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颜

一夜小雨，道路有些泥泞不堪。往日本来还算热闹的驿道上却也因为这场小雨而冷清了许多。马车碌碌，赶车的老人显得分外悠闲，今天算是遇到了大主顾了，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大户公子出游，包下了他的马车，该给了他一个做梦都会笑醒的价钱，老人高兴之余，也是对车上的两个人充满了好奇与感激，看那谈吐不凡的气质，怕最少也会是个郡王侯爷家的公子哥啊。想到这里，动作更是恭敬了几分，驾车愈发的谨慎了。“恩，这次来姜国，什么也没赚到，不，应该说是蛮亏的。”白羽不满的嘟囔着，偷眼看了看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彦，又接着道：“苏婉也没看到，食香鸟也跑了，就是看上了一个丫头，唉，都没弄到手。”**彦显然没有兴趣听白羽发牢骚，马车里本就晃荡，白羽这么一搅即使是他都觉得头大如斗。干脆装作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白羽见**彦不理他，长叹一声，也像泄了气一样躺在一侧，忽而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翻找一会，从身上掏出一个明晃晃的鸡蛋道：“青彦，你说这玩意能值多少钱？”看到那颗珠子，**彦难得应了一句：“这种东西有价无市，放到黑市上不是用价钱就可以衡量的，反正换你的食香鸟是绝对够了。”“这么厉害？”白羽惊起一声：“可这玩意是个死物，倒是不如我的鸟儿好玩。”说着又将手上的明珠丢起把玩，马车内本就昏暗，可这珠子一出来，立时将整个马车内照的纤毫毕现。“怪了，看他呢么穷酸，竟然也有这种好东西。你说我把它钻个洞挂在身上，走夜路的时候会不会好些？”“&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我只是说说，说实在的，苏婉还没有看到，干嘛那么急着走，姜国不是也有很多郡县的吗？既然要游走天下，何必这么急着赶路？”**彦愣了一下：“讲过恐怕这次要被弄得天翻地覆吧。那个柳一，恐怕就是当年被仁智帝灭门的刘家后人吧。斩草却未除根，姜国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呃，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深奥，那么下一站去哪？”白羽收起明珠，懒懒问道。“五国八郡，首建宁安，下一站，就去宁安！”马车徐徐而行，方向正是大宛国都——宁安！也许就连**彦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随便的一个决定，会引起一场怎样天翻地覆的变故。······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少年靠上椅背，神色中略微显过一丝不耐。头顶上方的穹顶之上，星辰闪烁，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一颗颗挂在天上的“繁星”并不是正真的星星。而是无数南海明珠组成的浩瀚星海！若是相较于刚才白羽拿的那一个，只怕一比之下倒是不如一块石头了。身下的座椅也是全由紫金打造，银玉镶边，显得无比华贵。金砖铺地，明珠作穹，这恐怕是寻常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景象吧。但少年所想显然不是此事，他的面前，是一幅画。画框朴实无华，洁白的宣纸上，冬梅绽放，含苞欲吐，仅仅是一根弯曲的虬枝，数朵梅花。但在看到时却又会不自然地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这样。一幅画，摆在这么一个奢华的密室里似乎有些不太相称，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只有这幅画，才是这个密室内最有价值的东西。仅凭署名的“明三”二字，即使是一张白纸，怕是也会拍出天价！没有人知道画的作者是谁，只是知道他每过数十年，就会出一篇画作，第一篇为“明一”第二篇即为“明二”以此类推。他的画作似乎已是人世间不可逾越的传奇，画上的每一笔似乎都融入天道。在黑市之上，他的画作已不是一句简单的有价无市就可以形容的，那是真正的无价至宝。尽管如此，能存于世上的画作却寥寥可数。他作画，从来都是作一张烧一张，只有极罕见的一部分得以流传，而眼前这一幅，正是他的第三幅画作《寒山折梅图》！学画爱画之人将他奉若神明，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他是如此的神秘，但就算有幸见到了，又能如何？或许就在下一秒，在某个茶馆里，你正恰巧得向看客们吹嘘着他的传奇故事，他或许就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听着或是会心一笑，或是暗地里怡然自得，谁又能知道？或许你的偶尔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勾起了他对过去的某些回忆？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得到那个角落里一直品着香茗似是熟睡了一般沉思的平凡身影吧。