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正为袆儿梳着双平髻,内侍来传,说是太极殿晌午设宴。让紫鸢到时送袆儿和丽儿过去,每每这样的场合我都会让步阶跟去。一是让他帮我看看皇上最近气色好不好,二是有他在她们俩身边,我总会更安心。
袆儿和丽儿回来后很开心,兴奋的手舞足蹈,我让紫鸢带他们去午睡。
“阶儿,这次的筵席似乎十分热闹,你可知是为什么吗?”我拉着他的手坐下。
“是为了文鸢将军大破鲜卑!”
“真的,我喜出望外,他多年的心腹大患终于解决了!”
“嗯!”步阶神采飞扬,“文鸢将军威风赫赫,不仅打赢了这一仗,还另北方各方势力的联合土崩瓦解。鲜卑二十万众来降,真是振奋人心!”
“太好了,皇上一定很开心!”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嗯,皇上特别高兴,喝了两大坛子的酒。”步阶兴奋道,“步阶长大了,也要向文鸢将军一样,做一个战场上的英雄。听他如此说,我的心却突然漏了一拍,想起当年步阶的全家被杀,只剩下他和步叡,如今想来,仍是心惊胆寒。“阶儿,义母更希望你做一个普通人,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我搂过步阶,认真的道。步阶愣了一下,盯着我很久,真诚道:“义母,阶儿想做展翅高飞的雄鹰,不想做一只家犬!”我有些吃惊,“阶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是家犬呢,你是我和皇上的义子呀!”“义母,不管是家犬还是义子,步阶只是不想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养尊处优,我想做一个真正的英雄。”听他如此说,我眼中的泪在打转,他能有这样的抱负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阶儿,这几年我和皇上的关系一直不好,你们有没有受人欺负?”我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三年想问又很怕去知道的问题。
阶儿立即明白了我的顾虑,认真道:“义母放心,义父对我们很好,没人欺负我们,今日宴会那么多皇子、公主,皇上单单让丽儿妹妹坐在他的腿上,袆儿妹妹也紧挨着义父坐。要论宠爱,所有的皇子、公主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两个妹妹多呢!”阶儿的语气蛮是骄傲。
这几日,天越来越冷了。今日清晨,我一起来才知道外面飘了一夜的雪花。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面。紫鸢兴致勃勃地带人扫雪,我急忙拦住她,吩咐道:“扫出一个小道来即可,这院里的雪可不要弄脏了。”
“夫人,院里这么多雪多不方便,何不趁现在松软,赶紧收拾了呢?”
“现在收拾了,还玩儿什么呢,快去叫袆儿、丽儿、阶儿、叡儿起床,就说我们一起打雪仗了,这早晨的空气最新鲜了,她们正好感受一下,快去!”
“哎!奴婢这就去!”紫鸢高兴地答应着。
一会儿她们裹的雪球似的就出来了,看得我只想笑。叡儿还不时地打着哈气,我一向娇滴滴的袆儿直接抱怨道:“母亲,天好冷呀,袆儿想回去睡觉!”声音稚嫩可爱。“袆儿,你看外面多美,睡觉多没意思,我们一起玩儿一会儿,好不好?”小袆儿仍旧嘟着个嘴,“幼稚鬼!”“你说什么?”我佯装生气,她却不为所动。“母亲是个幼稚鬼!”说完还向我吐了吐舌头,引得她们都笑了起来。我正无可奈何,却发现丽儿正兴致勃勃团了个大雪球,正看着我笑。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默默得走到袆儿的身后,顺着她衣领扔了进去。袆儿立即打了个冷颤,回头看竟是大笑的丽儿,立即火冒三丈。丽儿赶紧逃开,躲在阶儿身后。袆儿也追了过来,冲着她扔团好的雪球。我们六个人迅速分成了两组,我、阶儿、丽儿是一组,袆儿、叡儿、紫鸢是一组。叡儿是进攻型的对手,阶儿则完全是起护卫作用的队友。那个只知道保护步叡的小男孩儿,现在眼里只有丽儿了,叡儿则完全被他抛诸脑后了。我们能感受到这漫天的雪花落在肩膀的轻盈,落在掌心的冰凉,落在眼睫上的惬意,又能听见彼此的笑声、欢呼声、求救声,这真是一件莫大的幸福事。
打完雪仗,我们又一起堆了个雪人。胖胖的肚子、圆圆的脑袋,以及茅草做的眼睛,樱桃做的小嘴巴,真是灵动可爱。
孩子们都玩儿累了,紫鸢带她们去吃早膳。我在一颗梅树下驻足,一阵风过,花瓣便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我扒开洁白的雪,让人拿来锄头,我亲自刨出一个坑。然后把我这几年的画稿装进一个精致的匣子里,最后将匣子埋在里面,覆上土。又用手将旁边的雪捧起来,重新盖在上面。花瓣依旧零星地飘洒下来,伴随着雪里本就埋着的花瓣随意地点缀着这个我掩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