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抽离,自行车再次出发,这回坐在车子后面的成然变得老实起来,不发一言,前面骑车的这个人,正是在那个时候将他那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扇门唤出来的人,却又在几年后重新出现自己面前,可是这几年,中间发生了永远无法抹掉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如果没有那一段经历,自己怎会变成现在这样,要奋力压下愤怒才能正常生活的样子?
“顾本你变了。”成然开口。
“诶?”
“刚来北城的时候听朱小柏说的,她说你是全北城中学最闷得一个人,也许不和你打招呼的话,能憋上一天都不会开口。”
“是吗……”
“后来,也从我们班上的几个同学口中听到你的一些事情。……除了丁熠阁外,你几乎没有朋友。”
成然看不清顾本的表情,他说:“他们都是瞎猜的。”
“你以前,是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就连我,也羡慕不来。”
“人都会变的,不稀奇。”顾本很淡定,听口气似乎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成然也就缄了口,也好,坐着人力自行车服务也是一种享受。自行车带来的微风让面庞凉凉的,不过遇到没有树的地方仍旧是火辣辣的热,悠闲坐着的成然尚且打湿了衣服,更何况前方卖力的顾本。
顾本不说话,成然也不开口,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自行车车轮碾轧地面的声音,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关系,就算是彼此沉浸在长久的沉默中也不会感觉到尴尬的感觉?一厢情愿的成然在车后面想。
过了几分钟,成然还在享受彼此沉默带给他的舒适感时,顾本忽然说:“我这样的人,还能有朋友么?”
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朋友么?
……成然哑然。
那个没有外来交流的年代,思想封闭;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现代观念还未普及到每一个家庭;那个年代,没有**、**,不能从任何地方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群体”;还有,那个年代,他们没有那么勇敢。人与人所有的相处都在男男——朋友,女女——朋友,男女——男女朋友的固化模式中,就连最后和丁熠阁开始秘密交往后的顾本,都在这座小城里都找不到第二个与他和丁熠阁“相同”的人。
仿佛经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坐在车后座的成然以为旱冰场是一个永远也走不过去的目标时,顾本将车子停下。
他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支撑住车子以及坐在车子上端然如同一尊佛似的成然。“喂,到了,你下车吧。”顾本叫了一声他没答应,没办法顾本只好腾出一只手在他面前一阵摇晃:“喂,到了,到了,成然。”
如梦方醒的成然猛的伸手抓住面前的“杂物”,握紧不放开,他睁着那双还保留着少年时期时的圆圆眼睛看着顾本,不发一言。
“放手,你干嘛。”顾本用力挣脱,却被他抓的更紧。挣扎了一些时候,他觉得貌似徒劳无功,便不再反抗,赌气似得与成然对视。
成然讪讪一笑,松开手说:“我就是,想抓一抓你,不要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顾本不说话,揉着有些红的手腕。
“真生气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啊。”
“下车吧您,被我这个大少爷载了一路,过会溜冰场的费用你来出。”
成然嘻嘻一笑,就像是占了一个大便宜。途中扯出的话题,两人很有默契的自动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