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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梦-炎黄之战

当我醒来时,我的身边是一位精灵,头戴紫金冠,身穿龙鳞甲,双目泛光,气宇轩昂。自然,不是灵儿,他是句芒。

主人,我接您回来了。

他这样说着,我发现自己的行头发生了变化。我身穿虎皮裙,半露着胸膛,正躺在树上的小屋里,赤脚,头发长而蓬乱。

我想起来,在神农洞里,这个精灵向我叩拜。这么说来,我现在应该是神农部落的首领神农氏。这时,从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踩得木桥吱呀作响。

报,轩辕氏遣使讲和。

传——

传——轩辕使者晋见——

然后,门外的木桥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不紧不慢,一步一个脚印似的,慢慢地接近。终于,我看到一个男士出现,他穿着奇怪的衣裳,脚上也有,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句芒的龙鳞甲是灵族自然长成的,但这个使者穿的衣服却让我觉得眼熟而又陌生,那不是自然生产成的。使者一进屋,句芒便转过身向着他,在我的左手前侧守卫着。他的手里时隐时现地闪烁着光芒,我知道,他在随时准备发射光芒。

然而,那个男士神情自若,完全没有杀气,也没有恐惧。他微笑着,淡淡地看着我,还有屋里的其他人。他这样的神情让我很不爽,我皱起眉头,摆出怀疑深思的姿态。

身边的随从中有人发话了,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轩辕使者,无名氏拜见首领。轩辕氏与神农氏战乱纷繁,致使部族众人无法安居,我首领特遣使无名氏向神农氏请求停战,愿永结同盟……

哼,想与我族修好?

正是,我想,神农氏部族众人也不想长年生活于战乱之中,使居无定所,种无良田吧。如今,贵族善农,与我族结盟,两相交流,正可造福华夏。

造福华夏?那我族战死之魂如何得福,如今安息!若他日身死,我有何面目面见列先祖首领。

这……

虽如此说,然天下人心思定,望首领明察。

我神农氏岂是尔轩辕氏可比,岂有贪生怕死之辈。

非也,人心在于众,不在于首领。虽首领善战,至于神农氏善战,然天下人心不战。得人心者得天下,虽不战,而立于不败。而首领虽善战,也不能胜。

好,那就试试看!送客!

无名氏告退,天下民心,还望首领明察慎思。

说着,那人转身离去。

适才使者所说,各位有何意见?

不无道理。我神农氏虽善战,但人力有限。彼轩辕氏虽不善战,然而部族人众,且计谋战术层出不穷,其以众击寡,非我等战力可服之。且其族好学,已将我族务农之法掌握。又,我族虽战而胜之,又如何?

你是说该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放下刀兵,结为盟帮?

正是!

混账。他来求和,是不战而屈我之兵,其心当诛。尔等既知其好谋,怎不知这结盟便是大谋!

是——

自去反省,退下!

是——

当我把这些都安排下去的时候,句芒说道:

主人,如此,或可逆天改命!如此,主人便不再受那遗恨之痛了!

好,安排下去,定于月圆之日,与轩辕氏决战于野。

是——

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这大树之上,我能感觉这棵树的脉动,这感觉好熟悉。我想起来,这是大地之母盖亚的脉动。而句芒就是这棵大树衍生出来的精灵。我是神农氏,与这天下植被有着天然的亲近。

也许是感觉到这神木的灵力,灵儿明显地比先前更有活力了。她从我心里出来,坐在我的身边。此时的她变了,但其实也没变。她的脸庞,她的身形,整个的她的身体都还是那样,娇小而美丽。不过,她却长大了,而且也能够控制自己的虚实。现在,她就以实体坐在我旁边,翅膀是白色的鸽子翅膀。而记得不久前,她还是蝴蝶翅膀。而我则更加怀念初见她时,那透明的蜻蜓翅膀。

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没有多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你需要静一静。

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魔星,你也就天生是战神。还有你们神农氏,尤其是耒氏分支,是骁勇善战的武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人。

其他人怎么了?

为什么轩辕氏会遣使求和?他们真的怕死吗,也许是。但他们人多势众,这战争的结果一定是输。我想你也知道会输,但你是魔星,征战是你的宿命!

是啊,我何尝不知道会是这样。你看那些亮着灯的地方,那是我们部落与轩辕氏部落在进行着秘密的活动。轩辕氏能够这样发达,不只是他们的轩辕技术,还在于他们不是战争民族。说来好笑,我们这战神部落反而败了!

是啊,败了!可是你是不会败的。

我是战神嘛!哈哈!

