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中,叛将廖全吩咐众军,人衔枚、马勒口,徐徐出营,当他们摸到虎牙军先锋大寨时,约近三更,月色刚升。
廖全与手下众将见对方营中灯火寥寥,心中大喜,大吼一声率领所部悍卒杀奔中军大帐,一路之上居然毫无阻碍。
廖全见状心中大骇,急令三军止步,口中高呼道“吾计已泄,速退”。
然而众军方才转马,只听得四面信炮连天,八方齐动,六路伏兵一同杀出,面对暗夜中的凛凛刀光,叛军惊慌失措,不战自乱,自相践踏而死者难以计数。刘盛等人趁势掩杀,一路追砍直至四更方回,廖全混在乱军之中惶惶而走,侥幸脱逃。
惨白的月色下,惊魂甫定的廖全懊恼不已,他一边收拢败卒一边计点人马,一万精兵劫寨,此刻身边所剩之人不过数百,廖全长叹一声,对帐下大将许超言道“今日吾设此谋,不期反中贼计,损兵折将之人还有何颜面复见太守乎”?
许超闻言劝慰道“将军无须如此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日整兵再战,必报今日之仇”。
廖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兵,面见苏怡请罪,苏怡听完前因后果,脸上杀机立现。
“哼,惨败至此还有何面目回来见吾,来人,将此无用之辈推出去,斩首示众”。
就在廖全命在顷刻之际,忽听帐外有人高呼道“刀下留人”。
苏怡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周身花团锦绣的中年文士阔步而来。
“哈哈哈,原来是世容兄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面对苏怡异于寻常的谦卑,李含微微一笑,用手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廖全,疑声问道“泰安身犯何罪?竟至如此”?
当李含知晓事情始末之后,哈哈笑道“廖泰安,世之虎将,若就此身陨,诚为可惜,请苏公看在吾之薄面,许其戴罪立功如何”?
苏怡闻言,冷冷看了看廖全,恨声说道“哼,若非世容兄为汝求情,辱我军威,岂可轻饶,滚”。
大难不死的廖全再三拜谢之后,匆匆离去。
“未知世容兄此来有何见教”?
在苏怡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李含大笑着说道“在苏公面前世容岂敢言教,此来只为刘琨一人而已”。
“哦,愿闻其详“。
李含闻言,手捻须髯缓声说道“彼军今夜大胜一阵,其志已骄,可趁此用下一计,先将兵马埋伏于山坡险要处,然后遣一员大将前往搦战,将其诱入埋伏之所,放炮为号,四下围住,必成大功矣“。
正自因兵败气闷的苏怡闻声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此计甚妙“。
次日四更,苏怡密令众将前去埋伏,天明之后,廖全引兵五千再次来到刘盛寨前。
“白面小儿,你昨夜用诡计破我一阵,今日某特来一雪前耻,若是尔等识相速速出寨受缚,否则马踏连营斩尽诛绝”。
正在营中巡视的刘盛听闻廖全前来挑衅,即刻命人备马出战。
面对俊面含霜的刘盛,周勃趋前低声劝阻道“敌兵早来,恐有奸谋,不如暂且忍耐,等将军到后再做计较“。
刘盛闻言将手一摆,自信满满的说道“彼来仓促,焉得就有奸计?吾即为先锋若是畏敌避战,岂不为人所耻“。
眼见刘盛战意坚决,周勃眉头轻皱,再次开口劝道“廖全阴险多诈,还须谨慎为上”。
刘盛不听,径自引兵出寨,廖全见状心头大喜,他立马抡刀大声叫道“白面小儿,速速下马投降尚得免死,不然将汝营寨踏为平地,将尔等蛮夷碎尸万段”。
刘盛闻听此言,气得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反唇相讥道“哼,昨夜偷营鼠辈侥幸脱逃,今日又来送死,小爷岂能轻饶”。
刘盛话音未落,拍马舞枪直奔廖全,廖全大刀抡起,二人战在一处,堪堪战至三十馀合,廖全眼中精光一闪,佯装刀法慌乱渐渐退怯,就在二马交错之际,廖全虚晃一刀勒马往外败走。
刘盛战意正浓,不知其诈,骤马随后赶去,阵前观战的周勃担心主将有失,连忙策马向前高声提醒,可惜刘盛只顾前进并未听真。
廖全偷眼见刘盛忿狠猛追,心中暗喜,沿山路且战且走以诱其深入,刘盛虽然立功心切但是却并非粗心大意之人,他见四下并无树木险峻之处,料无埋伏这才放心追赶。
廖全将至三里坡(今北山口镇底沟村一带)故意少歇,待刘盛赶至仓徨抵敌,交手十数合,复败而走,盔缨尽落。刘盛见状信以为真,遂单人匹马闯入重地。
李含站在山高处看得真切,于是放起号炮,右有吕志,左有许超,后有闾旷,前有廖全回身杀来,把刘盛围在正中。周勃听得炮响,知已中计,疾催众军接应,不料斜刺里一彪军马杀出截住去路,身后亦同时有军杀到,周勃见状奋力迎战,未及数合便将对方大将刺死于枪下。
“铁木科,和合图,速去援手刘将军”。
“石海,阿日列,护住两翼,稳住阵脚”。
“令狐盛,带上黑熊军的老兄弟随我冲入敌阵”。
随着周勃条理清晰的调度,两万虎牙军虽败不乱,犹如一道钢铁洪流在汹涌澎湃的人海中往来穿梭。
“大人您看,对面领军者似乎是牵秀帐下部曲周正平”。
其实不用身边亲随提醒,李含早已认出来将身份,此时此刻他眼中精光闪烁,一阵阵冰寒刺骨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来人,传吾命令,有擒杀叛徒周勃者,重赏千金”。
随着李含一声令下,正自率军冲杀的周勃立刻成了战场上被重点照顾的对象,不消片刻便已经伤痕累累摇摇欲坠,正当他命在顷刻之际,终于杀透重围的刘盛拍马来援,二人并乘一骑,在虎牙军众兄弟的拼死护卫下突围而去。此一战,由于刘盛贪功心切,轻敌冒进,两万先锋军死伤惨重,侥幸生还者十不存一。
后人曾有诗叹曰:平叛先锋刘文达,铁甲铮铮战黄沙。气盛不听良言劝,误使三军尽披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