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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我是谁

所谓梦,就是人生的补全。所谓梦,就是人生的补全……

我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从梦中醒来。

躺在床上,我的思绪信马由缰,想着自己自小以来的往事。想想,出生以来,我的人生却都是失败的。不然,怎么会感叹,活着真是痛苦啊。

一九八七,天降魔星。再见神灵,灭世于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句话就一直在我的梦里显现。说这话的,自然是虚无之神和命运之神。于是我回到了我出生的耒庄。

那是本世纪朝代更替之时,耒庄人开始焚山造林,庄中少年无意间在山中摩崖石刻上看到的文字。

据说当时这些字无人能识。只是那少年留心,把这字拓了下来。然后,将这拓片拿回庄里,而庄里的人也都说不认识。只是老庄主看过后,面露悲喜之色,后将这拓片存入了耒庄志。

谁知,在植树造林之后,这摩崖竟然被雷所破,碎裂成堆。而这拓片也为人所忘,直到西元一九八七年。

我如今所在之地自然不是耒庄,我在鹏城。这在如今的人间世自然是繁华都市。而传说中,这座小城则与鲲鹏有关。昔日庄子曾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这些本都是好的,谁知后来他说,南冥者,天池也,这却是错的,实际上,北冥才是天池,鹏族在上古时期就是在北冥繁衍生息,如现今的候鸟,总是定时往返两处繁衍生息。而南冥则是南海,在炎黄族地向南,到达南蛮南越再往南的大海。传说大鹏鸟就是在这片海滨之地掠过,进入南冥。虽然在此之前,这只是一个小渔村,但经过人类社会的变迁和发展,这里也繁华一片,渐渐以行政辖治,由村到乡到镇,至于城市,所以这里被称为鹏城。

我的故乡则是耒庄。由鹏城往北,到达九州之地,在扬州与荆州交界线的中间即是所在,也是得深入深山才能找到。当年大禹鼎定九州之时,此地正在州际之间,又是深山老林,反而成为避世之所。而此地名为耒庄,却不是因为大禹鼎定九州,而是此前的神农氏。虽然如今炎黄族人都自称炎黄子孙,但炎帝真正的后裔却隐居于此。

我回到耒庄之时,正是西元一九八七年仲夏。我走在庄里,庄里的人似乎看不到我,任我来去自由。

在耒庄的小店里,人们正议论纷纷。那小店虽说是未庄小店,但其实也算是一个小祠堂,平时庄里有大事都在这里面召集庄里人开会,小店主的名字叫耒月,正值壮年,也是庄里较早富起来的。他在庄里人缘也不错。所谓人缘,就是财源,耒月自然最懂这些个,迎来送往,满面春风,自然和气生财。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只听其中一个中年人说:那是大约三十年前在山上发现的,要说考证,那块摩崖早就成碎石了,好像是被雷劈的,还怎么考证?我当时认认真真地拓下来,可是一点没动,难道我还骗人不成?

原来他们正在对一片白布讨论不休,那白布上拓着四行文字,不算齐整,却有着古旧的厚重感,上面的文字似曾相识。而人群之中,人们议论纷纷,充满好奇,也充满着一种惶恐。而也有人对此质疑,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人们的恶作剧,就像历朝历代那些民间起义一样,喜欢找一个替天行道的说头。然而,过往的这种起义体都是明文,就是为了让百姓都看得懂,而这看起来四行十六个字的碑刻铭文在庄里却没人认得。

一位老者说:这字本来就没人认识,想来也不像是恶作剧,对吧!

那中年人说:恶作剧?我吃饱了撑的?再说,如果是恶作剧,那还会收录在庄志里么?还有,老庄主虽然说不认识这字,可是却非常重视。耒月,我没乱说吧。

那边耒月微笑着点点头。

那天他看到这字时,是又喜又悲,也不知道他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人群中一个小青年说:也许当年就是老庄主太相信你们,你们才故意恶作剧呢!你们当时不也是小孩子吗,哈哈。这些字,说不定是你们发明的,故意拿来吓人的。

那中年人说:我耒阳从来说过假话没有?耒风,你小子想找打吧!你以为我们小时候和你一样!然后他又向老者:请问,这是字吗,当时看着是石刻,感觉是个古物,才拓下来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敢乱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你们族上古时期用过的文字。

啊!上古时期?