带到故事结束，众人连声叫好，并要求你再讲一个的时候，他却狂笑着踏门而出，这时你才会注意到他，同样平凡的身影，普通的装束，毫无出彩之处，可谁又能知道在这平凡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擦肩而过，会心一笑。即使见了，若是不相识，也只能是路人罢了。若是互不相识，不如不见！对于他的身份，世人猜测不一。有人说，他也许是一个隐居于深山的的老者，闲云野鹤，偶尔画得两笔，看着满意，便差人出去代着卖掉，换回些许纹银，他不管不问，却是不知自己的画作流传于世已经不是单用价钱就能衡量得了的。有人猜测，或许他只是一个清都少年，住着一处别院，领着二三侍女，游遍大江南北，踏遍万里山河。然而这一切也都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每隔数年，便传出一幅画作，固定不变的，就是那个“明”字和那个一直延续的序号。久而久之，人们称他为——南明先生，以示自己对这个神秘画师的尊敬。也许他们自己或许都想不到，那个真正的“南明先生”或许只是一介女流！幽静别院，无数竹节高耸，宣纸染墨，无数画纸如同废纸一般随意丢弃，竟然已是铺满了整个院子。没有署名有的只是右下角那个娟秀的“明”字，以及后面那个画作的序号，虽然已经沾上泥土显得污浊了几分，但这其中的任何一张画作，流传出去恐怕都会是引起一场巨大的波澜。她就这样踩在画纸之上，清丽的身影寂寞而萧索。良久，院门轻开，一个少女探头进来，笑嘻嘻道：“主子，外面的人都叫您南明先生呢。”她闻言，也只是笑笑。古有铸剑大师徐夫人，所铸剑器，无一不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既然一个男人可以叫做徐夫人，为何一个女人就不能称作先生？“啪——”水滴声轻响，柳一这才回过神来，刚才竟是被这幅画迷惑了心智一般，不自觉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循着水声，转眼看向另一边，轻缦的纱帘后面，是一幅绝妙的美人出浴图。虽然还隔着一层单薄的纱帘，但却足以看出帘后少女曼妙的身体。水声轻落，柔纱披肩，虽未谋面，但一定是那天姿国色一般吧。不，或许用天香国色早已不足以形容，虽然只是隔着一层帘纱，但仅凭那个模糊的身影，就足以使漫天繁星为之失色。一眼苍生，青棺红颜！美人出浴，虽然隔着一层帘纱，但那种微妙的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一直靠在椅背上的柳一不由也觉得心神浮躁，竟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揭开那层帘布的冲动。然后，他轻闭双眼，暗诵心经，方才觉得压力稍减。待到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淡泊和漠然，帘后的人影显然感觉到他的改变，轻咦一声，显然也对眼前的这个柳一充满了好奇。“上人可是已经梳洗好了？”柳一依旧注视着那层纱帘，那个曼妙的身影已经勾不起他的任何欲望，有的，只是如同以往的淡定与从容。“你就是柳一？”帘后声音如同天籁，动人心魄。“是。”话语简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姜国柳家？那个被灭门的家族吗？”青棺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惊奇：“柳家被灭，可是我从未听说柳家还有柳一这么一号人物。”“上人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柳一微微躬身，从身上掏出一封密函，放在桌上：“相信上人看过之后，自己也会有所断绝，柳一身份卑微在外面等着便是。”说着就已缓缓退了出去。好一阵的沉默，纱帘被缓缓揭开“有趣，真是有趣。”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帘后走出，没有衣着，只有一袭轻纱裹上身体，纱衣如素，和少女身形一比倒是显得污浊了几分，八大传说中，明月倾城是其中唯一一个因女子的美貌而令世人神魂颠倒的，那么若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就算是那个明月公子怕是也要略逊一筹了吧。这样一副身体，就算是女人看到，怕是也会不由心动的吧。良久，密密室之中响起一阵肆意的笑声“好一个柳一，从今日起，我封你为中散议政大夫，官居三品，宁安城内五千禁卫供你调用，赐你青棺令一枚，执掌生杀大权，如有可疑人士，不管皇亲国戚，皆可先斩后奏！对于姜国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即使你不要求，大姜国恐怕也没有多少安稳日子了！姜国、四大势力，我青棺会一个一个连根拔起，你灭族的仇到时我会安排让你亲自出手的”柳一愣了一下，随口便封了自己一个中散议政大夫，三品大员，随意调动五千精卫，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瞧这青棺上人的实力了。但是柳一自己知道，他所提供的密函，其中所含的利益绝对不止这些，其中的一些重大秘密，几乎关系到了大宛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