我真的是不败的吗?我也不知道。但灵儿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其实神农氏把神农技术传给轩辕氏也没什么不好,两个部落都能够丰收,那么,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还能够与我族相亲,有何不好!

嗯,你说得对!可是我是战神,我能怎么办呢!

是啊,我能怎么办呢!

这样说着,我深沉地睡去了。

当阳光穿透密林,从树叶间洒落在我房间的时候,我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句芒还一直守在我身旁。句芒似乎从来不用休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却拥有着神一般的威严。

在首领大厅外的广场上,已经集合了很多的将士,有耒氏,有姜氏,还有很多。

神农的战士们,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神农部落将与轩辕部落结盟,从此共建华夏。

呀哈喝,呀哈喝!

静一静,不过,昨日我们也和轩辕氏约定,今日将进行最后的决战。

怎么会这样?

不是要结盟,干嘛还打?

就是,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

安静,今日与轩辕氏决战在我神农氏耒氏一族,其他氏族不必参加。都回去吧!

台下又是轰动一片,不过耒氏一族还是在混乱中喊出了战斗的呼嚎。

惊乍,惊乍……

也许你们会想,这次出征是必败无疑,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们此去是必胜。因为我们是谁?

我们是战神!战神!战神!

对,十七岁以下的出列。

唰!

你们在村中,与村人学习轩辕技术。此战是最后决战,而你们的任务就是习得轩辕技术。

不要以为这任务简单,等你们学会了,你们就知道了。

三十岁以上的,出列!

唰!

你们在村中,保证这些孩子能够安心学习,若有一人未能学CD是你们的过错。若有一人出现意外,也唯你们是问。

明白了吗?

是——

出发——

就这样,我们耒氏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当我们从部落聚居地出来时,却看到所有神农氏的族人都在路边送行。大家没有那种离愁,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必胜的英勇之师,也或许我们是必改的英雄之师。总之,大家的脸上充满了阳光般的笑容,让整个军队笼罩上一层凯旋的荣光。于是,开始有人击打着手中的农具,击打那些木桩,那些竹林。嘟嘟,哆哆,咚咚,在一种自然的节奏下,和着人的心跳,激起了整个队伍的士气。整个耒放也开始拍打手中的兵器,于是沉重的木桩声,轻脆的竹林声,破裂的农具声,还有张扬的兵器声,就这样交响着,从这里一直飘向远方。

而在另一边的轩辕氏则在低调地进行了防御工事的建设,这正是轩辕氏的独到之处。他们拥有着智慧,相对于耒族的勇武来说,那是智慧,虽然也并不高明,但在战场上却非常高效。

这一次,我们没有像过去一样,看到轩辕氏就直接冲杀过去,而是在整个平原战场的高处整理阵形,然后静静地看着轩辕氏建设工事。但很快,轩辕氏就停止了建设,开始休息布阵。

作为战神,作为战神部落,我们没有趁此冲杀,而是等待,就这样等待着,一直等到太阳从未央到午正,然后,整个平原都在阳光之下。我们也就坐下来休息,而轩辕氏也休息,两边的军队就这样僵持着,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失去了斗志,只等着太阳下山,结束这场对于两族来说已经没有意义的战争。

可是作为战神的我却不是这样想的,也许这是最后的战争,但作为战神,作为战神一族的耒氏却决不会就此而有丝毫的懈怠。他们休息的时候,手里的兵器依然随手拿着,那是一种战神的本能,当敌人靠近时,这种姿势可以轻易地转化为战斗状态。

太阳既央,风适时地吹起,夹杂着林涛之声,在战场上空飘过。整个耒族战士突然间都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着杀气,然后迅速集合成一个阵形,开始向轩辕氏的阵地推进。

轩辕氏看到这阵势,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然而,他们依据着人多势众,慢慢地集合,慢慢地消除了这种恐惧。

当怒嚎声渐渐地走近,两边的战士都出现在平原之上时,两边同时想起了冲杀声。

嚎——嚎——

然后,还在慢跑的战士加快了速度,开始形成冲杀之势,两边的阵形在突然之间,开始迅速地交接。短兵相接之时,鲜血开始在战场上飞溅。我身边的句芒也开始发射光束,直向轩辕氏射过去,然后,便有轩辕氏的战士倒下。

我看到两边的人就这样厮杀着,这边的人砍过去,刚砍杀一人,又被那边冲上来的人砍杀。而我也冲在队伍里,奋力地砍杀着轩辕氏的战士,这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让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快感。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就这样向着轩辕氏的战士砍杀着。

