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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微神现身

我在一片荒芜之地行走,这比曾经梦到过的荒芜更加荒芜,我努力地寻找着灵儿的所在,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棵神木。

我在遗忘之角,我在遗忘之角的梦里,然后来到这荒芜之地。这是被人遗忘的时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周围有一股浓烈的硫磺的味道,还不时地地动山摇,然后,一个个山头上冒起黑烟,有如烽火狼烟。

可是这儿没有人迹,甚至没有妖兽迹,更甚于连绿色的植物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还有风中飘浮的黑云,带来仅有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你能想象这是一种怎么样的荒芜吗?也难怪,在这样的荒芜中,又能造就怎么样的记忆,又能留下怎么样的记忆。也难怪,这个荒芜的世界,只能存在于遗忘之角的梦里。

在烽火狼烟的尘埃的落定之后,大地渐趋平静,天空里布满了云。云者,云兮,遗忘之角,难道说,这就是我和兮的名字起源吗?也难怪,在这遗忘之角的梦境里所起源的名字,怎么能不被人遗忘!

我依旧在这土地上行走,那云中电闪雷鸣,随之与其他地方的云卷在一起,旋转着,旋转着,开始掠过土地。其实也不算土地,因为这地上根本没有土,有的是被烤焦的岩石。我就在这样的土地上行走,看着那云团掠过土地。我也努力地找寻一个可以避风的栖息地。

我知道,那是暴风雨,暴风雨之后,就是山洪,山洪过后,阳光又将炙烤这片土地,把土地烤成焦土。

可是,我放眼望去,却找不到容身之地。难道我要葬身于这风云之中,当然不能,我从云中来,怎么能葬身于云中。我试着努力寻找,终于,我看到周围有一片土地不一般。那是黑色的土地,但却不同于被岩浆烤黑的碎岩。

我快步走到那里,没错,这是土。只是,也许没有人记得,这是最初的土地。或许这是盖亚的恩赐,在这里,我感觉到了清凉。

我努力地在这土地里建立起一个避风之所,然后藏身其中。

外面的电闪雷鸣已经演绎得很动人,漫天里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雨打在岩石上,把一些岩石打碎,然后把碎石和在流水里,慢慢地研磨着,仿佛大浪淘沙。也许最初的土地就是这样产生的吧!我这样想着,避风所却被水湮没。这雨实在太大,而不幸的是,这片土地地势低洼,正是水聚之地。唉,只怪自己心急,只顾着找避风之所,却没想到这雨下得这么大。我站着,那水已经没膝,却没有想在停的痕迹。这雨就这样下着,下着,我看着水一点点地升高,没过我的膝,没过我的腰,没过我的胸。也许我应该转移,也许我最初应该找个高点的地方。透过避风所的口子,我却看到雷电掠过大地,把岩石打碎。我迟疑着,渐渐地在水中积累着疲惫感。太阳已经偏西,从云端缝隙里放出一条条金色的光芒。但那云依旧在下着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而我则眯着眼,用最后的精力抵抗着疲惫。

可是在这样的荒芜之中,在这样的大自然之力下,使人疲惫的也许不是这水,而是孤独。我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我的意识里是灵儿,我能感觉到心里的灵儿在努力地维持着我的生机。只是我太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耳边才有了声音,原来我随着流水到达了海边。而这大雨终于停了。

我就躺在海边,任海风吹来,带来硫磺的味道,然后,隐隐地,夹杂着一股清新。我感觉到了生机,这生机很快在我的心里聚集,是灵儿,她在努力地从大海里吸取生机。同时,她把这生机转换给我,让我渐渐地恢复。

灵儿,谢谢你。

没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原来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融为一体,是啊,有时候连我都会忘了,我的心里还有灵儿。就像我的心里有一个遗忘之角一样。云兮,我想起来了,遗忘之角的人鱼是云兮。只是她为什么要叫我云者呢?难道说我的名字叫云者。为什么我却什么都不记得。我的耳边响彻着她说的,你是云者,我是云兮。原来她一直记得我,而我已经把她忘记。不知道她在这遗忘之角会是怎样的孤寂,要忍受怎样的孤寂,才能再与我相遇。

或许这也就是魔星的宿命,也是魔族的宿命。

这样想着,漫天的黑云终于渐渐散去。只是这片大地却没有生机,只有我,只有我孤独地在这里。

我观天,我察地,我随流,我入海。我一个人坐在海边,向那海里遥望,我看着白云,那白云在水面上游走,宛如一片方舟。我一直沿着海岸线行走,因为这水里充满的生机。不过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饥饿,这是在梦里吗?这时间走了多久了呢?