众人惊呼:

我们村虽然是古村,可要说上古时期,还真是没想过。

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只顾着寻花问柳,瓜田李下,要不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总想着女人,想着钱,又有几个会认真读书的。别说上古的文字,就是现在大众正常使用的文字,你们又有多少人知道读,知道写!我看,得办个夜校,等你们从地里回来,就把你们都抓进去好好学习。省得出去后,让人笑话我们耒庄。

呀哈,您老人家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还我们耒庄。也是,您现在可是我们村长了。那您给我们说说这写的什么?是不是我们祖先有什么启示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略微知道一些上古时期的文字写法。而且,我来到庄里后,也看了一些你们的庄志,只是这些字,也还不确定。第一行倒是比较好认,应该是数字,好像是一九八七,第二行第一个字应该是天字,最后那个是星字。

一九八七,天什么星。感觉像是说一九八七年,有什么事。也是巧,我前两年来的时候,也想整理整理我们的庄志,而这拓片正好就是过年的时候无意间翻到的,看到时,也就感觉这是一九八七,天什么星,大约用了半年时间,才大约地确定就是这样,只是其他的还不好确认,得再看看。

哦,对了,你们说当时老庄主看到这字时悲喜交加,这是什么情况?对了,老庄主在哪儿呢,好像我来到这儿之后,还从来没见过他。想找他吧,他家那边的竹林绕来绕去,着实让我头晕。

别说了,他啊,就是一老朽,没什么。以前朝代更替解放之时,我们村就开放了,要焚山造林,他就不大同意。只是看到我们日子过得好了,才没有怎么说。后来乡里来文件,要让您来当村长,他就总是摇头叹息,把住处也搬到我们庄祭坛去了,说要守着我们庄的根。平时见着了,也说什么,千万不能让外人进来这里。不过现在都什么世代了,他也太迷信了。

这时耒阳说:可不能这样说老庄主,老庄主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原因。听说他这阵子也想出来走走,说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后当然是让我出来了),可是他现在身子好像没以前硬朗了。

想起以前他老人家追着我们,要我们看书的情景,还有我们偷摘果子,他也追着我们跑,其实却又偷偷给我们摘好果子吃,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可惜现在我们也认不得几个字,而且我们族里的文字和现在的通行文字不同,所以好久没接触了,有时也就忘了。

是啊,现在想想,还跟昨日似的。人群里这样说着。

经你这样一说,这一九八七好像是认得的。要不,有时间还是去问问老庄主吧。也许他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只是怕另有隐情,不便让大家知道吧。

也好,现在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吧。

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然后也想去看看老庄主,还有那个祭坛。我感觉那里在向我召唤。

耒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山村,深山藏古村。在深山里,一条小河自南向北穿村而过,村里的房子也就沿河而建,一片排下去。而最南边的水源处却是一片壁立千仞,这石壁之下,就是神农祭坛,在祭坛后是一个神农洞,而洞边有座小茅屋就是老庄主隐居之所。而在这居所向北往庄里走,就会有一片竹林。要不是时代巨变,尤其是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这个耒庄或许还会一直这样隐逸下去。如今虽说太平,但这村庄却隐逸不住了。没多久,这村子就被编入行政治所。虽然说是自治,但到底派了个村长来,是位老者,而且声名不错,入庄以来也与民无犯,但老庄主还是有点心悸。尤其是听说了拓片为村长所见后,显得更加忧郁了。

第二天,大家又聚在小店里说这个拓片的事,正说着,老庄主来了。人们都很诧异,纷纷起立行礼。村长也起立,向老庄主行礼,老庄主也向他问好。

人们此时或是激动,偏有些小妇人落下泪来,让这场面变得有些沉重。因为老庄主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和大家一起谈天说地了。

两位老者携手站定,然后让大家坐下。

老庄主先给村长作个揖,说,实在对不住,老朽以往真是失礼了。

村长也说,叨扰多时,却未尝登门拜访,实在有愧,有时想要不请自来,又怕冒昧。

村长过谦了,老朽自隐居以来,没少受村长照顾,是老朽自命清高,把那些补助之物都拒之门外了,门前所设之阵,也是老朽心胸狭隘。有时,见村长与民同乐,又见庄里人们生活越来越好了,方知村长并非时人,想来实在是老朽之过。

村长也作揖:惭愧,惭愧。于是转身从案上拿起拓片,说,老庄主,您看这个,听说您是看过的,请问写的是什么?

老庄主便把上面写的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显得惊慌,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庄主说,大家可知这魔星是什么?其实魔星也不过是人,只是据传说,魔星在治世,将大隐于世,一世清贫,碌碌无为,所谓生不逢时;如在乱世,则将乘乱而起,中流击水,大海弄潮。

这上面所说,大约是在这时代,有魔星降临,虽说如今治世,但世事沧桑难定,也不知未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如上所说,再见神灵,如果神灵族现身,只怕又是天下大乱之时。而且,魔星本身都是应劫而生,也就是他的降世本身就是不详之兆。

那魔星是怎么样降生的呢?有什么特点啊。

魔星本就是人,其出身自然也和人一样。

多多少少总有区别吧。

要说区别,关于魔星降生在我们耒庄志中,也只有八个字的记载,无声有生,有声无生。

而我们耒庄志中所记载的魔星,则多是上古时期的战神,甚至我们神农氏本身都是魔星后代,我们始祖神农炎帝就是魔星,而我们则是炎帝嫡系后裔,现在人间世所传说的上古十大战神,其实就是魔星。他们在当时所引进的大战,可是惊天动地,鬼哭神泣。可谁知道他们降生的特点,只不过都异于常人罢了,在上古之时,不也都是生在普通的部落之中。

那一九八七是指今年吗?

