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棺

自天下开辟以来，无人能得其一统，当今天下，又分十成。溯、宛、沧、齐、姜五国占去五成。修真邪魔占一成，奇人异士占一成，黎民苍生占一成，八大传说占一成，四大势力占一成。而在大宛所占的这一成中，明秀帝只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则掌握在青棺上人的手中。明地里，明秀帝控制着满朝文武，大宛臣民都以他马首是瞻。暗地里，青棺上人却控制着大宛地下的全部势力，即使是明秀帝也得让他三分，人人都说大宛国君荒淫无道，迟早都要成为亡国之君，然而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一晃数十年，大宛要灭早就灭了。其他各国并不是没有进攻宛国的想法，但每有此种想法，青棺上人都会有所行动。各国国君在惊惧四大势力不断壮大的同时却也不敢忘记还有青棺上人这么一个可怕的存在。似乎只要他动一动手，整个九州都会为之塌陷。谁说明秀昏晕无道，若是他真的昏晕无道，恐怕早已被拉下皇帝的位子。他也不会煞费心机把自己的半壁江山如此轻易的交给青棺上人，这只能说明，除了青棺上人，他手中还有更大的筹码可以保证青棺上人不会像他倒戈相向。在四大势力的所有刺杀名单中，价钱最高的不是道尊天机子，也不是棋圣沈重阳，反而却是这个不见经传的宛帝明秀！青棺上人亦是整个宛国的最高机密，大宛境内知道青棺上人存在的，也不会超过十个人。若是算上青棺上人，天下的治世奇才就不是六个而是七个！那么，如果再算上眼前的这个柳一呢？桑指都不敢想象这会是如何的局面。“你是怎么知道青棺上人的？”桑老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这你不用管，柳一自有柳一的办法可以知道，桑老先生只管传报一声便是.”柳一的眼神恬淡如水，但桑指感觉这双眼睛似乎就要把自己牢牢看穿一般，他在这个少年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不由轻叹一声，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早已不是年轻时那个名动天下的桑指先生了，终究还是会有年轻人取代他的位置。“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我会向青棺上人带转的。”“那柳一就告辞了。”柳一拱拱手“臻儿，我们走。”那名一直沉默的侍女应了一声，跟在柳一身后。“青棺姐姐说了，你可以留下。”“恩？”柳一循声看去，一名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场中，年纪不大，一脸的娇小轻柔，显然是涉世不深，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显然也对眼前的这个柳一充满了好奇。“桑老，这里没你的事了，这个人，青棺姐姐说她要亲自见上一面。”“是。”桑老躬身，柳一再聪明却也没有想到青棺上人竟然会是一个女人，而眼前的这位不过只是青棺上人身边的侍女，而仅仅只一个侍女身份地位明显要比桑老还要高出几分。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瞧这青棺上人了。眼见桑老退开，这小丫头也不再矜持，笑嘻嘻的跑到柳一身边拉着柳一的袖子咯咯笑道：“我还说呢，青棺姐姐也要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原来也只是一个小书生。”说着又贪婪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小手一伸，折下一朵桃花，轻轻嗅着，忽然又向想到了什么似的：“青棺姐姐说过外面的东西不可以带到地宫里去。”说着又把桃花一扔，道：“说来还要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还出不来呢。”一打响指，一辆马车慢慢从桃林中走了出来，双脚一跳便钻了进去，柳一被少女一番逗弄闹得哭笑不得，心里也不由轻松了几分，也跟着钻了进去，臻儿楞在一旁。她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要跟上去，却又怕主人难堪，一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正犹豫间，车中少女探出脑袋说：“你也上来吧，青棺姐姐说她很喜欢像你这样小丫头呢。”念臻心中一喜，也跟着钻了进去。马车本就不大，念臻一上立时变得稍微有些拥挤，那个少女似是丝毫都不介意，平日身处地宫，想与别人说句话都很难得，哪有这样近距离和别人坐在一起的机会，倒是开心异常。“我叫小柔，你们叫我柔儿就好。”