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昱辰平日里脾气最好,今日竟是难得发脾气,薛金仁被他气了个倒仰,颤抖的手指着的他的背影骂道:“这孽子,竟是因为一个女子这样和你我说话!”
吴金钰轻柔的搀着他的背,劝慰道:“他那日见过柳家小姐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今日还特特去柳家相看,你回来就突然说这门亲事不成,他自然一时接受不了,我到时劝劝他也就是好了,他平日里是最听话的。”
薛金仁气急败坏,道:“那小女子是长得有多么貌美,让他这样神魂颠倒,为了美色,竟是忘了孝道!”
“这样看来是我之前顾虑不周了,自古人说美色误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我之前只想着柳家女儿长得貌美,又知书达理,昱辰又喜欢,二人肯定能好好过日子。但现在想来,柳家小姐美得也太过了些,犹比她母亲当年第一美人的名头还盛,这二人若是成亲,到时儿子万事以她为主,哪里还有你我二人说话的余地。”
“快让人去把亲事给拒了!哼,我早就说这柳家发的奇怪,柳浩峰一个外乡人孤家寡人到永源城来,不过短短五年,竟是成了永源城首富,娶了第一美人的岳氏不说,生下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精怪,如今女儿也一副蛊惑人心的妖孽模样,莫不都是妖孽成了精!”
“快别胡说了,要是让人传出去,亲事结不成还得结了仇。”吴金钰好歹还记得和岳氏的姐妹之情,打住了薛金仁的喋喋不休,又斟茶倒水好生安抚,才让他把气给消了。
而此番薛府闹了个热闹,柳府却没什么动静。
薛昱辰走后,时至黄昏,岳氏干脆让人早些摆了饭,摆在内院的偏厅里,摆了一张浮雕灵芝纹的紫檀圆桌,桌子不大,正好一家人可以坐下边吃边说话。
晚饭一共是五菜一汤,蘑菇煨鸡、蟹粉豆腐、麻辣鸡丝、油焖冬笋、五香熏鱼和一份清淡解腻的三鲜汤。
“老爷今日看那薛公子怎么样?”岳氏一边替柳浩峰将汤舀到碗里,一边忍不住提问。
“谢谢夫人。”柳浩峰接过汤碗,答道,“看着倒是个好的,文采斐然,温文尔雅,这脾气如果和素素一起过日子的话,倒是不容易吵架。”
“父亲!”柳约素被臊了个大红脸。
“素素别怕羞,咱们谈正事呢。”信手挟了一筷子鸡丝,柳卓安也说的头头是道,“父亲说他脾气好会和素素合得来,我倒是有别的想法。我反而觉得他的脾气太软乎了不太合适,毕竟素素也是这样好性,他们要是成了一家子,家中谁来掌事呢?难道成了家,还要事事都听家中长辈的?”
“卓安说的也有道理。”岳氏一听也觉得不妥,她的这位金钰姐姐自小就是个爽利人,做事情风风雨雨的,巴不得家里什么事情都要由她做主才好,这儿子也就小时候皮实一些,长大了是被教的越来越听话,孩子听话是好事,怕就怕太听话。
这么一想,岳氏心里也打了退堂鼓:“要不然再看看?”
柳卓安道:“确实不用急,素素才多大,过几年再说也不迟。只是怕会不会伤了和金钰姨妈的情分?”
“之前也说了只是看看,倒也没有答应,她应该能理解的。”
此番岳氏心中想着要怎么回复吴金钰的话,谁想第二日一早吴金钰就上了门来,话也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道:“妹妹,真是抱歉,此事就算姐姐没提,就此作罢吧!”
岳氏一头雾水,虽然她本来就是打算婉拒的,但是怎么这吴氏反反复复的态度如此多变?
吴金钰瞟了一眼四周的丫鬟,凑到岳氏耳旁,压低声音道:“我本是极想和妹妹成为亲家的,可是我家老爷有疑虑,毕竟,无名可是听说你家素素命、格、有、异。”
“你!”岳氏如遭雷击,看着吴氏只觉眼前发蒙。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妹妹也不厚道,这样要命的事情,你居然也不和我透半个字。”吴金钰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罢了罢了,咱们也是这样多年的姐妹了,旁的也不必再说,此事就此作罢也就行了。我不记恨你,也请妹妹不要记恨我。”
吴氏说完便告辞走了,岳氏却只觉得脑子里轰轰作响,看着吴氏越走越远,眼前一黑,却是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幸好红云眼明手快,一把搀住了岳氏的身子,转而朝旁边吓得魂飞魄散的小丫鬟骂道:“笨丫头,还站着那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快去请老爷!”
柳浩峰收到消息,将手里的书一扔,如风一般便闯进屋来,接过岳氏软绵绵的身子搂在怀里,摸到她的手掐了掐虎口,岳氏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夫人醒了!”
柳浩峰这才松了口气,将她小心的抱起来放在软塌上,红云忙递上薄毯替她盖上。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薛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岳氏摇了摇头,对红云道:“红云你把人带下去,我有事和老爷说。”
红云点头应了,领着小丫鬟们退到门外,又贴心的将门给掩上了。
屋内没了人,岳氏眼圈一红,看着柳浩峰关切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夫人莫哭,那薛夫人难道真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若是如此,那我倒是要去寻薛老爷论个明白了!”
“不……不是他们的错。”岳氏一把攥住柳浩峰的手,边哭边把青云观里青松道长所说的柳约素命中克夫的事一一说了。
“夫君,这下可如何是好,这事本是瞒着人的,家中只有我和张嬷嬷知道,连卓安都被支走了。谁想竟是被薛家给知晓了,若是从他们口中吐露出去,我们素素可怎么办啊!”
柳浩峰一时被这个消息给震得眼前发黑,半晌才道:“你糊涂,若是早和我说了,自然就不接薛家的话茬,哪里还会惹出这样的事情!”
岳氏抹着泪道:“我只是不甘心,我们素素这么好,怎么会是这样要命的命格,许是青松道长算错了呢?不赌一赌,难道要我看着素素孤独终老吗?”
柳浩峰长叹一声,将她搂进怀里:“我儿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