这个,倒不见得。我们是神农氏后裔,自上古起,在纪年方面就多有变化。上古时期,纪年跨度之大,非常人能解。而之后,自朝代更替以来,所采用的纪年方法则为干支纪年。以六十年一世纪,十世为世代,百世为一时代,千世为灾,万世为劫。而现在西元纪年则是以某一宗教文明兴起为起点,与我们并不相同。

这时,村长说,按庄主所说确实是这样。只是据我的研究,很不巧!

什么?

我本身就好古,所以对世界纪元之法略有关注。如玛雅文明,他以五千多年为一时代,也就是说,这五千多年一个纪元到头,这一时代的玛雅文明就要消亡,算来,他这纪元与西元不同,而到这一时代,好像正合西元2012年,也就是说到那时,整个玛雅文明就将彻底消失。还有亚特兰蒂斯文明,算着,在西元前就已经沉没于大海之中,而它的沉没,却开启了西元纪年。您说巧不巧。更不巧的是我们干支纪年算到今年,以百世为一时代,上古神农与轩辕之后,留下炎黄一族,也称华夏文明,然后隐逸,从而进入封建时代,至今新纪元算来,居然也正好是一九八七年。

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天意吧。

只能多多注意今年出生的小孩了。耒阳,你家媳妇好像下半年也要生产吧。

嗯,要说,我们庄今年该还有两三个小孩要出生呢,会是谁家小孩呢!

要是这魔星要在我们庄,不如就生在我耒阳家好了,反正当年这摩崖石刻也是我发现的。说不定这也是天意呢。

可是,按照现在的传说,上古魔星都是些反派,那我们庄里要出魔星了,会不会引来什么大灾难啊。

那怎么办,要不把这些孩子都处理了。

混帐,这是什么话。你没人性吗!

那怎么办,要留下这些祸害吗!

人群之中也骚动着,这可怎么办啊,可不能留下这祸害啊。

如果因此遗害人间,可就是咱们耒庄的罪孽了。

是啊,是啊。俗话说,宁我负天下人,莫天下人负我。

是啊,把今年的小孩处理了,也算是斩草除根的好法子。

只要天下太平,魔星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怕什么!

就是,你们是害怕了吧,胆小鬼。

随你们怎么说,杀了他们,也好让我们安心!

你们是想我死不瞑目啊,我当初为什么不给你们说这事,就是怕你们心生戾气,或因此恐慌,或因此暴戾,最后为此杀生,平添罪孽,你看我们族里,如今人丁凋零,如今还想杀人!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心有暴戾之人,才损我族系。你们可听过金鼎鸣泣,洞府号卑!

老庄主说着,咳嗽了起来。

大家也都纷纷上前搀扶。老庄主摆摆手,

魔星是杀不死的,你们以为杀了今年出生的小孩魔星就灭了吗?上古十大魔星,既有先后,也代有才人,岂是你杀一个就能了结的。或许还有其他的上古遗裔,他们那儿也正将产生魔星呢!

说着,他转头,有气无力地对村长说。

待我百年之后,还望您多多费心,这些年青人里,若有可造之材,也请多多教导提携……

说完,老庄主就累得昏了过去。

一转眼,立冬过去,村里冷起来了。老庄主时常也会到店里坐坐,守着个小火炉,年青人行了礼,老庄主便让他们随意。

这时一个小女人抱着个小孩进来。

这不耒月家的小公主吗?

嗯,只是今年不同往年,庄主依庄志记载的魔星异志,给她赐姓夏,以字辈,本来赐字叫鸿艳,但又是女孩,就免了字辈,所以现在只叫夏雨呢。

耒阳家的这几天也该生了吧!嗯,应该快了。不知道庄主起好名字了没有。

如果是个女孩,自然叫冬雪。只是如果是男孩,按庄里的规矩,还得由老庄主亲自取呢。

也是,话说,小雨生来没什么异样,不知道这耒阳家的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耒阳不是说了吗,如果魔星现世,宁愿在他们家。

你可别瞎说,耒阳只是心肠好,这么一说而已。说不定是小雪呢。

说不好,这事这么巧,说不定这次也就这么巧地在他家呢。

过几天,天下起了小雪,庄里一片淡淡的白地毯,大家也都在小店里等消息。

老庄主也在,村长也在,耒月也在。耒月家的小夏雨自然也在。

不多久,耒阳抱了个小襁褓进来。

是个男孩,刚下来时都没个声音,我正诧异呢,这小子一口气哭出来,倒把我吓一跳。

说着,耒阳把小孩送到老庄主面前,打开襁褓。

老庄主睁眼一瞧,突然精神了好多,然后擅抖着手。

杜之,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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