说着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块手帕，蒙住了柳一的双眼，念臻一看，知是规矩，便也取出一块蒙上，小柔呵呵一笑给自己也蒙上一块。笑呵呵道：“雪儿，可以走了。”拉车的白马嘶鸣一声，似是听懂一般。不需人驱赶，自己就已健蹄如飞，飞速向庄外驶去。马车疾驰，白马显然不同凡物，急速飞奔的同时，车内却安静的没有一点点声音，那名叫柔儿的少女子上车开始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再不多做言语。柳一心里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所谓的青棺上人，究竟会是何方神圣？这个答案，马上就会揭晓。车内的柳一自然不会知道车外的风景，马车奔向的方向，正是大宛帝都——宁安！帝都宁安，宛国一切基业尽始于此。这里是宛国一切权力的集中地。当年宛帝建业，淮水一战，打下大宛千里江山。定都宁安，成就千秋伟业。而就是在这个表面繁华的帝都之内，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大宛表面平和儒弱，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就算像是一个看起来平静的湖泊，在欣赏她美丽的同时，却往往忘记了她水下深处血腥杀戮。大宛皇宫同其他宫殿一样，毫无出彩之处，可是只有那些曾经潜入其中九死一生侥幸逃脱的高手刺客才可以告诉你那其中是如何的恐怖。踏错一步，如坠深渊！潜藏在宫内的多方势力不胜枚举，宛帝是一个，青棺上人是一个，仅仅就是这么两个人，就足以使所有人望之却步，那么，其他潜藏的势力呢？那些不为人知却绝不逊色的暗中势力又如何？没有人敢去妄加猜疑，宫内的水深火热绝不是寻常人想象得出来的。马车深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地，坚实的马车厚重而结实，两块浮雕棺纹刻在车壁两侧，仅仅就是这个图案，就足以让这辆马车在皇宫内外只手遮天，没有人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他们只是知道就算是明秀帝最宠爱的十三公主之因为想要窥探马车内部的情境而引得宛帝大怒，差点将其贬为庶民。那副青棺印痕让人远远一望就不由心生惧意。马车缓缓慢了下来，眼前，朱门紧闭，小柔脚步轻盈，率先跳了下去。似是里面的人听到马蹄叩击地面清脆声，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汉，一身布衣鬓发斑白，和普通的老百姓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柳一只看了一眼，这个老汉的容貌便如刻印一般印入脑海，让他再也无法忘记。身边的年臻也有这种感觉，不禁往柳一身边靠了靠，再看公子那依旧平静如水的神态，不由也安心几分，这一切，恐怕早已是在公子的预料之中了吧。青官上人都牵动着整个大宛的生存命脉，只要她挥挥手，就会有一个朝廷的大官落马，弹弹指间，一个百年大族就会被连根拔起，而这样的人手下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或许就是这其中随便的一个下人，都也是数江湖上名动山河的人物！“主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先生这边请。”老汉微微躬身，拘了一礼让开了道路。柳一也不多言，举步便跨了进去。这是一条悠长的甬道，四周寂静无声，但是柳一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甬道的每一块落石、杂草、甚至是脚下的青砖都埋伏着无数高手，就算是千人军队硬闯，这些训练有素的高手也能轻易将其全部覆灭。想到这里，就算是他都不禁感到背后发冷，青棺上人究竟有着怎样雄厚的实力，尽然网罗了如此众多的高手为她效命就算是四大势力之一的沧海阁恐怕也没有这般手段。“公子还请小心些，这么多年来想要踏入这片禁土的高手不知几许，但是最终却连这百米甬道的尽头都达之不到，这条道路，从来就不曾少过鲜血的滋养。或许我们现在所踩着的，就是某个江湖高手的尸体”老汉的声音如同鬼魅，臻儿不禁打了个寒战，紧紧拉住了柳一的长袖，柳一拍拍念臻紧握的双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又冷声道：“这些不必提醒，你只管带路便是。”“是。”老者应声，紧走几步，道路的前面，几顶精致的小轿已经等在那里，老汉上前吩咐一番，又转过头说：“前面的路我就不能再进去了，小柔会陪你们走这一程。”