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贯天不是被罢官了么,为何还敢兴风作浪,望着眼前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那是李驭收到的定金),薛义方陷入了沉思,要了结此事简单,但是正如易天海所担心的,如何才能保全李驭的名声?或许,这件事应该找沈青商议一下。
翌日,天刚破晓,薛家粮仓前就聚满了一个个车马队伍。
“昌宁,十万石,劳驾!”马上,一男子恭敬而娴熟的对粮仓管事说道。
“昌宁?这……”这粮仓管事正巧是昨日被叫去问话之人,他只道这些人都是李管家的心腹,如今李管家出事,这粮食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慢着!昌宁的赈粮不是早就停止发放了么?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公然在我薛家商会骗粮!”薛义方突然出现在粮仓前,缓缓说道,在其身后,还有两中年男子。
“老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爷我可是奉了李大管家的委托,往昌宁一方运发赈粮。昌宁那边,可是每天都有发放赈粮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马上男子见来人只是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估计也就是一普通百姓,好打发。
“哦?昌宁那边,怕是现在都没几个人了吧,说说,你都发放给谁了?”对方并不把薛义方放在眼里,薛义方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的问道。
“喂,老头,你别搞事情,我看你年迈敬你一分,你可别得寸进尺!信不信待会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马上男子见这老头明明普普通通,口气却是不小,而且貌似对昌州一带似乎还很熟悉,怕是有预谋来搞事情的,这样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估计很难搞定,便丢下这么一句狠话。然后又转过头,堆着一脸的笑,对着管事的道,“咱别理他,赶紧装粮,我赶时间!”
“放肆!知道这老人是谁吗?薛家商会掌舵人——薛义方薛老爷子!太岁头上动土,还想着我给你装粮?”管事一句话,惊的男子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薛义方!完了,这回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哦!原来是薛老爷子啊,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大气场。对不住啊老爷子,刚刚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给您道歉,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奉了李管家的命令,每日来此取粮运往昌宁发放,昌宁是这次水灾受灾最重的区域,所以我们急,脾气也就不好了,对不住啊老爷子,呵呵!”男子强作欢笑,立马改了说辞,只期望蒙混过关。
“哦,你也知道昌宁受灾最为严重,为何却只取粮,而不发放?”薛义方没有理会这些讨好和说辞,而是继续问道。
“这个……,我们只是负责运送,赚个运费啥的,其他就要问李管家了才知道了。”眼看事情败露,而眼前这位薛家掌舵人却死死揪着不放,如果不说出实情,怕是很难过这一关了。但若是说了出去,自己的顶头上司候贯天,却是断然不会饶恕自己的,该怎么办呢?这薛义方的为人一直以来都是为人称道的,自己区区一个小罗罗,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薛老爷子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断然不会跟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计较太多的。而且薛老呆在昌州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太长久,到时候等他一离开昌州,自己还不是一切依旧,但是候贯天这个人睚眦必报,得罪了他可能要跟你计较一辈子,一次招惹可能就会冤魂不散的想着法可劲整你,眼前的薛家商会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候贯天本就是昌州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几次这里,那可是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另外他那昌州知府的位置,虽然暂时是被罢免了,但据说有了韦大人的帮忙,京都的复任书这几天就会送到,换句话说,候贯天依然还会是昌州知府。得罪这么一个人,恐怕将会是一辈子的噩梦,思来想去,还是死死的闭口,绝对不能让候贯天认为是自己出卖了他……
“李管家?李管家这几天病了在家休养,可没有功夫命令你们,难道不是另有其人,比如,前任知府候贯天?”见对方依然什么都不肯说,薛义方循循善诱的来了这么一句,就这么一句,却惊的那男子措辞不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阵冷场之后,薛义方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可是很少有人能觉察到薛老爷子眼里似乎闪过一道光,那是一道认可的光。“既然你们都不准备说,那么只能诉诸公堂了。来人啊,把这几个人押下去,准备送公堂之上!”
