多铎和医官目瞪口呆。
梁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柔然大殿下亲自疗伤消毒,反正不要白不要,又转念一想,要是谢弃尘也能像他这样对我那就好了。
谢弃尘只会怀疑我,质问我,骂我,真是一个大笨蛋大白痴!
“你想什么呢?”安术察觉到梁寒的出神,不满地问道。
“没……没什么。”
“好了。”安术把用了的纱布一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寒,“多铎,把她带下去关押起来。”
这可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多铎得令,又是粗鲁地一把拉起梁寒,把梁寒扯得龇牙咧嘴。
安术像是没看到似的,任多铎拖着梁寒向外头走去,临出门,他还是没忍住开口多说了一句:“她一个小姑娘,你对她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