我不知道,只是这世界变化得很快,而我一直是一个人。这样沿着海岸线孤独地行走。然后累了的时候就坐在海边,看着海水,看着那白云发呆。

而到晚上,那白云聚集,变成黑云,也电闪雷鸣,然后,就会下起雨来。这雨比先前那烽火黑云下的雨不一样。这雨里有生机,这是灵儿感觉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回到了起点,我看到了那片土地。那里有我曾经留下的痕迹,只是现在变得更大了,而我留下的痕迹还突兀地显现在那里。我回到了起点,在我行走的日子里,在我遥望大海时,我都没有看到新的大陆。也许现在只有泛泛的一块大陆,泛大陆,这名字怎么样?哈哈,不好说,不好说!

我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天外飞来一颗陨石。它呼啸而来,穿透大气,在大气中燃烧,在空中闪耀。我看清楚了,那是微神。

微神在宇宙天际游荡,不知道为何,她会来到这里。难道是谁在召唤她吗?正说着,灵儿从我心里出来,站在大地上。灵儿虔诚地站在那里,闭着眼,双手合十,很奇怪,灵儿也会双手合十,也许虔诚的生命都会自然地双手合十进行祈祷吧。过了很久,灵儿才打开眼睛起来,说:盖亚醒了,她在聚集生机,她在召唤生命体。

不过,大地之母的复苏却不在这土地上,而是在海中。她在水中显现,化身成水神。谁会想到,大地之母盖亚竟然同时是水神呢?或许这些都已经被后人遗忘了,而同时,在后世,人们又会造就更多的所谓神来。就像虚无之神的我造就这宇宙万物一样,虽然造就了这一切,却无法一一了解,也无法一一记得。我是万物之主,也是虚无之神。

今天的我已经不记得昨天的我,这就是遗忘。那昨天的我如果有我这魔星的本性,那在被我遗忘的同时也会被所有人遗忘,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会沿着月华甬道,而回归到遗忘之角吧。今天的我怎么能改变昨天的故事,何况就算是此刻的我也没有人铭记。虚无,孤独,这就是我。

微神来得太急了,迅雷不及掩耳,结果是震耳欲聋的冲击,把整个大地震动。海水冲上云霄,再降落下来就花了好长一段岁月。当一切尘埃落定,微神开始在海上行走。她那凌波微步轻轻地点在海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在风的吹荡下,扭曲变形,很快地散去。在风中,她伸出手来,洒下生命的种子。那种子随风飘散,落入海水之中。

漫长的岁月会将这生命的种子孕育成绚丽多彩的生命奇迹。而微神在宇宙天际游荡,她的神迹则将永远传承,以微神之名,一直沿着这生命的轨迹,直到世界毁灭。

而盖亚则小心地呵护着这最初的生命种子,它们是整个世界的未来。人类也好,妖也好,灵也好,都在这种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从虚无之来,而这所有的生命,都是微神的杰作。

当微神完成这一切后,她终于发现了我。

她向我走来,深情地看着我。她的身上有一种我不曾见过的妖气,呵呵,这是形容女子的美的词,所谓风情万种,目送秋波,说的正是她。说到这儿,我不得不说灵儿,灵儿的美是内秀的,脉脉含情,而且没有风情万种,却在眉尖若蹙中,千言万语反无音。

这个娇艳的微神走到我面前,就让我感觉到不寒而栗。没错,是不寒而栗,尽管我是虚无之神,但以今生这人类的神智,不免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助。

喂,你怎么先到这儿了?

我怎么,我醒来就到这儿了!我好像是从遗忘之角来的。

哦,原来如此,遗忘之角,也是,这盘古大陆自然是被人遗忘了的。只怕还能知晓这盘古大陆的人没有几个。不过你怎么也不记得呢?也是,你现在托体为人,就算是魔星,也不过拥有着最普通人的身体,甚至,连最普通的人都不如!

我被她说得无地自容。没错,她说得句句属实,一针见血。还有她说话的口气,边说着,边变化得凝重起来,最后的语气似乎恨不得要把我杀了一般。然而,突然间她嘿嘿一笑,脸上的神情忽而又多云转晴。

喂,在想什么呢?没担心,你可是虚无之神,谁能把你怎么样呢!真是!我是听得大地之母的召唤,才前来播洒这生命的种子的。想不到,你居然也在这时代。这可不该是你生活的时代吧!

是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又是喷火的山,又是闪电暴雨的云,真是可怕的时代。

可怕吗?

嗯。

那你怎么没死啊!

呃……

我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无言以对。

你都死不了,那它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神。居然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把矛盾一时间都化解,然而又让别人陷入自身的陷阱之中。这就是微神!