很快,这些人都被薛家押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这时,房间里进来了三个人,只是三人都衣着斗篷,看不清容貌。
知府府上,前任候贯天已经被罢免,现在由何大人暂代知府位置审理此案。何大人一见到薛义方和一旁的钦差大臣沈青,便恭敬的迎了过来。“沈钦差,薛老!哎哟,二位身份如此尊贵,我看这案不必审了吧,而且,有钦差大臣在,我何某岂敢造次,或者不如沈大人您亲自审理此案?”薛老和沈大人何大人是认识的,而且这代理位置也是沈大人看薛老的面子给的,何大人自是恭敬万分。
“审,必须审,而且是何大人亲自审!”沈大人这么一句话,更是坚定了何大人的信念,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要是表现让这位沈大人满意了,说不定这知府位置很快便能做正了。
惊堂木一拍,何大人已经是端坐高堂,而沈大人、易天海和薛老,则也在一旁角落坐下。
“升堂!”顿时整个公堂变得严肃起来。
“押案犯上堂!”几个衙役押着刚刚取粮那波人。
“呈状书。”薛家商会的一个伙计呈上状书。
“案犯狄安等……连日骗取薛家商会赈灾用粮,拒不发放,企图据为己有,可有此事?”
“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说话的正是那狄安,也就是这帮人的老大,那个马上男子。依然是这么句说辞,而其他人除了聆听,就只有沉默了。
“奉谁的命啊?说出来我为你做主!”何大人不紧不慢的说道,颇有几分知府的风度,他当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很清楚的顾忌所在。
“回大人,我们取粮只是奉了李大管家的命令,依例而行而已,至于送抵后的事情,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哦?李大管家么?既然你们不知道后续,那么就是你们侵吞了罗?要知道,侵吞赈粮,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们还是确定不知道幕后之人么?”
“杀……头大罪!大……大人我们知错了,这一切都是那候贯天指使的,我们也是不得已啊。自从原来那批运送人马被候贯天用各种手段遣散后,他便找到我们,让我们用伪造的文书以李管家的名义去骗取粮食,然后拉到粮市上售卖,千错万错,都是那候贯天的错!”此语一出,在场一片哗然,果然,在死亡面前,人还是很容易低头啊。何大人也不无得意,所谓的杀头大罪,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的,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套出了实情。
“传案犯候贯天上堂!”何大人也是毫不含糊,手下衙役闻言正要赶往候贯天府上,突然公堂之外传来一阵怪笑。
“哈哈!狄安……我在家等你半天,不见你回来,原来你在这儿!”这声音,不是前任知府候贯天,还会有谁?
“候贯天,你确定你是在等人,不是在等粮食?”何大人明显是站在薛家这边的,自然尖锐的来了句。
“何大人,几日不见,都爬到知府的宝座了,可惜,代理始终只是个代理的,野鸡怎么也变不了凤凰!看看这是什么?何大人觉得你还可以审我吗?”候贯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在眼前晃了一晃。
“这是……复任文书!”金色纸笺,红色花边,复任文书何大人虽然只见过一次,却还是有些印象的,当下也是一惊,没想到钦差大人亲口罢免的,竟然也能死而复生,何大人不自觉的望向角落处的沈大人等,却见他们均是一脸平淡,仿佛都是预料之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候贯天,还认得我吗?这位狄安兄弟指任你伪造李管家信件,骗取薛家赈粮,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复任一次吗?”此时,沈青已他们经站了起来。
“候贯天,上次只是罢免了你的官职,没有追究你的罪责,没想到你恶性难改,竟又做出这种勾当,这次绝不会再饶恕你了!”易天海也说话了。
“你……你们血口喷人!好啊,狄安,这是你说的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联合外人对付自己!既然这样,我也不怕来个鱼死网破,其实整个事情……”话刚说到一半,就冲过来几个衙役捂住候贯天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