天空开始聚集起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片火红色,那是传说中的血云。而我们的战士还在奋力的拼杀着。倒是轩辕氏开始败退,然后,开始坚守阵地。他们原来经营的工事开始发挥作用。一些滚木就可以让很多耒族战士受伤,但却也不致命。而轩辕氏在阵地里,也不出来击杀。于是,很多厮杀变成了僵持。而那些没受伤的战士还一直向轩辕氏的阵地冲杀着。

当冲杀进去以后,又是一阵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地上开始染上一层红色的血,随着草原上的小溪一直向外流出去。

太阳也渐渐地倾斜下去,把血云照射得愈发血色了。这时从阳光深处突然冲出一片黑云,渐渐地,越来越近,直把阳光都遮蔽了去。很慢,那黑云近了,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降。整个战场就这样被雨水洗礼着。那些耒族战士,还有轩辕氏的战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搀扶,他们一起慢慢地向着工事里移动,向着树下移动。战争,似乎在这大雨之中,突然就结束了。

他们开始在大雨中欢呼着,结束了,结束了……

而我还在厮杀,我在大雨之中还在厮杀着。周围的轩辕氏战士也还在向我冲杀。我就这样地厮杀着,直到耳边传来耒族战士的声音,结束了,结束了,首领,不要打了。

我听得分明,战争结束了,他们要我住手。可是,可是我怎么停不下来呢?

为什么,我明明听到了这些声音,为什么,我明明想要住手,可是我的身体却本能地向着轩辕氏砍杀着。

于是,那些轩辕氏战士终于害怕了,他们纷纷逃窜,然后,把我引向一个陷阱。我知道,那是陷阱,可是我的身体就这样冲杀着,一直这样冲杀进去。然后,那陷阱里飞来一块横木,硬生生地砸在我的额头上,我的头一晕,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冷,我感觉到了冷,是雨水的冷。啊,身体终于停下来了啊!

我转了转头,周围是一具又一具尸体。那血还从伤口里流出来,和雨水一起流淌着,一半是红的,一半是透明的,然后,慢慢地交融成一种鲜红色。而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更远的地方传来了欢呼声,战争结束了。

而我却在这寒冷的雨水里安静地躺着,任雨水打在身上,身体疲惫着,意识却倔强地游走着,向那天空上的云一样,混乱地掉落,随之掉落的,还有记忆。

天黑了,雨停了。

活着的人开始打扫战场。把一些活着的人从死人堆里拖出来。而我还躲在地上,我的身体浸透在血水中。我突然感觉到了灵儿的生机,她在从这血水里获取生机,以此来恢复我的体力。我也终于找到了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轩辕氏来杀我的原因,是句芒守在那里。而且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些轩辕氏的战士也没有必要来杀我,何况他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近前。轩辕氏的战士,胆小鬼。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脱了衣服,然后点起篝火,开始休息。很快,周围就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篝火在风里肃肃作响。而我的意识却在和这疲惫的身体作对。

看着这夜空慢慢显现出银河,我想起了玉路。时间之神,真是可怕,我就这样在时间里穿梭,而我的意识也这样变幻着。好多事就都不记得了。

在这样的时间之河里,在这星空下,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尽管我是虚无之神。而想着周围那些人类,我突然间有一种感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这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我是我,我想起当初在盘古大陆时的情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独自在这个星球上,什么都没有。就算是盖亚苏醒,微神降临,灵儿注灵,我也总是独自在这世上行走。看着这个世界变迁,看着大海之中,微神洒下的生命之种成长,进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出现了人类。

可是出现人类又如何呢,还有妖族,还有精灵族,可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孤独?孤——独——

是啊,虚无之神,万物之主,百世轮回,亘古永恒。虽然忘了很多事,却又偏偏记得很多事。虽然什么都没有,却又偏偏可以造就所有。正是这样的力量,才让人感觉到孤独。因为没有,所以不在,因为所有,所以自在。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最后也得独自死去。

因为无知,所以无人懂,因为先知,所以无人同。

越是拥有意识,就越是无法沟通。你明白吗?或许只有本能,才最好了解,就像那水,他总是向低处流走,归于太虚。也许是我太自大了,就算了我是虚无之神,我又怎么能说人类的智慧就不如我呢?然而,人类到底是怎么样的生物呢,我不知道!

现在的我是人类之身,我在这世界行走,我是神农氏。而在与轩辕氏的大战之后,一切都停止了。我看着远处的篝火闪烁,慢慢地凝结,然后,我的眼皮轻轻地合上。耳边是耒氏与轩辕氏战士的酣声,还有隐约的是狼族的呼啸!

嗷——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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