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间很残酷,不单单体现在加诸在人身上的印记,更加体现在这个小城的每一个角落,三年前还是时尚的聚居地,三年后已然觉出落伍的味道,这片狭小的,未经再翻修的石灰场地,已经有了萧条的痕迹。不过这是在白天,也是在天气炎热的夏季4点多,人少是理所应当的,成然想,晚间也许会热闹些吧。
简陋的“办公室”,是用绿色帆布篷临时搭建的,用简陋来做形容词其实已经算是很照顾它了,坐在门口的老板盯着电视机看老套的港台枪战片,影片画质很差,一看就能看出来铁定是在前面借口卖盗版光碟的商品。成然大步走过去,交钱向老板索取两双鞋。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冷清了快一个月的老板对这个不速之客有点点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乐颠颠的从屋子里掏出成然所说的尺码:“小伙子,这么大太阳,怎么不一会过来?”
成然接过溜冰鞋:“一会,人不就多起来了么?”
“给你。”
事到临头又开始退缩的顾本不太想接这双鞋:“要不,我就算了吧。”
成然不说话,盯着他看。后者立马明白了:“好吧,我知道这个不太可能,但是,稍稍考虑一下,或许……”
成然还是玩味十足的不开口。顾本忍不住:“你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是真的害怕,那年我整个人都摔到你身上了,害的你好几天都没理我。”
“噗!”成然笑出声:“今天,你话真多,我觉得朱小柏应该对你改观才对。”
“不是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吧?……我是真的觉得我和这旱冰不是一路人,还是算了吧,我就在旁边看着就好。”顾本坚守阵地,不想让步。
“我数三声,三声过去,我……”成然阴森森的贴近顾本的脸,“就,帮你穿上!……一、二。”
“停。”顾本打断成然这个魔鬼般的数数字,立马将自己的鞋换下来。命运有的时候真的是要和人对着干,天生没有运动细胞的顾本偏偏交了这么个运动全能型朋友,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顾本身上多少都会挂点彩,也许这个死规律是从他第一天认识成然便注定下来的吧。
他试着站了站,可令人沮丧的是,自己的平衡力竟然比三年前更差。一个咧踞,幸好成然及时拉住了他,要不,他估计要流鼻血了。
“我要怎么说你才好。啧啧。”成然扶着顾本,一副鄙夷的表情。
顾本抬眼就瞪他:“那就不要废话,我都说了,这玩意和我是死敌,你非要我穿。”
“我是说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话说丁熠阁的运动细胞也挺高啊,你成天和他在一起怎么就没近朱者赤一下呢?”成然还是不知死活的连连摇头加毒舌。
“运动不是我想就能学会的。”他是怎么也不会告诉成然,他在运动方面的短板,作为一个男生,这会伤及自己自尊的,“别废话了,你要是再把我摔到的话,尽量像那年一样钻我身子底下当垫背就好。”
呵?!成然差点失笑出声,看来,顾本,还是以前的顾本,不讲理又有些蛮横。他伸手去抓顾本的手说:“还是老方法,身体重心压低,膝盖微弯,两脚一前一后找到稳定点。我拉着你你呢,所以现在就用后面的那只脚蹬地面,向前推。”
顾本照着这个方法试了试,后脚刚一用力,轮子就好似接到命令似得向前滑动了一下,这个速度,或者称作这种不用脚却借助外力的身体移动方式顾本还是没能够熟悉,所以当场就低叫了一下,原本被成然抓着的手立马反客为主,反抓住他,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其实认真说起来他也就是身子晃动了一下,外人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在当事人顾本身上可就不那么好了,后知后觉的出了些冷汗。
“你放松些,我拉着你滑快一些,记得你的两只脚,千万不要分开,要不真成劈叉了。”成然好心的提前给顾本打招呼,没等对方回答就脚下使劲倒退了一米左右。这边的顾本又叫了起来,睁圆的眼睛装的慢慢的恐惧导致脸色苍白:“你要征得我的同意啊大哥!我,我……”
成然笑得很开心,不忘提醒并恐吓他:“记住了,两只脚,用腿的力量别让它们前后分开,不然的话,你今天就要拉韧带了,搞不好还会断哦。”
“诶?”顾本被吓得不轻,可是眼睛根本就不能从地面上移开,就说:“你要是敢把我摔了,脱掉这双风火轮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本,抬头,看着我。”成然说。顾本不理。无奈,他只好松开抓着顾本的左手,伸到顾本的下巴将他的脸硬硬的掰上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周围的建筑物,以及广场上稀少的人群,都以比平常快好几倍的速度向身后移动,一秒钟,他好像“走”了比平常多太多的距离了,可是,关于美丽或者梦幻再或者惊喜的感觉一丝一毫都没有,倒是很煞风景的联想到林正英的僵尸片,他就是那里的一具僵尸,他想,是不是关于僵尸移动的镜头也是这么拍出来的?
滑旱冰是一件非常具有技术性的活儿——至少对于顾本来讲。他坚信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通过学习和练习而掌握的却始终不相信他能够掌握的了旱冰,很多年以后,无论是双轮的旱冰退出人们的视线成为一代人的记忆,还是新型的单轮或者单刀类的滑冰新宠的出现,顾本仍然坚信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