哦,你说得对,不怕,不怕。

这就对了嘛,你是谁呀,对吧。那么,我也累了,该休息了。

说着,她就自顾地躲在海面上,化入海水里。而我则一个人,一个人这样地看着这个世界。

没有大地之母,没有微神,虽然有灵儿,但灵儿却没有醒来。她们三个似乎都这样沉睡了,只有我,只有我的意识还顽强地让我睁着眼,看着这个荒凉的世界。雷声从远处传来,大雨从天而降,我也终于找到了山洞,可以藏身其中。

不知道这个梦要有多长,不知道云兮什么时候会让我回遗忘之角,我想,兮也许就在我身旁,只是我沉迷梦里,失去了方向。就像一个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而无法看到身边的现象。而我就是这样,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想不到。

我的耳边时常会有幻音响起:

你是云者,我是云兮。

你独立天地,我化身北极;

你指星辰,我观神隐;

你迎我归,我送你去。

那声音是如此的真切,宛如那歌唱的人就在我耳边。只是每次我睁开眼,我还在盘古大陆,荒无人烟。也许时间还很遥远,不可以与云兮再见。于是,我也安心地听着这幻音,进入自己的睡眠。然后醒来,看着这盘古大陆的演变。

大海之中开始游走着各种生命,给整个大地带来生机,让灵儿变得更有生机,也让我变得更有生机。微神没有出现,不知道她隐身在哪里。突然觉得,微神会不会就是主导着未来人类诞生的生命树的园丁呢?而且,她自己也化身其中,从而在未来的某人身上重现。

想也没用,微神终究没有现身,而我就这样一个人看着大海里的生命繁衍生息。那样的小小的生命啊,就像微神的本意,那样的微小,那样的微不足道。然而,正是这微不足道的微小的生物,才衍化出未来那形形色色的生命。没有微神洒下的这微不足道的生命种子,种下这生命之树,就不会有未来地球的繁荣,也不会有文明,当然也不会有杀戮。

想到杀戮,我的心里不经意地阵痛了一下,我知道是灵儿。而我隐隐地感觉到灵儿也在随着这大地万物的成长而成长。她越来越充满生机,这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厚重,有如水一般,如那炎黄族的道家所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我所感觉到的便是这种厚德载物的厚重感。我想,这世界最善良的莫过于灵儿了吧!

这样想着,我便安心地看着这个世界!

我看日出日落,我看月圆月缺,本来想说看沧海桑田,但是,这时候的盘古大陆一片荒芜,虽有沧海,却没有桑田。不过,还有云聚云散,风疾风停,潮起潮平。

这潮水,在日月星辰之下,时而洪波涌起,时而风平浪静。而在这百川入海之地,则更是翻江倒海,把海水中的生机慢慢聚集,也狠狠地打碎。而月华也就在此时,渐渐苏醒,开始凝聚着关于这大海中生机的记忆。

终于,海中的生机孕育出了生命体。然后,生命体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那些绿色的,吸引着来自阳光的生机,拼命地扩张着自己的身体。那些游动的,把绿色包围在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吸收了绿色的生机,然后也扩张自己的身体。想不到生命最初,这世界就充满了杀戮。这也许是灵儿不愿看到的。我可以感觉到,那些绿色能带给灵儿更多的生机。因为灵儿的本体就出生在这绿色之中。

这一切都已经注定,绿色的,游动的,那样小小的生命,却蕴含着巨大的生机,以及对于生命的追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原来,自这生命诞生,为了生存而开始的战斗也就永无止境,对于生命资源的掠夺也永无止境。微神,你到底是怎么设计的生命?

这时,微神从海中现身。

我是怎么设计的生命?难道没有杀戮的世界就是好的吗?

如果你从未来归去,你应该知道未来的那些人,那些不再奋斗的人。他们拥有着怎样的生命。

每天过着一样的生活,那样的安逸,没有天灾,没有人祸,没有地劫,一切都按部就班。那样的生命怎么样了呢?看他们那肥胖臃肿的身体,那是我设计的吗!看他们那没精打采的神色,那疲惫不堪的身体,还有那没有生机的眼神。没有杀戮,也没有生机,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没错,甚至我都是这样,没有奋斗的目标,没有可以追求的事物。因为我看到了虚无,因为我是虚无之神。而那些人类,他们是如此的渺小,和现在这海中的微生物有何不同呢?

就是,拥有所谓的智慧又如何,拥有所谓的社会又如何,该杀的就该杀,该淘汰的就该淘汰。只是人类太可恶,建立起了水泥丛林。

所谓的文明,也许吧!不过你说的,既然生命之间本就应该如此,那人类的这种能力也算是进化吧!

没错,进化。但我要告诉你,不管人类如何进化,就我这小小的微神也能够把他们诛杀!

我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她。

我知道这是真的。

就在我们谈话间,盘古大陆突然地动山摇,整个大陆开始分裂。我在大陆的边缘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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