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炎说自己幼时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想要带我去看他。见他十分开心,料定这个朋友对他很重要,但却很奇怪,他从未向我提起过。:“既是皇上的朋友,为什么阮玥从不知晓?”我疑惑道。
“朕的这个朋友,由于一些往事,多年来都不能相见,今日终于可以再叙,朕十分珍视与他的情谊!”炎难掩激动之情。
“那我们去哪里见他?”炎有这样珍视的朋友,我也为他开心。
“他现在就在琅琊王府,琅琊王妃就是他的长姐!”炎回答道。
不多时,我们便到了。琅琊王举家在门外迎接。
“臣参见皇上!”
“皇叔快起,这次的平吴之战有劳皇叔了,皇叔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炎扶起琅琊王道。
“皇上哪里话,都是皇上垂爱,给臣一个立功的机会罢了!”琅琊大笑道。
“皇叔太过谦逊,诸葛姐姐可好?”
“皇上和小时候一样,还是称臣妾为姐姐!”我想着琅琊王身旁这个面露慈爱之色的被皇上称为诸葛姐姐的端庄女子想必就是琅琊王妃了!
“不管安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诸葛姐姐都是那个给朕和仲思偷桂花糕吃的好姐姐!”皇上诚恳道。
“皇上,严格说来,臣妾不是你的姐姐,而是你的皇婶了!”王妃笑道。
皇上与琅琊王俱是一笑。“既是皇婶,又是皇姐。诸葛姐姐,仲思在哪里?”炎向后环视一番,问道。
王妃低下头,似是回避皇上的眼神。
琅琊王急忙圆场,“臣愚钝,竟让皇上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臣举家恭迎皇上入府!”说着琅琊王引我们入府。
入席后,仍然不见皇上口中的仲思。皇上一再相问,王妃才答道:“皇上,仲思与皇上从小就是挚友,却因家父之事背弃皇上,投靠孙吴,如今又做了大晋的降臣,有何面目见皇上呢?还请皇上念及儿时情谊,饶过他的罪吧!”王妃说着,不禁落泪。
“诸葛姐姐多虑了,朕没有怪罪他,朕只是多年没见他,十分想念,想要见见他!”皇上解释道。
“皇上重视仲思,是他的福分。可他从小就是一根肠子,未必想得通,皇上还是不要见他了吧!”王妃为难道。
“诸葛姐姐,今日我来到府上,不见到仲思,是不会走的!”
“这……”王妃似乎很为难。
王妃带我们来到诸葛靓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个小丫头,再没有什么人。皇上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拿起胡乱放在桌子上的木剑,湿了眼眶。这把剑的主人在我们来之前,或许还在凝视着这柄木剑,知道我们要来,才匆忙放下,跑了出去。
“他去了哪?”王妃问一旁的小丫头。
“舅老爷什么也没有说,就往那个方面跑了!”小丫头紧张道。
“那儿通什么地方?”炎问道。王爷他们各个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道:“皇上,沿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是~就是涸藩!”我们都是一惊,想不到诸葛靓为了躲避皇上,竟躲到了那里。谁知皇上依然不顾,径直向那里走去。
王爷、王妃纷纷上前阻拦我们,“皇上使不得,您是九五至尊,涸藩却是至污至秽之所,皇上万不可为了小弟这个罪人如此呀!”
“皇叔、诸葛姐姐不必多说,仲思与我并非君臣,而是挚友,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皇上大步向前走去。
我们一起来到涸藩,藩门紧闭,皇上回头望了我们一眼,然后伸手去推门。琅琊王立即阻拦:“皇上,让下人们来吧!”
“不,朕亲自来!”此时,我的余光扫过王妃,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皇上推了两下,门被紧紧地堵上。皇上高声道:“仲思,也许你已经忘了我们儿时的情谊,可朕没有忘,难道你就不想见朕一面吗?”
“皇上,并非仲思忘记了皇上的情谊,也并非仲思不想见皇上,只是仲思没有颜面见皇上,更没有颜面见自己的儿时挚友。”
“当年你因为征东将军的事情才投奔孙吴,如今孙皓都已经降了晋,你还有什么顾虑。你已经尽了孝,又尽了忠,怎么会没有颜面见朕呢!”炎真诚道。
“父仇未报,何言尽孝?在诸葛靓心中,孙皓并非臣的君主,皇上可还记得,儿时臣对皇上的诺言,在臣心中,您才是唯一的君主,可臣却背弃了您,又何言尽忠?皇上视我为知己,我却没能对您以诚相待,乃为不义,可谓不孝、不忠、不义之人,有何面目见皇上呢?”透过藩们,不难听出诸葛靓已经哽咽难言。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如果朕执意要见你呢?”皇上笃定道。
“若皇上执意如此,仲思唯有一死,以谢君亲!”
“仲思!”琅琊王妃哀痛道。
“即如此,朕不见你就是了!”皇上颓然离开。回到宫中,皇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我走过去,想要给他一些安慰。他紧紧地抱着我,脸深深地埋进我的怀中,嘴里呢喃着:“玥儿,朕只有你了!”
片刻后,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渐消,开始向我讲述他们的这件往事。
“玥儿,你有过很好的朋友吗?”炎问道。
“嗯!”
“她是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道:“思雨!”
他愣了一下,接着道。“仲思与朕儿时便一起玩耍,桃符是朕的兄弟,可因为父亲偏爱他,朕多少心存芥蒂。可在仲思面前,朕可以完全的释怀,他忠诚、守信、勇敢,在他身上朕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的胸怀一直感染着朕。所以朕心里虽然妒忌桃符,但也始终不忘做一个仁爱的兄长。”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好奇道。
“众所周知,那时候的司马家已是权倾朝野,但父亲始终担心朝中大臣心向曹魏,所以有意试探他们。谁知仲思的父亲镇守寿春的诸葛诞不但心向曹魏,还生了反叛之心,举城投降孙吴。父亲一气之下,发兵攻打寿辰,诸葛诞就将仲思送往孙吴搬救兵。这一战我军大获全胜,诸葛诞因叛降之罪被诛杀三族。诸葛姐姐因嫁与皇叔,免去一死,仲思也因身在孙吴,逃过一劫。当时朕还小,但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情景就如同步阐投降大晋事败之后的情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那时的仲思也许就像步阶、步叡一样孤苦无依。自此,他便留在了孙吴,为孙吴效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报不了父仇,也尽不得朋友之谊,这就是他两相为难的地方呀!”
“朕原本以为,孙吴归降,我和他可以尽释前嫌,想不到终究是朕一厢情愿!”
“皇上也该放下了,他虽不愿为皇上效劳,或许也不肯原谅皇上,可那终究是父辈的事,在他心中皇上始终是挚友,不然他也不会进退两难!”
“朕知道,朕只是突然间有些迷茫。玥儿,朕已决定,这些日子,朕会尽快决定由谁继位,然后我们执手江湖,纵情山水可好?”
“皇上舍得?”我欢喜道。
“功成身退,朕还有什么舍不得呢,朕此时唯一放不下的唯有你了!”皇上再次将我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