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茹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无奈之色,微叹一声:“我便知你是这样的性子,罢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陪你便是。”
钟毓心中一热,伸手拉住慧茹,眼中微微泛红。
“能得你如此相待,我此生也无憾了!”
慧茹温煦的一笑。
“我在宫中就你和阿洛两个朋友,好友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
慧茹如柳叶般的弯眉轻轻微蹙。
“先不说这些,只说贵嫔娘娘的病情,恐怕这次是凶多吉少,我也只能尽力将贵嫔娘娘唤醒,再做打算。”
钟毓点点头,随即静静地看着慧茹为韩贵嫔施药扎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见韩贵嫔微微醒转过来,脸上也多了几许血色。
钟毓一喜,忙俯身轻声叫道:“韩姐姐,韩姐姐。”
“钟妹妹?”
钟毓忍了许久的眼泪复又落下,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韩姐姐,你醒了?”
韩贵嫔伸出细白的手指擦去钟毓脸上的泪水,嘴角轻轻微笑。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当心哭坏了眼睛。”
原本纤白如玉的手指此时却泛着一股苍白,钟毓只觉一阵寒凉自她指端传来,她的手,竟如冬日的雪一般冰凉,钟毓心中一跳,抬头看向韩贵嫔,却见此时的她眉眼静谧安详,却只因卧床多日,两颊深深的凹了进去,只一双眸子亮的惊人,竟平白多了几分诡异的艳色,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在骊山行宫之时,韩贵嫔少有的身着盛装,也是这般的妩媚娇艳。
钟毓原本放下的心突然拧了起来,只觉一阵钻心的痛意。
这分明便是回光返照的模样。韩姐姐,终究是我没能救的了你。
“妹妹不必过于难过,我时间不多了,有些体己话也想与妹妹说说。”韩贵嫔柔柔的说着话儿,眼中尽是平和之色。
钟毓忍住悲意,强笑道:“姐姐说什么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当日姐姐不是说了吗,要与妹妹一同对付淑妃,如今你走了,我一人怎么能对抗淑妃,姐姐当真好狠的心,就这样不管不顾了么。”
韩贵嫔轻笑一声,清丽柔婉的眼中突然多出几许怨意。
“姐姐待我真是好啊,不想我自进皇上府中时起,距今日已有四年了,她还惦着我,特特在我身边安插了玲珑,倒是我大意了。”
“姐姐?”
钟毓惊愕的抬头。
韩贵嫔凄弱的神色中露出一抹炽烈的恨意。
“自我幼时起,那个女人便与我处处作对,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可不想,她不仅从我身边夺走了樊郴,现如今,连我的命也不肯留了,如今白白丧了性命,我着实不甘!”
“玲珑是她的人?”钟毓试探着问道。
“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罢了,可惜已然晚了,我一向不理宫中事物,身边大小事情都交由她掌管,却不想,她竟然是那个女人的人,枉我一直信任于她了。”
韩贵嫔脸上带了一分似哭似笑的表情,姣好的面容已然扭曲,又透着森森的彻骨寒意。
“我的好姐姐,想必你也发现了吧,恐怕你今后都不会在有子嗣了,这就是你嫁给樊郴的代价,我要你日日都活在痛苦中,你今生都休想为樊郴诞育子嗣!”
从含冰殿出来时,已然是日暮时分了,钟毓愣愣站在殿前的廊下,抬头看去,一抹如血夕阳缓缓落下,梧桐苑中合抱的数棵梧桐都被染上了一抹凄凉的微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