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襟被男人推了个趔趄,愣在原地,半天没能动弹,过了好半晌,忽然醒悟似地喊了喊卫士:
“赶紧扶我进去呀。”
出皎和新沐也静静地看了这幕好戏,耳旁,同行的丫头们说: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貊族人,他们打扮得可真吓人。”
“嘘,你小点声,小心让那两个野蛮人听到了。”
“不许说话,赶紧走!”卫士推搡着宫女们依次进了客栈后院。
鸡鸣客栈是泾州最大的官营客栈,留宿的除了五州九城的官员们,还有等待度过幽冥海的富贵商客。泾州生活的主要是水族人,该州三面环水,其中两面是星云河、流云河,一面则是幽冥海,州内河道密布,渔船林立,族人往来基本靠船只摆渡,其他州到此均觉不便,然而泾州是其他四州与九城的唯一通道,因此行人众多。泾州水源虽多,但土地极少,不产粮、木,因此粮食主要依赖塘州,木材主要依靠榛州,而运输这两样重要物品的交通则依赖应州,因此,应州、泾州世代交好,泾州、榛州经常联姻,而应州则与九城之一的学城联姻。学城是沃野大陆人才的摇篮,主要培养士子及谋士,学习内容涉猎天文地理、算术工程、文学哲学等各方面。每年五州九城皆选派大量男女入学城求学,入学门槛极低,只要头脑健康即可,然而学城规矩森严:经考试合格者可出,不合格者罚没为奴。也就是说,只要进入学城,就要努力求学,力争通过每五年举办一次的考试,如果两次不过,则永生都要在学城为奴,任人趋使。学城已存在数千年之久,有无数前辈潜首研究,以致于学业日益艰深,入学城,半数不得出。这学习苦闷,可成果斐然,一旦通过学城之试,便可以称之为学士,取得象征学士的学杖一支,有了此种地位,会倍受五州九城重视,不仅能够取得荣登仕途、高官厚禄的法门,而且各地不得将刑罚加之学士之身。因此,即使冒险为奴,每年也有大批人员来学城求学。月王后的陪伴柏妈妈即是学城中人。
鸡鸣客栈共有两栋三层木制楼房。南楼居住的主要是商人,北楼居住的主要是官员,北楼后方则是硕大的马棚及堆杂物的棚子,出皎和新沐理所应当的住进了这些棚子,只不过,泾州陆地少,客栈的面积很小,出皎与其他三十几人共同关进了一间棚子。夜幕降临,出皎蜷缩在棚子的角落里,不想与任何人说话。新沐俯下身子,浮在出皎的耳边说:
“姑娘,难过你就哭吧。”
接着,棚子里响起嘤嘤的哭声,身旁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说:
“哭,哭,你已经哭了一路了,烦都烦死了。”
“妈妈,我害怕。”
“怕?这里面哪一个不害怕?”
“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何要把我卖掉?”
“这些人谁不是按照月王和王后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做事,你没有像王后一样被烧死,已经是造化了,还哭!”
“下午那个可是红襟?”身旁另一个声音猜疑着问。
“可不是她嘛!”
“怎么?”
“阿渠,你怎么竟是个糊涂的,谁不知道她和翠袖一直迷着月王啊。”
“什么,她妹妹竟然也?”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也难怪,离苑毕竟不在王室,文柏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
“可怜这王后及两个孩子了。”
“哼,不提公主还不生气,提起公主倒是格外气。”
出皎依然蜷缩着身子,没有动,耳朵却格外灵敏起来。
“公主怎么招你了。”
“阿渠,你想想,若不是这个妮子要划什么龙船,月王怎么会引水,若不是突发奇想引水,国家财力又怎么会不足,如果不是国家财力不足要借款,那太宰又怎么会掌握权力。哎,总之都是我们命苦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出皎公主成日与月王居于离苑,饮宴享乐,叛变事发,她一了百了,只苦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出皎深深吸了口气,父亲的宠爱、母亲的娇纵、柏妈妈的教育她从来都以为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从来都以为这些是水到渠成的,直到那场大火烧醒了她。火。。。。。。
想到这个字,出皎的头突然剧痛起来,“王博,你欺骗了我,你骗了我。”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一种奸笑的神情,一个面貌善良的女子正被绑着送向一台机器。
“我的头好痛啊!”出皎紧紧的蜷在一起,新沐吓呆了,紧紧地抱住出皎,大声问: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