柳一也不多言，起身上轿，心中对于青棺上人的好奇又加重了几分，眼看小轿远去，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左手往墙侧一拍，地面立时翻卷，将刚才停留小轿的地方遮的严严实实，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哪里会想到那墙壁就是真正通向大宛心脏的通道。轻盈的轿身由南海紫竹编织而成，寸寸竹丝，每一尺都有千金之价。南海紫竹极其珍贵，只是其竹叶清香便可以制成香囊，佩戴其身，则三丈开外便可闻到异香，以竹叶酿酒，则是世间妙品，又若拉竹为丝，可制铠甲，紫竹轻盈，但韧性不减，倒比一般的铠甲坚固许多。虽然如此，但紫竹本就极其罕见想要抽丝制铠谈何容易，在黑市上，紫竹没有定价，因为即使有价，也买之不到，紫竹珍贵可见一斑。但是现在柳一身下的，正是这样一个简易的紫竹小轿。柳一不由心中暗自苦笑，就这样一顶简单的紫竹小轿恐怕抵得上一个小户人家百年所攒下的基业了吧。宛国以强大的财力支持青棺上人，那么青棺上人背后的势力就是整个大宛，与她为敌，便等同于和一个国家为敌。放眼天下，恐怕还没有哪个人可以有这等魄力！四个少女将轿身微微抬起，低声嘱托，道：“先生坐好。”说着随手一划布下一个禁制，金丹期高手！想要如此轻易的布下禁制，最少也得有金丹期修为那少女双手微动，一瞬之间竟是布下了数百道禁制，柳一也奇妙的发现，这无数个禁制竟是慢慢组成了一个强大的阵法，还未反应到底发生了如何变化，一阵强光已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臻儿和柳一忙用衣袖遮住眼睛，但仍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失明半刻。那几个侍女显然早有准备闭上了眼睛，强光虽然刺眼，却没有干扰她们分毫。良久，柳一慢慢睁眼，眼前云雾飘忽不定，山脉连绵起伏，低头向下，几名侍女竟是抬着轿子在云层之上行走，刚才的砖瓦皇宫犹如梦境，片刻就已消失不见。但是柳一知道这可不是真正的空间，而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探知的上古洪荒大阵。自古阵法，不过九宫、八卦、乾坤、阴阳、洪荒、日月等几种阵型，但在阵基之中，几种阵法相互融合，那么阵法的威力就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的力量上升，而是呈几何形倍增，即使修为再低，倘若部下阵法，就是高出自身几个等级的对手都会被轻易困住！同理，阵基越是复杂，变化越是玄妙，敌人也就越难突破出去，对于这个阵法，柳一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典型的九宫洪荒玄清大阵！所谓一阵一世界就是这个道理，柳一震惊的同时也不由对这个布阵者由衷地赞叹。利用洪荒大阵的阵基力量开辟空间，硬是在阵法中开辟洪荒空间，又有谁能想到那个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青棺上人竟是藏身于这样一个开辟空间的洪荒阵法中。柳一说的如此容易，但他最是清楚要布置如此大阵需要何等修为，看来这青山上人手底下不乏有渡劫期甚至神级高手啊。柳一坐在软轿上，表面上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心中暗自早就盘算了五国势力。现在的青棺上人，就如同是一只沉睡在阴暗角落里的巨兽，它的实力甚至只需挥挥爪，就可以顷刻间覆灭一个小国。但是，就是这样一只巨兽却在一直沉睡，保存实力。柳一揣了揣自己怀中的一封密函，就凭这个，青棺上人想不出世也难，这个乱世又将出现新的格局，血雨腥风。那黎民苍生怎么办？想到这里，柳一的眼中泛出一丝杀意，黎民苍生，与我何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柳一何足惧哉。这一刻，就连柳一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性正悄悄发生了一丝变化。前面抬轿的少女忽然心神一颤，感到了一丝杀意，顿时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即使她以凝成金丹，但在这股杀意面前感觉就像是一个婴儿，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一瞬间，她感到了恐惧。然而这股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容她细细感觉，便又如同潮水退却一般收敛起来，若不是背后的汗水，她甚至会以为这只是一场错觉。她不由悄悄回头，轿上仍是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没有丝毫不妥，只是少女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